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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逼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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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測試廣告1水府里的死靈究竟有幾個?

    雲乘月沒吭聲。讀爸爸 www.dubaba.cc

    申屠侑一個,  樂陶一個,再加上薛無晦,還有他從洛小孟身上抓出來的洛家先祖……對了,  還有他扔出去的倒霉野鬼。

    這都五個了。

    沒等她醞釀好她的二流演技,就聽洛小孟脫口說道「不是只有一個?」

    她倏然回頭。

    不只是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過去。從離得近的同伴,  到明光書院的三位夫子,到前方正走來的盧桁,還有那個據說是辰星的白髮姑娘……

    也包括問話的熒惑星官――虞寄風。

    他雙手抱胸,高高的長馬尾垂在肩上,  襯得他笑容更意味深長。他注視着洛小孟,身體一側,  換了個重心支撐。

    「哦――」

    他聲音拖得很長「原來你知道,這鯉江水府之中存在死靈?」

    洛小孟一愣,  臉色即刻白了。

    雲乘月不動聲色,目光輕輕偏向其他人。無論是季雙錦還是樂熹,亦或阿蘇,神情都先是懵懂,  再是驚愕,繼而恍然大悟。

    季雙錦更是「啊」了一聲「敢問熒惑星官,這水府異變果真是死靈引起的?」

    虞寄風的目光斜過去,着重重複「果真?怎麼,季小姐也知道?」

    「我見這裏死氣重重,  與書籍中描述過的很像,  就有這樣的猜測。」季雙錦抿唇一笑,  又有點遲疑地說,「洛小孟……應該也是這麼猜到的吧?」

    樂熹陰沉着臉站在一旁,  此時唇角一扯,冷笑說「你又知道了?說不定是某人心中有鬼!」

    他對季雙錦的行為懷恨在心,此時也只是下意識要和她對着幹。

    然而,他這麼一說,洛小孟額頭的汗珠登時更多了兩滴。他手抬了抬,好像想去按懷裏某處,卻又極力忍住。

    他直視着虞寄風,誠懇又小心地說「我是根據死氣猜到的……難道,死靈不止一個?還請熒惑星官解惑。」

    「哦,猜到的啊――」

    虞寄風的桃花眼,輕輕一眯。

    就在眾人以為他要繼續發難時,他的身影如煙霧散去。幾乎在同一時刻,泛紅的光霧出現在雲乘月身邊。

    「小雲,你又怎麼看?」

    藍衣青年的身影出現在雲乘月身邊,且是單手按住她的肩,身體也略向她傾斜,形成一個親昵隨意的姿態。

    虞寄風略低着頭,發尾垂在雲乘月身上,笑容不改「你覺得這裏有幾個死靈?」

    雲乘月瞥了他一眼。

    「這是考題麼?好麻煩,我想想啊。」她用有點懶洋洋的語氣回道,「這麼濃郁的死氣,說有兩隻、三隻也不無可能。或者是一個特別強大的死靈?」

    「線索這麼少,我哪兒知道。甚至連這裏究竟有沒有死靈,我都不能確定……和您相比,我只是個修為低下的小修士嘛。」

    雲乘月嘆了口氣,往旁邊挪了挪――沒挪動。她被虞寄風牢牢按着,左肩甚至傳來一絲疼痛的感覺。

    再一轉眼,透過幾縷髮絲,她對上虞寄風的目光。青年一雙眼睛灼灼有光,亮得懾人。他「嘖嘖」兩聲,笑道「不知道?小雲突然之間就突破成為第三境中階的修士,這又作何解釋?」

    ――什麼?

    ――乘月第三境了?

