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上山(1 / 1)
白玉京面色有些漲紅,未經世事的少年看到如此可愛且又漂亮的姑娘說出此話,又怎麼能安分守心。
蘇江淮倒是十分坦然,嘴角微微翹起道:「我們計劃一下?」
計劃?
白玉京的眼神亮了起來,「如何計劃?」
蘇江淮的神情忽然變了,變得有些陌生,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反倒顯得十分老成,語速也快了起來:「整個懸空山,有幾個人認識你?」
「三個。」白玉京的反應很快,立刻回答了出來。
這些問題,他也想過無數次。
「是誰?」
「薛燦,林曦月和玉虛子。」
「兩個弟子,一個掌教?」
「是的。」
「也就是說,其他的人並不認識你?」
「是的。」
「走,我們上懸空山。」
「好的。」
白玉京脫口而出之後才回過神來,茫然地看着蘇江淮,她說話的語速太快,根本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聽她如此說,連忙補救道:「怎麼可以以身犯險?」
「放心啦。」蘇江淮拍了拍他的肩膀,「引魂鈴是妖邪之物,掌教玉虛子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取用,再加之當日他在九華村催動戮妖陣,自然只有他一個人能夠進入陣中,所以當日之事恐怕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白玉京道:「你的意思,他此刻並不在懸空山?」
蘇江淮搖了搖頭:「這我不知道,所以我們得去懸空山上看一看,不過我覺得他大概率會在山上,畢竟這麼大的事情,他不可能獨自一人辦,至少懸空山上還有他的幫手。」
她仰起頭看向白玉京,「這件事很蹊蹺,你不覺得麼?」
白玉京深吸了口氣,心中有些愧疚道:「我還未曾想過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
蘇江淮收拾好東西,帶着白玉京向懸空山的方向出發,邊走邊道:「這也難怪,畢竟至親之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換做他人也辦不到,局中之人難自知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不過既然你遇到我啦,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和你聊聊。」
她思索道:「你要想明白三件事,才能報這仇。」
白玉京問道:「哪三件?」
蘇江淮道:「第一件,為什麼玉虛子要殺九華村的村民。第二件,他明知動用屍奴印會暴露自己的行蹤,繡衣使定會找到他,他為何還要如此做?第三件,他能得到什麼?」
說罷,她心中不免暗自鼓掌,這句話說得甚是巧妙,若是白玉京能夠想明白了,或許能在頭兒的測試里能夠起到關鍵的作用。
白玉京並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而是認認真真開始思考這三個問題,心道:「蘇姑娘定是沒有惡意的,她如此讓我思考,興是給我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這也許和懸空山有莫大的關聯。」
二人心懷各異,便就這樣趁着日光將明,趕到了懸空山山門之外不管出的涼亭。
隨着步伐越近,白玉京的心情錯綜複雜,曾經這裏是他高不可攀的夢想,是他不惜一切都要進入的未來,他把這裏當作人生的開始,當做追求。
可當一切夢想幻滅時,他卻輕而易舉地來到了這裏。
那本護國安民的仙人卻成了手刃百姓的魔鬼,他們比妖更加可怕,比妖更加駭人。
但在那個年少、熱血沸騰的心裏,他還對這仙人洞府抱有最後一絲希望,興許懸空山還是那個維護汾陽城的山門,只不過玉虛子是一個惡人罷了。
蘇江淮似乎看出了他內心的煎熬,卻沒有點破,帶着一股輕鬆寫意的笑容,對着前方的山門說道:「你看,懸空山山脈蔓延千里,我們方才上來的路上,都沒有這麼好的樹,而到了山上之後,樹木便越來越茂盛,越來越美了。」
白玉京聽聞,漫不經心地解釋道:「懸空山屬於祁連山脈,祁連山脈蔓延千里,自然是有風景優美的地方也有風景不好的地方,你不能只盯着那些風景不好的地方看,這山脈之上美景數不勝數呢。」
蘇江淮點點頭,只是笑了笑,「你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來。」
白玉京問道:「你去哪兒?」
「姑娘的事你少管。」蘇江淮臉頰飛紅,輕足點地,飛身掠出。
這一走不過半盞茶的時間,便回來了,回來時早已不是方才那模樣,變成了一個村姑打扮,還在臉上點了一些麻子,看上去十分滑稽。
白玉京問道:「你為何將自己化成這般模樣?」
蘇江淮叉着腰,十分霸氣道:「從現在起,你是我屋頭得,我是你婆娘,莫要說漏了嘴,聽不聽得懂?」
對於這個轉變白玉京顯然不太能接受,連忙想要問個清楚,可隨後的一句話,讓他徹底不敢言語了。
「不許說話,聽老子說,你快些走!邊走邊說,你走不走?老子數到三!」
白玉京哪兒敢不走?
