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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太子之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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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府

    這幾天連綿的雪,在院裏就見白茫茫一片,不過經過了數日,整個院子打掃的乾淨,牆上裱了桑皮紙,顯的清雅。

    門開了,裴子云迎了出來,見任煒讓人趕着車回來,說:「公子,我買了幾條魚,二十幾斤肉,準備炸些豬油,還買了些臘肉、精肉、排骨、牛肉……蔬菜就只有白菜了。」

    裴子云笑着:「任兄,你何必這樣,叫人去買就行了。」

    「我剛才處理了船上的貨物,托公子的福,賣的快,基本賣完了,賺了二千九百八十兩。」

    「現在沒有事,我就備些新年貨!」任煒說到「新年貨」三字,乍想起家裏的妻子兒女,心裏一疼,忙又笑的說着:「買多了,現在天冷又不壞。」

    白三廚提出一壇酒,篩着在火上燉,說着:「廳內火鍋,已經備了,請入座。」

    進去一看,果裏面木炭劈啪響,火鍋湯沸騰,用的是雞皮酸筍湯,已浸上了肚片,牛肉、丸子……香氣四溢。

    就在幾人坐下時,一輛牛車停在門外,這牛車華貴,簾是綢布帶花紋,一個嬤嬤下來敲門。

    「這時還有誰來?」裴子云一怔,任煒就說:「我去看看。」

    當下出去把門打開,見着這氣派就一怔,嬤嬤行禮:「我家主人想要請着裴解元去一聚。」

    「你家主人是?」任煒問着。

    聽着這話,嬤嬤說:「是長公主殿下。」

    任煒只覺得一驚,匆匆入內報告,裴子云丟了筷子一嘆:「這安心的酒菜又吃不成了,得,你們一起用吧,我出去下。」

    說着,換了衣,腰掛着一根蕭,銀白鑲玉腰帶出去,嬤嬤見了眼一亮,連忙迎了上去:「裴解元,長公主有請,有急事。」

    裴子云心裏有數,隨着上車,牛車內擺着一個香爐,香爐檀香點着,一些香煙飄起。

    坐墊柔軟,嬤嬤在側恭候聽從差遣,車夫拿着鞭子甩在空中,牛車就向前行駛而去。

    長公主府

    牛車停下,裴子云下車,嬤嬤在前引着:「解元公,請隨我來。」

    一路向前,周圍侍衛和丫鬟見着都行禮,一路抵達一處偏殿,才進入就聞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裴子云目光略微一掃,偏殿中四周點着火爐,長公主坐着,似乎在沉思。

    「長公主。」裴子云一躬。

    長公主擺了擺手,說:「坐。」

    裴子云上前坐在一側,就見着長公主沉吟下,說着:「你可知,我召你來,所為了何事?」

    裴子云一怔:「想必是為了錦嬪之事。」

    「是,錦嬪之事,太子進了宮,又有人告密,說是香囊里放入藥丸,陛下當場命人搜着,卻沒有搜着。」

    「太子免冠謝罪,當場涕淚而下,說自己進宮都有記錄,錦嬪出行也有範疇,請皇上調查清楚,還個清白。」

    「皇上震怒,當場杖死告密的人。」

    「太子回府,派人一一盤查伺候的人,誰把藥丸偷偷放入香囊,太子府內,已風聲鶴唳。」長公主這樣說着,悵悵嘆了聲。

    太子身側混入了這樣暗間實在令人震怖,要是換成毒藥,又或者刺殺呢?

    清查身側也是應當。

    裴子云聽了,若有所悟。

    長公主色掃了一眼,問:「你有什麼意見?」

    裴子云站了起來,踱了幾步,先問着:「長公主原本不直接介入璐王和太子之爭,怎麼今天就不一樣了?」

    「哼,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既出了內奸,我自也泄了底,哪能再左右逢源?」長公主說話坦率,白了一眼:「你有什麼想法,直接說吧!」

    裴子云臉上毫無表情:「看這情況,聖心怕是二可之間,看來以前璐王積累下來的情分不小。」

    「小人告密太子與錦嬪有染,真的愛護太子,區區一個嬪,何因此而傷國儲?立刻就找理由斃了小人,甚至錦嬪,就什麼都沒有事了。」

    「現在請太子自辯,就是存了某種拂拭之心。」

    這話說的赤裸,長公主不由臉色一沉,見裴子云又徐徐說:「皇上搜不出藥丸,就打死小人,只能說是中規中矩。」

    「呼,你這樣一說,我心中明亮了許多!」長公主將書卷輕輕放在了一側,拂了青絲到耳根。

    「我們必須去掉陛下遲疑,不然恐怕久則生變。」裴子云斂去笑容。

    「哦?我們如何去做。」長公主蹙眉問着。

    「長公主,太子是儲君,儲君最要緊的是水德上善若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這不爭並不是說真不爭,而是太子已具有天下僅次於皇帝的名分和地位,再爭,豈不是與皇上爭?」