    ――這……雲姑娘氣息隱匿,我也沒看出來。

    啊……對了,還有修為這件事。雲乘月有點頭痛,都怪薛無晦辦事太匆促,連個藉口也不幫她想。

    ――[……是朕失誤。你隨便糊弄過去,應對一二。]

    雲乘月在心裏沖帝王撇撇嘴。

    面上,她則是語氣平平「是哦,我為什麼第三境了,好像就是剛才和那東西對峙的時候,福至心靈,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頓悟……哦,也可能是我把死靈吃掉了?我也不知道。」

    她保持着輕鬆的、有點懶洋洋的姿態。她暗忖着,假設她心裏真的沒鬼,她應該就是這般表現。

    虞寄風輕笑一聲。

    雲乘月突然感到肩膀一痛,不由「嘶」了一聲。

    「嘶……有點痛,熒惑星官,勞您放手。」

    虞寄風笑眯眯「不放,除非你說實話。」

    雲乘月暗道倒霉。說漏嘴的是洛小孟,為什麼虞寄風懟她?

    「本來就沒說謊……不知道的事,我要怎麼說。」雲乘月皺起眉毛,有點生氣了,「還是說,您要刑訊逼供?」

    她目光不閃不避,定定望着他。

    距離很近,近到她能看見虞寄風眨一眨眼、眼尾出現一根很細的紋路。他仍在笑,手下的力道還在收緊。

    「刑訊逼供……若是能得到想要的結果,也不是不可以。」

    虞寄風的語氣還是慢悠悠的,目光卻極其鋒銳。

    寂靜。

    這……虞寄風發什麼瘋,今天是認定她了?

    雲乘月思索片刻。

    四周沒人說話,也沒人動作。餘光里,她瞥見盧爺爺幾次三番想上前,卻被人攔住了。攔下他的人是銀白長發的美人――辰星?

    辰星是個清清冷冷的長髮美人,身形纖細柔弱,身量卻很高,只比盧桁低小半個頭。

    她懷裏抱着一面鏡子,單手攔在盧桁身前,深藍色的眼睛卻凝視着雲乘月。她臉上毫無表情,唯獨眼裏波光粼粼,好似含了千言萬語。

    「不能……」她一開口,卻細微地結巴了一下,「司天監訊問,旁人不能插手。」

    「這次的事,是熒惑負責,所以……在他放手前,我也不能插手。」

    她好像有點難過,纖細的眉毛蹙起來,說「抱歉,歲星。」

    雲乘月很茫然,眨眨眼「歲星……我?您認錯人了?」

    辰星還想說什麼,虞寄風卻咳了一聲。

    「喂喂喂,現在是我在問話。辰星,你閉嘴。」

    他抬手一揮,很嫌棄的樣子,倒是順手鬆開了雲乘月的肩。

    趁此機會,雲乘月連退幾步,很警惕地看着他。

    「我說過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她加重了語氣,也加快了語速,做出發怒的樣子,「如果你們真的從頭到尾都看着我們,就該知道,我們都是無意落水、跌進這裏的,怎麼可能知道死靈不死靈的?」

