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戎山宗(1 / 1)
眼前是一座高聳入雲的神山。
一道高大的山門立在山腳,上面鐫刻着無數晦澀玄妙的符文,那些符文都並非是當世的文字,但隱隱之中,有些特別的氣息從那道山門中湧出,特別玄妙,而在山門一側,則是有着一塊一人高的大石,上面有幾個大字。
那幾個大字也不是當世的文字,但隱約能夠分辨上面的文字。
戎山宗。
原來這處上古遺蹟便是當年那座名為戎山宗的宗門所在之處。
陳朝抬頭看去,從山門之處開始,便有一條青石鋪就的山道一直朝着山中而去,深入雲霧而不見蹤跡。
遠處的山間彩雲環繞,無數閣樓藏在雲霧之間,若隱若現,隱約之間還能聽到一些大道之音在這裏響起。
這裏仿佛是真的仙境,甚至好似神國。
同那些白霧環繞的地方比起來,這座戎山宗的山門,真的會有天壤之別。
看着眼前這座巨大無比的神山,陳朝又想起了之前去過的陵園,見過的那些白骨,如果這才是這座戎山宗的真正山門的話,那麼之前那些陵園也好,還是走過的湖畔和原野也好,很明顯也屬於這座山門的一部分,但那一定會是最外圍的區域。
光是這些,其實這座戎山宗的宗門便已經極大了,甚至比當世任何一座宗門都要大,或許這也可以從側面來證明這座戎山宗在很多年前便是當時的大宗,說不定曾經也是宗門強者輩出,天下懾服。
可就是這樣一座上古宗門,既然如此強大,又為什麼會被覆滅?
從此處山門來看,還算是保存地完好,根本和驟然覆滅沒有什麼關係。
陳朝有滿心疑問,他本來以為自己被指引着來到這裏是能夠再次看到那個少女,卻不承想自己是來到這座山門前。
這裏不是那個少女所在的地方。
陳朝沉默了片刻,吐出了一口白霧,那些白霧瞬間在這裏消散,一點痕跡都看不到。
好似這些白霧根本不能在這裏存在一樣。
陳朝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便朝着山門裏走了過去。
既然都來了,自然要看看。
邁入山門之中,陳朝臉色忽然變得有些難看,如果說之前在白霧之中只是壓制着自己的境界的話,那麼在進入這山門之後,便不只是壓制着自己的境界那麼簡單了,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肩膀上忽然壓下了一塊巨石,讓他往上走每一步,都比往常更難。
但好在除去這個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什麼不適感。
陳朝微微蹙眉,身上的壓力對他來說暫時算不上什麼問題,他的身軀打熬過無數次,哪裏是這點壓力便能摧毀的。
沿着山道一路往上,這座神山真容,他想要好好看看。
山道兩側有着無數花草,都散發着無比美妙的香氣,那些香氣只是讓人這麼一聞,吸入鼻腔之後,便覺得渾身上下都舒服極了。
這些應該是某種藥草,但因為存在的時間太長,已經變成了不弱於仙草的存在。
陳朝很想彎下腰采一些帶走,但想了想,還是決定等會兒下山的時候再來做這樣的事情。
他一直朝着山中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前面出現了一方古泉,就在山道一側,一方小小的山泉,無比清澈,在泉水上漂浮着一些落葉。
「這是什麼泉水?怎麼還有如此濃郁的香氣?」
之前便聞着那些藥草便覺得渾身上下都舒服得不得了,如今再聞着眼前的泉水香氣,陳朝便知道這泉水也肯定不凡。
這座戎山宗的山門所在,這口古泉定然不凡。
陳朝沒有猶豫,趴下去之後便大口喝了起來。
這一方古泉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此刻陳趴到上面很快便將其全部都喝進了肚子裏。
修士們很難被毒素毒死,更何況像是陳朝這樣身軀堅韌的武夫,平日裏更是幾乎不懼怕任何的毒素,此刻面對這口古泉,陳朝也不害怕。
大口喝完古泉,陳朝沒覺得有什麼異樣,只是覺得身體裏有些暖洋洋的感覺,精神更加充沛了而已。
陳朝看了一眼這口古泉,發現在泉眼處,還在有泉水不停地冒出,便皺了皺眉,知曉這並不是什麼特別的東西,不過倒也不是太失落,只是沉默片刻之後,便繼續朝着山中走去。
沿着山道而行,越來越高,但身上的壓力卻沒有任何加強的感覺,山道兩旁的藥草實在是太過芳香,反倒是能讓人忘記疲倦,沒要多久,陳朝便沿着石階走到了盡頭。
他來到了一片無比廣闊的廣場之前,在廣場的盡頭,便有一座宏偉的宮殿,那座宮殿很高,也很恢宏,是由一塊塊巨大的石塊堆積而成的,整座宮殿都給人一種歷史的厚重和滄桑感,但因為那座宮殿也很高,在宮殿的上半部分,被彩雲遮擋,看着便好似一座修建在雲端的宮殿。
而更讓陳朝覺得失神的,是在那廣場之上,盤坐着無數的修士。
是的,陳朝一眼便能看出,那些人就是修士。
那是無數的修士,在廣場之上盤坐着,全部都緊閉雙眼,沒有一絲生機從他們的身體裏流瀉·出來,他們仿佛已經死去很多年,也仿佛並沒有死去,只是陷入了苦修之中,微風吹過,他們的髮絲甚至還在飄蕩,有些人的衣擺,甚至都還在微微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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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整個廣場無比的寂靜,沒有一點生氣。
陳朝感覺到了很詭異的氣氛。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在告訴他,在萬古之前的某一天,這些修士相約在此苦修,但隨着他們入定之後,便再也沒能醒過來。
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才能讓這麼多人死得悄無聲息,沒有一點準備?