    「許多事璐王可以干,太子卻不可以干。」

    「故萬言萬當,不如一默!」

    「但是有些事,卻不得不爭,故太子就必須在可爭之處把握那就是爭個人和家庭之德。」

    「個人和家庭之德?」

    裴子云點首:「是,太子可上表,說此事雖是小人污衊,但也是自己讀書不多不修德所至,懇求皇上更賜名臣名師教導。」

    「得了教導,讀書筆記就是太子之德也,可擇些進呈御覽。」

    見長公主不解,裴子云一笑:「太子是儲君,儲就是儲備的意思,那太子讀書就是修身養性,就是增益學問,就合乎這儲字。」

    「讀書寫詩作詩,最忌諱激昂慷慨之志,這犯了聖忌,太子心有大志、胸有良謀,皇上豈能不生疑懼?」

    「故不急不徐,深入淺出,寫些讀書筆記心得上貢,認認真真,怕是聖上看了,自會油然生出喜悅。」

    「而群臣見此,豈有不讚嘆?」

    「這就是不爭之爭。」

    長公主一怔,越是咀嚼,越覺得這段話深不可測,太子要讀書,要學習,要養德,天下人包括皇帝都無法說不對。

    請名臣名師教導,那就和太子有着師生名義多少人想當帝師?

    而當了帝師,就自然和太子是一個陣營的人,禍福同戚,而能當帝師的差不多都是朝內重臣,甚至一派系之主,這些綁到了太子身上,不動聲色之間,就增了不少助力!

    當下驚異瞥了裴子云一眼,此人真是深不可測,緊接思慮片刻:「個人之德,我明了,這家德恰有一個,良娣又有孕了。」

    裴子云一怔,看着長公主問:「良娣又有孕了?」

    長公主說:「是,有三個月。」

    裴子云又問:「這消息幾人知道?」

    長公主聽他連連追問這個,原本有絲不快,聽到這裏,頓時發覺不對,答:「怕是有些人知道了。」

    「這就難怪了,這良娣有孕消息,怕已傳出去了,這可是對太子大大利好,若再誕下一子,太子之位就更穩固了,再要在子嗣打擊,就絕無可能了。」裴子云淡淡的說着。

    「你是說,璐王知曉這事,才狗急跳牆動手了?」長公主微微的眯了一下眼,帶着一些寒意問。

    「料想是這樣!」裴子云說着,沉思着:「皇上知道不知道?如果不知道,我們是可以讓太醫將消息通知皇上。」

    長公主正要說話,這時只聽着敲門,一個嬤嬤說:「長公主,秦百戶有事要稟告。」

    長公主一怔,說:「宣秦百戶進來。」

    稍晚,一個百戶匆匆入內,此時入內只掃了一眼裴子云,上前稟告:「長公主,微臣暗中打探消息,民間又有謠言,說太子污穢後宮,有着不少人宣傳,已謠言漫天飛,不堪入耳。」

    聽到面前百戶的稟告,長公主大怒,狠狠拿起擺着茶杯摔在了地上,茶水四濺,緊接就罵:「無恥,這種陰招爛招都用上了,真是無恥之極!」

    長公主氣的胸口發悶,裴子云看過去,能感覺到長公主的心情,兩個侄子相殺相爭,用最惡毒的方式,讓人有些憐憫。

    「你先下去。」長公主平靜了下,這侍衛應聲退了出去,長公主起身,收着一本書,說道:「你陪我出去走走。」

    行在走廊,看着雪花不斷飄了下去,長公主說:「我明白了,良娣又有孕,他是呆不住了才出這罩,不過這一下很惡毒,這種謠言最吸引民間,禁無可禁。」

    裴子云笑着:「此舉一看就是璐王在污衊,你說皇上和群臣怎麼樣想?」

    「而太子上表讀書,靜以修德,你說太子和群臣怎麼樣想?」

    「這高下一看就知。」

    「當然僅僅是這樣,並不足以反擊,過些時日又是燈宵了吧,聽聞去年就由太子代皇上向民眾謝禮,今年太子要不要?」

    「我有一策,叫引蛇出洞。」裴子云貼近了長公主小聲說着幾句,能聞着長公主身上的清香。

    長公主眼睛一亮,說着:「好,好策!」

    就在這時,遠處有琴聲,是小郡主,琴聲中帶着一些悲傷。

    長公主本有些話要說,這時改變了主意,看着裴子云:「你帶了蕭,我這女兒琴聲,你可有着法子讓其開心一些。」

    長公主說着,神色中帶着一些疲倦,人人都道皇族生活美好,可又怎知曉這步步驚心呢?

    「尊命。」裴子云說,取蕭吹奏了起來。

    琴聲原帶着一種哀鳴,宛是孤雁,似乎天地間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人,這時突加入了一個聲音。

    低沉渾厚的蕭聲打破了這一種孤獨,聽見簫聲,琴聲突歡快了起來,似乎找到了陪伴自己的人,帶一種述說,似是相思。

    蕭琴之音許久才息,吹奏完畢,裴子云身一躬:「那微臣就告退了。」

    說着,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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