    「熒惑星官莫非是找不出水府異變的緣故,就要栽贓陷害?」

    「……就是!虞寄風你有完沒完!」

    另一頭,盧桁總算掙脫了辰星的桎梏,捏着一柄長長的戒尺,大步走來,護在雲乘月身前。

    他怒道「無論你覺得誰有貓膩,都要說出道理、拿出證據,休要借着司天監的名頭就胡攪蠻纏!」

    辰星抱着鏡子,有意無意地往旁邊挪了挪,還小幅度點點頭,面上似有贊成之意。

    虞寄風愣了一下,好氣又好笑地說「辰星,你故意放水是吧……行行行,算了,我就開個玩笑嘛,你們一個兩個都這麼認真。」

    「不過……這一個卻不是玩笑。」

    他話鋒一轉「洛小孟,你的確需要說明你身上的死氣從何而來。」

    因為虞寄風的矛頭對準雲乘月,洛小孟本來已經放鬆了一些,此時壓力陡然重回,他不由身形一僵。

    他還勉強抽抽嘴角,道「我也什麼都不知道……」


    「還裝?」

    虞寄風的身影再次如煙霧消失,又倏然出現在黑皮少年身邊。

    這一回,他乾脆一條手臂圈住洛小孟,哥倆好似地笑眯眯,眼神卻極冷「噓、噓!別否認。你身上的死氣與水府不同,是外來的……這一點,在場的幾位都能確認。」

    他還斜了楊嘉一眼「楊夫子――是不是啊?王夫子也確認過吧?」

    洛小孟一動不動,唯獨一張黝黑的面容,剎那都白了不少。冷汗從他額頭滲出,滑到虞寄風緊摟他的臂彎里。

    「……的確,王夫子也確認過。」楊嘉搖搖頭,嘆了口氣,有些同情地說,「看來,在參加書院考核前,洛小友必須先過司天監這一關。」

    虞寄風點點頭。

    「洛小孟,你隨身攜帶死靈,按律該當何罪,你知不知道?!」

    星官面色一厲,陡然一喝!

    「我……」

    洛小孟沉默着,身體卻微微抖了起來。他求助似地看向同伴,尤其看向雲乘月。

    雲乘月正想說話,衣袖卻被人輕輕一拉……被兩個人。是季雙錦和阿蘇。她們也對視一眼,無聲地搖搖頭。

    雲乘月遲疑片刻,卻還是開口。

    「隨身攜帶死靈……該當何罪啊?」她誠懇地問,「我聽說死靈都是邪惡污穢的存在,我在浣花城裏也見識過,可洛小孟一路也沒做什麼壞事,那……」

    ――[雲乘月,別說話。]

    「咳!」

    不僅是薛無晦暗中提醒,還有盧桁也重重咳一聲,又頗為嚴厲地瞪她一眼。

    「死靈乃天下之敵――這是《大梁刑律》開篇第一句話。」他沉聲道,「明知是死靈,還與之同流合污……按律,輕則打落修為,重則廢除書文、剜去識海,腰斬棄市!」

    雲乘月一怔「那洛小孟……」

    虞寄風笑笑「這個嘛,要仔細訊問過才知道。」

    他看了辰星一眼。

    辰星會意,微微頷首,舉起懷中銀鏡。鏡面光芒一閃,照中洛小孟。

    霎時,連掙扎都來不及,洛小孟就被一道冰雪繩索捆得嚴嚴實實,又立即給拖回了鏡面中,消失不見。

    虞寄風撫掌笑道「辰星的水鏡術,真是方便極了!」

    辰星看了他一眼,略鼓起臉頰,像是想要回擊,但想了一會兒,她最後還是只冷冷吐出兩個字「閉嘴。」

    雲乘月張張口,到底是沉默了。

    她和洛小孟同行一段,說不上交情多好,卻總有幾分同生死共患難的戰友情。更加之,她與洛小孟處境類似,也是悄悄帶着一隻死靈……呃,現在大概是三個了。如果薛無晦還抓了其他孤魂野鬼,那數量更多。

    她打量着其餘人的神色。

    除了同伴們有幾分惋惜(樂熹除外),其餘人神色安詳,還笑着低聲交談什麼。沒有一個人對洛小孟的處理有意見,就連溫和的楊夫子亦然。

    盧桁已經轉過身,肅着一張臉,卻很是關切地對她問長問短起來。

    雲乘月喃喃答着,卻總有些神思不寧。

    今天倒霉的是洛小孟,那如果,未來某一天她和薛無晦的關係最終曝光呢?如果現在這些與她親善的人,發現她同樣是「隨身攜帶死靈」的人,而且還做了不少事……會怎麼做?

    也會像現在一樣,毫不猶豫地將她按律處理?

