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午時三刻花名冊(1 / 1)
甘都尉的話音一落,圍觀的絳州之民便呆了一下。筆神閣 www.bishenge.comwww..com
一貫錢聽上去不多,大約不過一兩銀子,可實際上尋常人家,一戶一個月也不過收入兩貫錢而已,只是認人,便能得到一貫錢,這簡直猶如天上掉下餡餅來了一般。
甘都尉見到眾人目光閃動,忍不住張望地上那些屍首,微微一笑道:「稍後可以一個個的來認,誰先認出來了,登記過後,便可領賞。」
說着,甘都尉又轉頭,看向了李副尉道:「勞煩副尉去叫個會寫字的人來。」
「是!」李副尉拱手道。
片刻,便找來了一名正在御史府中進行清點損毀的小吏。
甘都尉看着那些正爭先恐後,排成一隊的人,雙目一凶,道:「可要給我看的真真切切,仔仔細細,誰若是看錯了,冒領賞錢,那便要領鞭子!開始放人!」
話音落下,兵士紛紛側身,放了一個一瘸一拐的酒漢子進來。
酒漢子蹭了蹭鼻子,蹲下身,開始有些驚恐的查看起了屍體,這些屍體血肉模糊,有些死不瞑目,殘肢斷臂者到處都是,不遠處,那老嫗和女子仍伏在屍體上痛哭。
甘都尉眯着眼睛,對酒漢子道:「快點看!」
酒漢子急忙點了點頭,加快了看屍體的速度,才看了六個屍體,他便猛地起身,頓時指着下面躺着的絡腮鬍屍體道:「這人是孫屠戶!我認出來了!他是在城南賣肉的孫屠戶!我曾與他賭過錢,還叫他打了一頓!」
甘都尉身後的小吏頓時用毛筆劃了一下舌頭,而後執筆,潦草的寫了起來。
甘都尉道:「繼續。」
「這人是賴三!我也認出來了,他在坊市中是個慣偷!」
「此人是賣酒的吳大狗!」
酒漢子一連找到了三個人,那便是三貫錢,酒漢子越找越精神,而後方排着隊的人們則焦急萬分,生恐酒漢子一個人把錢都給分了。www..com
「這人是……」酒漢子撓頭,總覺得眼前這屍體有些眼熟,可是卻認不出對方來。
甘都尉道:「你到底能不能認出來?」
酒漢子慌張抬頭,道:「不不不……不是,大人,這些人小人有些覺着眼熟,但卻不知叫什麼名字……」
甘都尉喝道:「滾到一邊去,換下一個人來。」
接下來,一炷香之內,小吏便寫滿了一張紙,而後又換了另一張紙,繼續寫了起來。
隨着一個又一個人上來辨認,躺在這裏的屍首,除開滿臉是血,血肉模糊的,七七八八都被人給認出來了。
甘都尉點頭道:「行了,認出這些已經夠了,來人!」
「在!」幾名兵士趕緊走上前來,抱拳應了一聲。
甘都尉道:「去按照這張紙,將這上面的人的家眷,全部都抓起來,全部捆到御史府中,本都尉要一一審問他們!」
「是!」
甘都尉看了一眼劉副尉,使了個眼色道:「劉副尉可去查看,是否有髒銀,一併收繳上來!如遇到抵抗,直接殺無赦。」
「屬下這就去辦!」劉副尉頓時應聲。
……
午時三刻。
整個絳州城開始混亂了起來劉副尉帶着人馬,開始按照小吏提供的名單,加之認人之人引路,盤問打聽,不斷地闖入一戶戶宅院之中。
只是,有些宅院已經人去房空,但總有些宅院,戶中之人還在,有一些才正背了包袱準備逃走。
這些人多是老叟、老嫗、婦人、孩童等等,其中更不乏病殘之人,轉瞬間,便被兵士們押了一路。
消息像是插上了翅膀一般,傳遍了整個絳州城。
錢開源和齊康寧二人此刻正帶着一眾殘存的福遠幫之人四處走動,通報消息,叫家屬們躲避。
結果卻未曾想到,甘都尉派下的人竟來得這麼快。
錢開源和齊康寧站在本來即將要進入的一戶人家之外,看着兵士們將一名婦人和一個孩子押出來,聽着孩子的嚎啕大哭,都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完了!」齊康寧忍不住道。
錢開源臉色難看無比:「這樣下去,整個福遠幫就暴露了。本來福遠幫也不是完全隱秘,這一下,就到了光天化日裏面。」
齊康寧猛地開口道:「福遠幫的名冊在什麼地方!」
錢開源醒悟過來,道:「就在福遠武館之中,武館名冊,便是福遠幫名冊!」
齊康寧頓時咬牙:「我這就去武館當中,將黃幫主的家人遣散,順帶毀去名冊。只是那名冊究竟在什麼地方?」
錢開源道:「我不知道,必須得去找黃幫主才行。」
齊康寧道:「時間緊迫,隨時都有可能有人供出福遠武館,我先去將黃幫主府上上下之人都救出來。錢大哥務必快些過來告知我名冊所在。」
「好!」錢開源頓時點頭。
