第015章常惠(1 / 1)
仁見衛風的微笑着點頭,也十分高興,他在北疆奔苦,但是打聽到的消息能得到公子的認可,那吃的苦也就值了。{}他笑了笑,又說道:「公子,我帶來一個人,他叫常惠,是當年隨蘇武出使匈奴的隨從,被匈奴人扣押了十年,這次趁着匈奴人大會林、看守比較鬆懈的機會,從匈奴人那裏逃出來,半路上遇到我,被我給救了。」
衛風一聽,十分驚訝,常惠這個人雖然沒有蘇武那麼有名,但是後來的功績卻比蘇武大,沒想到突然之間就來到了自己的面前。他高興的連聲說道:「趕緊請來。」
貴仁見衛風如此急迫,有些意外,但也沒有太在意,他起身到門口叫來了一個人,帶到衛風面前,一指衛風還沒說話,那人立刻拜倒在地:「常惠拜見車騎將軍。」
衛風抬手扶起常惠,仔細打量着他。常惠很年輕,也就是三十歲的樣子,身高七尺八寸,濃眉大眼,高鼻樑,闊嘴岔子,上唇薄,下唇厚,讓人覺得他能言善辯而又穩重。他很瘦,也許是因為在匈奴人那裏呆得多了,吹得太多的北風,臉上的皮膚黝黑粗糙,眼角處還有一道傷口,平添一股凶戾之氣,脖子上還有一道痂痕,延伸到胸口裏面。
常惠見衛風打量他,他起了袖子,露出兩條傷痕累累的手臂,語氣平靜的說:「大人都是匈奴人打的,我在匈奴十年,就是一個最下等的奴隸,天不亮即起,夜深才睡,每天累得象條狗,還經常吃不上飯。不僅如此些匈奴人一不高興,我們就有一頓無妄之災。」
衛風很好奇的着常惠,他的語氣太平靜了,仿佛不是說他自己的事情,而是講述別人受過的苦難,十年不是個短時間,他怎麼這麼淡定呢?
「你不想報仇嗎?」衛風將一酒向常惠面前推了推,示意他喝一點潤潤嗓了。常惠剛拿起酒杯聽衛風這句話,又將酒杯放下了,他平靜的眼神立刻變得狂熱起來,充滿了暴戾。
「當然想。」他沉道:「我一直在找機會殺了那個匈奴人可惜我近不了他的身。這次聽說將軍大軍北征,我冒死逃出來,就是想在軍中效力,有機會手刃仇人。」他拜倒在地,大聲請求道:「還請將軍成全。」
「你有此心,我當然不會拒絕。」衛風了拉起常惠,指着酒杯說:「你先喝一點然後再細細跟我說說,你這十年在匈奴人的遭遇。」
「喏。」常惠哽咽着一大杯一口飲盡,最後咂了咂嘴心的吐了一口氣,用大手抹了一把酒汁淋漓的鬍鬚,嘆道:「十年了,終於又喝到我家鄉的酒了。」
「你太原人?」司馬玄操有些好奇地問道。
「大人。正是。」常惠謙卑地點了點頭:「大人莫非也是太原人?」
「想差不遠。不過這酒卻是正宗地太原酒。」司馬玄操笑了。「你是怎麼到匈奴去地?」
常惠嘆了口氣。就把自己地情況說了一下。他從小家貧。父親死得早。家裏難以維持生計。僅有地幾畝地也漸漸地賣掉了。母子兄弟無以為生。他是長子。從十五歲開始就跟着人常跑跑邊疆。做點小買賣貼補家用。天漢元年。朝庭招募往匈奴地使者。他因為熟悉匈奴人地習俗和語言。就應徵了。跟隨中郎將蘇武入匈奴。事情雖然不太順利。但也沒出什麼大意外。就當他們準備返回地時候。發生了副使張勝與虞常相謀、欲劫單于母氏歸漢地事。事敗之後。張勝、虞常便處死。正使蘇武自殺未遂。被送到了北海放羊。而常惠這些隨從則成了奴隸。他被分配給了右賢王地手下一個當戶。這些年隨着右賢王部一直在燕然山以西地地界。
「你在燕然山以西?」衛風先是有些失望。隨後又想到了什麼。
「回大人。右賢王地領地就在燕然山以西。」
「你對右賢王的領地的地形熟悉嗎?」衛風的眼神閃爍着。
「熟悉,我這十年,無時不刻不在想着逃回大漢,所到之處留心地形,所有的地形都刻在了心裏了。」常惠咬牙切齒的說道:「只是匈奴人看得太緊,這次跟着右賢王來王庭,因為陛下的赦免詔書,好多逃民和降卒都想逃回大漢,匈奴人到處嚴防死守,人手很緊張,我才找到了空子逃出來,儘管如此,還是差點被匈奴人追上,幸虧貴仆相救,我有生之年才能重新踏上我大漢的土地。」
「匈奴人那裏想回來的人多嗎?」
「多!」常惠肯定的