    雲乘月想着,不由漸漸沉默。

    盧桁只當她累了,寬慰道「雖說辛苦一些,但我見你也頗有收穫,還通過了明光書院的考試――這可相當不容易,不愧是……」

    他自己聲音一滯,又立即帶過去「總之,乘月,你和你的同伴一起,先乘飛舟離開,往書院去。水府這裏,我們還要處理一些瑣事。」

    話音剛落,抱着鏡子的辰星立即小步走來,說「我和歲星一起,熒惑和你們留下來。」

    虞寄風正和夫子們說着什麼,聞言嚷嚷起來「憑什麼?!」

    辰星冷冰冰地說「你這次借我水鏡術用,人情用這個還。」

    「哦……行,你說的。嘿,還省得我費心思了,倒是划算。」

    虞寄風面露喜色,似乎佔了個大便宜,高高興興地轉回去,繼續跟夫子們嘀嘀咕咕。

    最後,商定由虞寄風、張廉、公輸潤、盧桁,四人一道,留在水府收拾一番。而楊嘉、辰星,帶着雲乘月等人,乘坐飛舟前往明光書院。

    楊嘉說「你們修為尚低,我不好帶你們瞬息而回,否則你們的肉身承受不起,可能會被撕裂……況且還有個傷員,更是要注意。」

    雲乘月扶着陸瑩,點點頭。

    陸瑩已經清醒了一些,有氣無力地抬頭看她一眼,又垂下頭,沒說話,只悄悄把腦袋枕在了雲乘月肩上。雲乘月懷疑她在報復,不過她決定大度地原諒她。

    臨走之時,雲乘月隱隱聽到那頭幾句話。好像是虞寄風在說,要把水府改造一番,收歸官方所有,今後作為「官方奇遇」,來作為眾多修士的試煉。

    「不能浪費嘛。」虞寄風笑道,「這叫先人遺澤!」

    原來那些「官方奇遇」,就是這麼來的……

    耳邊,薛無晦也冷笑一聲,但[先人遺澤?真是有事「先人遺澤」,無事「死靈該死」。洛家那小子雖沒什麼大出息,可他先祖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本是光耀的血脈,現如今竟成了罪證?]

    ――[可笑!]

    雲乘月嘆了口氣[我倒是覺得,先祖無論光耀還是罪惡,都過去一千年了,怎麼還能讓後人倒霉……洛小孟也真是倒霉。]

    ――[倒霉卻也談不上。你以為他為何甘冒風險,帶着賊子的死靈?不還是因為能獲得修為提點、獲得許多好處!利益交換,自擔風險,現在不過是風險發生罷了。]

    雲乘月一怔[有道理。老薛,你原來是這麼有道理的一個人。]

    ――[……朕何時沒有道理了?雲乘月,我看你是累傻了。]

    雲乘月笑了笑,精神了些。不過,她還是打算之後再打聽些洛小孟的事……希望他能保住性命、身體健全,不然,也真是得不償失。

    洛小孟得不償失……那她自己呢?

    雲乘月想了一會兒。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努力不事發,爭取事發時老薛已經復活,這樣就不算死靈了嘛。

    無獨有偶,薛無晦也同時問[你可是見洛小孟的下場,而害怕了?後悔了?]

    雲乘月打了個呵欠。

    [我說是的話,你會打我嗎?]

    [……會。]

    [那就不是吧。]

    他憋了一會兒,沒說話。

    等雲乘月都上了飛舟,到了自己的房間,打算開始洗漱一番時……

    帝王的身影,出現在了幽靜的房屋裏。

    「你到底是不是後悔了?你似乎沒說實話。」

    他蹙着眉,逼近問道。

    雲乘月拉開屏風,又從邊緣探出身,對他一笑。

    「你猜嘛。」

    在他開口前,她縮回去,伸了個懶腰「我要洗澡了,麻煩你轉個身,謝謝。」

    屏風另一側,薛無晦糾結地站了一會兒,到底是默默地轉過身。

    「……呵。」

    他無意識地、很輕地冷笑了一聲,唇邊那點淡淡弧度卻又很柔軟,仿佛一個無奈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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