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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5章 安塞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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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安城以北二十餘里,塞門寨如今改成了安塞城。

    延河依舊從黃土高坡中蜿蜒而過,腰鼓山上城壘密佈,塔樓高聳。

    駐紮於此的大元管軍萬戶楊文安近年來甚少南下與張珏鏖戰,更多時候都是在築城建壘,把安寨城打造成了一個新的蜀中大獲城。

    自從李瑕崛起,構壘守蜀的時代基本已經過去,當年那一座座山城已退出了天下紛爭的戰場。唯有在這裏,仿佛回到了那個蜀中軍民咬牙抵抗蒙軍入侵的艱難歲月。

    然而世事難料,現在已不是蒙宋,而是元軍在構壘抵禦唐軍的攻事。

    大元至元三年,七月十四。

    安塞城中的一個帳篷內,一男一女正在用力喘氣。

    「啊……」

    名叫「阿蓋兀」的汪古部女子用雙腿緊緊按住了楊文安,道:「強壯的男人,你馭服我了……」

    楊文安已是大汗淋漓,長出一口氣,在她旁邊躺下,用還不算很流利的蒙語問道:「舒服了嗎?」

    他其實很早就學會了蒙語,但過了這麼多年了,他說起蒙語依舊還是那麼生硬。

    「嗯。」阿蓋兀轉身擁住楊文安,閉上眼,撫着他的臂膀,道:「你怎麼那麼有力?」

    「囊思丹沒力嗎?」

    「提他做什麼,一點意思都沒有。」阿蓋兀不滿道:「他天天喝酒、玩女人。以前還打獵,現在連馬也不騎了,有了趙王賜給他的女人,兩年都沒碰過我了。」

    「他不留在這裏好好當達魯花赤,跑到包頭做什麼?還這麼久不回來。」

    「我派人過去問了,說他幾個月前在包頭迎接了燕王。」

    「燕王來坐鎮河套了?」

    「好像往西去了,這事囊思丹都不太清楚。但你放心,不是沖你來的。」

    楊文安又問道:「他幾個月前迎了燕王,現在還不回來?」

    「他現在幫着趙王準備迎娶月烈公主的事,到明年春天之前他都不會回來。」阿蓋兀翻了個身,湊在楊文安耳邊,笑道:「我們可以盡情地享樂。」

    楊文安伸出大手給她揉着,又問道:「北面的商隊還不能來嗎?」

    「好漲……你也知道,去年開始西域的商路就不通了,連我的斡脫商隊也一直沒有回來。」

    楊文安眼神中遂有些隱隱的不悅。

    他對阿蓋兀說不上有多喜愛,之所以與她通姦,無非是為了利用她進而控制她的丈夫囊思丹。

    囊思丹是汪古部的一個小首領。

    汪古部是陰山以北的各個部民的融合,成吉思汗把三女兒阿剌海別吉嫁給汪古部的首領,算是黃金家族的姻親,勢力範圍就是在河套一帶。

    楊文安官任都元帥之後,元廷便安排了囊思丹來任達魯花赤。

    此事雖然是慣例,但楊文安不喜歡。

    他之所以選擇在大元仕官,又不是因為忠於忽必烈或為了蒙元的國家大義。為的還不就是這當一方都元帥位高權重、世代相襲,且獨斷政事。

    所以當年楊大淵一度想歸附李瑕,他才會堅決出手阻止。

    好在囊思丹是個只知道享福的廢物,來擔任達魯花赤之後並沒有干預到楊文安,反而給他帶來了許多好處。

    除了帶來了阿蓋兀與他通姦,還從陰山、河套遷了大量的牧民,鑿通了商路,使得安塞城欣欣向榮,楊文安實力逐漸雄厚……

    因此,近幾個月囊思丹不在,楊文安竟還有些掛念。

    阿蓋兀感覺到了他的不悅,又道:「你放心,大汗已經命令忙哥剌大王攻打西域,等平定了叛亂,商路又通了。」

    若是別的北方漢人,反而會更在意要稱忽必烈為皇帝而不是大汗。

    反而是楊文安這個南人不在乎,自語道:「等平定了西域,汗位之爭就真的結束了吧?再休養三五年,大汗就能回過頭討伐李瑕和趙宋了。」

    「到時候,你一定是第一個攻破長安的,再佔據了川蜀,現在那個唐國的地盤,都是你的。」阿蓋兀太知道楊文安的野心了,道:「你會比塔察兒王、高麗王的地盤還要大。」

    若說以前是楊文安是想要比肩史天澤、張柔等世侯,這兩年隨着世侯們變得低調,他的志向似乎更大了。

    事實上他也並非沒有機會。

    縱觀這些年各個重鎮圍剿李瑕,他是做得最好的。

    如果沒有李瑕,蒙元一統天下的過程中也許不會再產生新的大世侯。但現在,李瑕的崛起給了楊文安封土一方的可能。

    阿蓋兀感受到了他的興奮,繼續湊近了他,撫着他的臉,低聲道:「你會封侯封王,你比我見過的每一個王都更勇武……」

    野心勃勃的楊文安很快又有了反應,他雙手握住阿蓋兀並不算細的腰,一把將她摁在地毯上,近乎粗暴地騎上去。

    阿蓋兀的大叫聲好一會才低下去,遠遠忽然響起了「轟」的一聲。