齊康寧略一點頭,而後便快步的朝着坊市的方向奔行而去。
錢開源,自是前往黃山海與張寒城所在。
……
與此同時。
袁三爺帶着梁伯已經與張瓊匯合。
張瓊一路上已經見到了兵士們的搜查,緊咬着鋼牙,看着袁三爺一言不發。
袁三爺道:「我們終究是慢了,早知如此,應當在昨夜動手之前,便將家眷疏散,現在,根本找不到機會。」
張瓊勃然大怒,低吼道:「狗日的黃山海,嘴裏說準備了一個又一個後手,卻連不給眾兄弟準備個後路出來,真他娘的想一刀砍了他!」
袁三爺道:「都是自以為是惹的禍,此刻已經無法挽回,只能盡力保全,你速去福遠武館當中,疏散黃幫主家眷之後,找到福遠幫名冊,速速毀去,如是找不到,就將福遠武館一把火給燒了!」
張瓊點頭,道:「我這就去辦。」
袁三爺看向梁伯,道:「麻煩梁伯想辦法去醫館之中,找到余大夫,叫他調配出一些迷藥、使人腹瀉之藥,另外,再回到咱們的住處,將我存的那些弓弩和刀子從地窖中取出來。」
梁伯道:「老爺這是……」
袁三爺低聲道:「事到如今,已經無法挽回,福遠幫的漢子們送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可是卻跟那些家眷沒有關係。難道我們眼睜睜看着這些家眷死,不去救他們麼?」
梁伯搖頭一嘆,這才轉身離開。
……
齊康寧一路飛奔,轉瞬間便已經來到了福遠幫之中。
他的速度飛快,府上幾名正聊着御史府之事的家僕見到齊康寧,紛紛問候了一聲,只是聲音未落,齊康寧卻已經喝道:「諸位速去通知府上家眷,全部都收拾細軟,準備離開!」
家僕們紛紛一愣。
齊康寧喝道:「還愣着作甚!快去!」
「是!」家僕們反應了過來,趕緊扔了手中的掃帚活計,朝着府中跑去。
齊康寧道:「對了,順帶叫管家出來!」
一名家僕頓時停下腳步,道:「管家大人昨夜便不在了,不知去了什麼地方……」
齊康寧恍惚了一下,才意識到,這福遠武館的管家,昨夜裏參與了行動,怕是死在了御史府內:「那誰知道武館名冊在什麼地方麼?」
「除了老爺之外,我等應該都不知道。」家僕急忙道。
齊康寧道:「如是遇見人,便問名冊所在!要是問到了,那便過來告知於我。」
說罷,齊康寧便轉身,直接沖向了福遠武館的前堂所在,他只能一點點搜查了。
……
錢開源連滾帶爬的衝進了院子,院落里,那名福遠幫中人正在劈柴,見到錢開源衝進來,頓時有些疑惑。
只見錢開源狂奔到了房門所在,一腳提起,嘭的一聲踹開了門。
當即喝道:「黃幫主!你將福遠幫的名冊放在了什麼地方!」
只是錢開源的話音剛剛落下,卻看到了此刻正癱坐在地上,半張臉紫青交加,腫的老高的黃山海。
黃山海正攤在地上打鼾,此刻聽見了錢開源的聲音,才幽幽轉醒,恍惚道:「錢香主為何如此着急。」
張寒城坐在一側的地上,看向了錢開源。
錢開源愣了一下,但顧不了太多,喝道:「城中官兵正在抓捕兄弟們的家眷!馬上福遠幫就要公之於眾,當務之急,是保全還剩下的那些兄弟們!黃幫主,我問你名冊在什麼地方!」
黃山海突然間反應過來,從地上站起,道:「我這就回武館當中!」
說罷,黃山海便突然間沖了出去。
張寒城緩緩起身,有些不知該怎麼跟錢開源說他打了黃山海的事情,此刻也知道發生了大事。
錢開源從黃山海離開的背影挪回了視線,看向了張寒城:「黃幫主是……」
張寒城道:「是我打了他……」
錢開源微微一愣,目光有些複雜了起來,很難想清楚這中間是怎麼回事。
不過,現在正事要緊,他不能多問,只能對張寒城抱拳道:「張小兄弟,希望我們還能再見。」
說罷,錢開源便已經轉身,奪門而出。
張寒城目光一閃,頓時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顯然是整個福遠幫上下遭到了株連,福遠幫幫眾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昨夜行動的便有一百多人,未能參與行動的,恐怕也有二三百人之多,這麼多人如果暴露出來,那結果可想而知,尤其是這麼多人每個人都代表了一戶,背後又有多少家眷,張寒城根本難以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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