一路上緊閉着嘴,就聽蘇江淮操着一口地道的川蜀話,給他說明自己的身份、來源,包括如何被他從路邊撿起來,如何以身相許,如何家裏父母雙亡等等一系列的口徑全部統一完畢後,二人才登上了懸空山道觀。
到了門外,值守的弟子見到一對村民夫婦,當即單手作禮,「施主。」
白玉京按照蘇江淮的安排道:「道長,我等是山下九華村的村民,前幾日村中同鄉都被伏擊,而我等在外農貿這才逃過一劫,如今特來投奔我同鄉薛燦,道長可知他是否在觀中?」
聽聞九華村三個字後,那值守的道士面色一變,可後來聽聞是投奔而來,當即和顏悅色道:「原來如此,施主煩請在此等候,我去同傳薛燦師兄。」
「有勞了。」白玉京還禮之後,看着那值守的道士遠去,心中更加雜亂不堪。
現在回想起當日,白玉京猜測到了薛燦和林曦月似乎也和那屍奴印戮妖陣有關,他們或許是知情人。
他們知道多少呢?是否知道自己的母親會死?他們是被人左右,只能聽命行事?還是
沒有人能回答他,還在他思索時,遠處的腳步聲近了。
「白兄!」
薛燦還是那副樣子,乾淨到一塵不染的道袍穿在身上,一塵不染地笑容掛在臉上,他似乎只是睡了幾個好覺,修行了幾日,沒有任何的事情發生。
白玉京鬆了口氣,拱手嘆息道:「薛道長我」
「我已都明白了。」
薛燦深吸了口氣,惋惜地拍了拍白玉京的肩膀道:「妖孽橫行,這天地間早已沒有一片淨土,誰也想不到,這一次他們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薛燦越說越憤慨,抓住了白玉京的手,無奈道:「既然來了,白兄弟,你就在此住下吧,這觀中還能為你安排些事情做額,這位是?」
白玉京沒有反應過來薛燦說的話,因為在他的身體裏又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反應。
薛燦借抓着他手的機會,竟是直接用氣息探入了他的身體,這一探白玉京不知道對方是否發現了他已進入修煉的狀態,只是感覺這氣息立刻如石沉大海一般,再沒有和薛燦的身體手有任何的聯繫。
薛燦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副悲憤的模樣。
見白玉京有些呆滯,一旁的蘇江淮連忙道:「我是他婆娘!」
薛燦當即恍然點頭,會意道:「想不到白兄已成家,是我魯莽,請這邊來。」
白玉京深吸了口氣,連忙跟上,就在蘇江淮想要和他說話時,他抓住了她的手臂。
這是第一次白玉京感覺到了一個人的可怕。
薛燦沒有說其他的話,也沒有做任何過分的事情,可卻在一個輕巧的舉動後,讓白玉京的心中升起了人生里第一次對人的恐懼。
這種恐懼是莫名的,如果真讓他說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或許這是他第一次進入這個江湖的寶貴經歷。
當一個人帶着微笑,用最親切最關懷的話語和你說話的同時,居然還用氣息探入你的身體查探。
白玉京深刻地明白了,人原來還可以這樣做事。
他最大的本事就是記性好,並非過目不忘,而是吃一塹長一智,他總能記住這些印象深刻的瞬間,以此為鑑。
薛燦將假作夫妻的二人安排在了一個偏遠的廂房裏,吩咐道:「你們以後便跟着我吧,在我手下做事,也好過在別人手下做工,工錢我會照發你們的,這幾日山中不是很忙,你們暫且先休息幾日。」
白玉京似乎在嘗試着用薛燦的方法和他溝通,忍住了一百次想要詢問薛燦為何要探查自己氣息的衝動,微笑着道:「真是多謝薛道長了,這份恩情我」
「哪裏哪裏。」薛燦拍了拍白玉京的肩頭,給了他一個充滿希望的眼神,「人生無常,世事無常,人活着總要給自己一些希望。」
看着薛燦遠去,白玉京關上了房門。
蘇江淮直接靠在了門上,雙手抱在胸前,審視着白玉京道:「他探你的氣息了?」
白玉京驚愕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因為我也探查過你的氣息,他一閃而過的表情和當時的我,一模一樣。」
蘇江淮平靜地笑了笑,「不過我和他的區別在於,我是知道你沒有丹田,用了一個古怪的修煉方法,而他只知道你的體內有一種奇怪的氣息,並不知道你在修煉什麼。」
白玉京凝視着她,「薛燦,不是個好人麼?」
蘇江淮緩緩地吐了口氣,歪着頭嫣然道:「他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可能對於他來說,你不是好人。」
她笑着走向了床榻邊上,輕輕一轉身便躺了下去,「安啦~現在吶就先休息,好戲要晚上才有啊。」
白玉京愣了愣,心有餘悸道:「他晚上會來找我麼?」
蘇江淮想了想,攤開手道:「如果要等到他來找你時就已經晚了,我們要先一步,去找他。」
白玉京心中一個激靈,「找他做什麼?我們為何不先去找玉虛子?」
蘇江淮驀然道:「我總覺得找到了他,很可能就可以找得到玉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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