    楊文安停下動作,毫不猶豫起身,披上衣服。

    「打仗了?」阿蓋兀不滿地罵道:「該死的漢人,張珏早晚會被你殺了。」

    楊文安澹澹看了她一眼,系上腰帶。


    「你的袍子。」阿蓋兀支起身來,指了指丟在地毯邊的一件蒙古長袍,道:「大汗賜你的袍子……」

    楊文安已掀開帳簾,看了一眼七月的陽光,頭都不回地走了出去。

    ……

    「大帥。」

    「戰況如何了?」

    「張珏忽然偷襲,用火炮攻打我們的城垣。但好在大帥早有準備,就我們夯的城牆再包上大青磚,不管他打多大的窟窿,我們夜裏就補上……」

    安塞城與延安府之間的戰事不是一天兩天了,而是長年累月,一切都按部就班,顯得有條不紊。

    楊文安卻沒有怠慢,而是大步登上腰鼓山,上了高高的望樓。

    紫晶玉石泛出的光並不能遮蓋黃土高原的蒼黃,那溝壑縱橫的山塬遍佈,一片荒涼。

    安塞城在延河上游,楊文安隨時可以派出船隻摧毀唐軍的火炮,因此張珏不敢把火炮推到近處。就這樣遠遠地轟擊,不太可能攻破安塞城的城牆。

    正面強攻,張珏在過去幾年裏試過無數次,但就像大獲城與釣魚城交戰,捨不得傷亡的話幾乎不可能攻破。

    觀望了唐軍兵勢,楊文安很快做了判斷。

    「張珏在正面羊攻,他必已派人繞道背後,攻打夏州。給我派快馬提醒我大哥,別被張珏偷襲了。」

    「是!」

    「再派信使往包頭,告訴塔察兒大王唐軍的異動。」

    「是……」

    楊文安一道道命令佈置下去,也感到有些疑惑。

    他不認為這是張珏大舉進攻的好時機,這種對壘作戰需要消耗極大量的兵力、糧草。而李瑕的唐國根本沒有這份國力。

    相反,是他隨時可以向塔察兒求援。

    如此一看,張珏派兵深入,繞道攻取夏州是非常不智的行為,很可能陷入元軍的包圍。

    楊文安想不通,認為很可能是別處的局勢有了變化。

    但具體是什麼,他暫時還不清楚。

    畢竟這些年李瑕安排在邊線的幾個大將,如張珏、李曾伯、廉希憲、劉元振等都是十分了得的人;大元這邊也不差,塔察兒、董文炳、阿合馬,包括現在的伯顏,以及他楊文安,也都是當世第一等的帥才。雙方僵持了數年,其實很難起什麼大變化。

    這些都是楊文安對局勢本能的掌握,他對身後的整個防線的縱深有信心。

    甚至,哪怕大局勢有了變化,以他的經營、儲備,陝北防線也足以支持半年之久。

    有此底氣,戰事初始楊文安便有了一個大致的戰略思路。

    「不必急於封堵繞後的唐軍,他們敢學蒙古人的斡腹之謀就讓他們學,到時讓他們有來無回……」

    ~~

    「延安府到興慶府就很近了,這一帶基本就是當年宋夏戰爭的戰場。你看,我們從興慶府向東渡過黃河,便是靈州,再往東便是夏州。」

    「陛下與其說是宋夏戰爭,從地勢上而言倒不如說是夏遼之戰。」

    李曾伯話到這裏,搖了搖頭,也覺得只有疆域略略有些相像,但戰勢卻是完全不同的。

    從戰勢上而言,從南向北想要佔據河套,數百年來只怕都找不到先例。

    他嘆息了一聲,繼續與李瑕完善戰略。

    「算時間,張珏應該已經出兵包圍楊文安了吧?這次若能拔掉這枚釘子,北趨河套一路便沒有什麼雄城大鎮了。」李曾伯拈鬚盤算了一會,道:「老臣已明白這一戰要如何打,請陛下信老臣。」

    「朕信李卿。」

    「那陛下可回長安,剩下的便交由老臣了。」

    「不急,再拖一拖塔察兒,張珏的壓力會小很多。」

    李曾伯搖頭道:「張珏壓力小了,老臣這裏可就難了。」

    「朕信李卿。」

    李曾伯終於道:「塔察兒已重兵圍城,陛下再不突圍,老臣放心不下,反而有所牽掛。」

    「讓他試試五萬大軍夠不夠圍殺朕。」

    「只要圍住陛下,他還可再調兵來。」

    「那就讓他調,朕看看蒙元還能從哪調出兵力。」

    「戰事愈演愈烈,引得忽必烈親征……恕老臣直言,陛下想故計重施,再次親身吸引敵軍。然而興慶府不是襄陽,蒙元不是趙宋,忽必烈也絕非趙禥小兒可比。」

    「讓他來。」

    李瑕道:「現在是忽必烈想要擺平西域、擺平吐蕃,朕就得趁機進取,哪怕現在決戰,總好過等他準備好了再決戰。有本事他就調回西域、漠北的兵力,朕倒是看看魯兀忽乃、海都會不會趁機擴大地盤;看看阿里不哥才死不到兩年,漠北蒙古諸部是不是已經完全對忽必烈俯首貼耳;看看忽必烈舍不捨得草原,舍不捨得蒙古大汗之位。

    朕反正是御駕親征了,忽必烈要麼就來。不然,憑塔察兒的本事要圍殺朕也可以,拿出兵力來填,五萬十萬的不夠,朕再無能,怎麼也比西夏末帝強。」

    也許是應驗了他這句與西夏末帝作對比的話,很快有將領趕了過來稟報。

    「陛下、李大帥,元軍開始在城外築堤了,該是想要水淹興慶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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