,「特別是跟着諸將投降匈奴人的士卒,他們的家當然想回到故土了。只是現在匈奴人看得很緊,要想逃過茫茫草原回到大漢,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衛風皺着眉頭想了想,又問道:「匈奴人的情況如何?」
「匈奴人的日子不好過,自從大將軍漠北大戰之後,匈奴人的日子就緊起來了,他們不僅損失了很多人口,實力大減,又得不到我大漢每年的饋贈,就連匈奴貴族也窮困了。而且他們的實力衰弱之後,對西域的控制力又大不如前,再想從西域榨取錢財也不是件易事了。」
「那我們如果要贖回這些人,匈奴人會同意嗎?」衛風眨了眨眼睛,看着常惠。
「贖?」常惠愣了一下,低下頭想了想,苦笑了一聲:「將軍,那可不是小數目,我大致估計了一下,總得接近四五萬人。將軍如果想去贖,只怕代價不小。」他猶豫了一下,又說道:「將軍,匈奴人可不懂什麼仁義道德,他們貪婪而無知,將軍如果花錢去贖,他們只怕反會看輕了我大漢。當年蘇大人出使的時候,本來是匈奴人單于新立,生怕我大漢去攻擊他,這才求和,可是看到我大漢所贈的豐厚財物的時候,他們又覺得我大漢軟弱可欺了,立刻變了臉,蠻橫起來。我覺得……將軍與其去贖,不如先擊敗匈奴人,再要求他們放人。」
衛風笑了:「我當可能一個個的去贖,我先要贖回來的,當然是那些無辜的將士和你們這樣的使者。當然了,就是要贖,我也不可能給他什麼好價錢,不會把便宜讓匈奴人佔了去。」他站起身來,對常惠笑道:「既然你對燕然山以西的地形比較熟悉,我想請你畫一副那裏的地圖,然後再安排一個適合你的位置給你,讓你既能發揮所長,又能得報大仇,如何?」
常惠大喜:「願聽大人吩咐。」風讓人帶常惠去吃飯,然後配合相關人員畫地圖。等常惠走了,他這才對貴仁說:「匈奴人大會林,可有什麼動靜?」
「匈奴人一年次集會,正月小會單于庭,五月大會龍城,七月大會蹀林。會於蹀林,是為了校計人馬,準備過冬。如果不足以過冬,他們就要準備入我大漢邊境侵掠。」貴仁搓着頜下的鬍鬚說:「匈奴人去年兩次大入邊境,得了不少好處。今天公子率大軍北征,他們一度十分緊張,不過公子在北疆呆了三個多月,除了諾水邊一戰之外,都是小打小鬧,而且以防守為主,匈奴人現在又放鬆了。依我看,他們大會林之後,可能會有大的戰事。」
貴仁有些不解的看着衛風:「公子,十幾萬大軍在手,為什麼不趁着匈奴人還沒有集合到一起的時候,大舉進發,重創匈奴人?現在他們都集中到一起了,公子就是想打,也很難奏功。」
衛風沒有回答他,只是摩着腰間的劍柄,笑着對貴仁說:「匈奴人能有多少兵馬?」
「十右。」
「是匈奴人所有的兵力嗎?」
貴仁搖了搖頭:「也不能這麼說,匈奴人上馬是兵,下馬是民,他們如果全部集合起來,大概有二十萬人,這十萬人是他們的青壯年,是最後的精銳。」
「我如果一口吞下這十萬人,匈奴人會怎麼樣?」衛風微笑着看着貴仁。
「果真能一口吞下這十萬人,匈奴人至少二十年緩不過氣來。」貴仁有些擔心的看着衛風,他覺得衛風的心思太大了,匈奴人十萬人,那可不是開玩笑的,漢軍的兵力雖然佔優,可是並沒有多少,想要一口把匈奴人十萬精兵全吞下去,衛風就不怕噎着?「但是公子……」
「你擔心我吞不下去,反被匈奴人佔了便宜?」衛風笑嘻嘻的對貴仁說:「是不是?」
「是。」貴仁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我軍兵力雖然佔優,但也只是略佔上風,都不到兩倍的兵力,要想一戰而定匈奴,難度不是一般的小。
」
「我也知道,所以我一直沒有大動靜,就是因為準備沒完成。」衛風站起身來:「你去好好休息一下,然後我們再細談匈奴人的情況。」
「喏。」貴仁站起身來行了禮,退了出去。
衛風沉下了臉,不快的對司馬玄操說:「皇孫那裏是怎麼回事,我要的軍糧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籌集齊備?匈奴人快來了,難道讓將士們空着肚子去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