仿佛當年那個時候,不過有人看了這裏一眼,一揮手,所有修士便都就此死去,所以才能讓這些建築這麼多年過去了,依舊保持着當初的模樣。
陳朝站在這裏,感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這種無聲的壓迫,比天底下任何一個忘憂修士都要可怕,甚至於那本就是越過忘憂境界的強大存在,哪裏是一般的修士。
他想起天監十一年的其中一條傳說,瀛洲出現過所謂的仙人,雖說之後沒有一個人看到真正的仙人風采,但既然有這個傳說,便說明有這個可能。
難道天底下真的存在仙人?
要不然如何解釋這個?
陳朝思考了很多,但最後還是朝着前面走去,很快便來到了廣場之上,來到一尊盤坐在這裏的修士身前蹲下,仔細觀察。
這是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修士,身材婀娜,看不出年齡,此刻緊閉雙目,眉頭微微蹙起,仿佛在修行的時候遇到了什麼問題,一時間有些東西沒有想通,這會兒還在思考。
陳朝沒有伸手去觸碰她,之前在陵園裏的事情仿佛還在自己的眼前,那些修士便是因為為了那些法器而掘墳,最後大部分人都死在了那裏,那個時候若不是因為陳朝在,只怕是這些修士到了最後也都不會逃出那個地方。
對於歷史,他們沒有敬畏的心,便一定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陳朝很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只是看了幾眼之後,他便起身繼續朝着前面走去。
這廣場上盤坐的修士里男女老少都有,他甚至在某個地方看到了兩個如同他一般大小的少年,全部都緊閉雙眼,神情平淡。
這兩個少年盤坐的地方在廣場的中心,肯定便是這座宗門裏的年輕天才,有這個待遇,哪裏是尋常人能夠比較的。
可惜也化作了歷史的塵埃,除去這具還在的身體之外,便沒有了任何痕跡。
陳朝很快來到這廣場的盡頭,那座宮殿之前。
那是一座同樣高大的宮殿,如今殿門緊閉,看着便像是一個沉睡的巨人,靜靜立在這裏。
門前同樣有着兩個盤坐的修士,同樣緊閉雙眼,但看着穿着,卻像是道門的修士打扮。
之前在這廣場上的無數修士,穿着都有不同,各種修行流派都有,甚至陳朝還能在一些修士的身前看到他們的飛劍。
劍放在膝蓋上,大概還是在養劍。
陳朝收回自己的一切思緒,將自己的目光落到那宮殿前面的大門上,門上同樣有着無數複雜的花紋,但這一次並不繁瑣,其中很多是一幅幅圖案,在那些圖案里,其實是記載這座戎山宗的發展,從最開始的建立宗門,到後來的外地入侵,修士們奮起反抗,其中甚至還有妖族的影子,但也被這些修士給抵擋過去,在那些圖案里,這座戎山宗當年經歷了不少的風雨,而那些修士之所以選擇將那些發生過的大事鐫刻下來,恐怕也就是想讓自己的這些後人將其記住,不要忘記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陳朝將這些圖案看過去,大概便知道了這座戎山宗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最後一幅圖案,卻有些殘缺。
那幅圖案在大門的左側,只是鐫刻到了一半,隱約可見有一柄飛劍,而一個背對着所有人的修士。
那個修士應該是飛劍的主人,那柄飛劍在半空盤旋,劍尖對着的,便是那殘缺的另外半幅圖。
那圖里到底有什麼?
陳朝微微蹙眉,他隱約覺得那是極為重要的東西,可現在卻看不到。
這不應該是當初還在鐫刻便遭遇了不可抵抗的因數而放棄,至少在真正的滅亡來之前,他們便已經放棄了鐫刻後面半幅圖的想法。
陳朝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那幅殘缺的圖案,但只是剛伸出手,便感受到了一股鋒芒之意,手指被割開一條口子,然後便有鮮血不斷地溢出。
那圖案之上還有着鋒芒劍意,即便隔了這麼多年,依舊可怕。
陳朝收回手,很快便止住鮮血。
他沒有猶豫,心裏有一道聲音一直都在催促着他打開殿門,去看看這座大殿裏到底有些什麼。
他伸出手,放到了殿門前。
這殿門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來製造的,無比特別,看着非金非玉,更不是石頭。
只是沒有想像之中的那麼費力,只是輕輕推動,隨着吱呀一聲,大殿殿門開始緩緩被人推開,沒有任何的灰塵下落,仿佛這座殿門在上一刻,都還有着人認真打掃。
無數年的滄海桑田,也好像不過是一瞬間的故事,只是發生在昨日,也只會發生在昨日。
殿門緩緩而開,一片溫和的光出現在陳朝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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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大殿高聳入雲,但誰能想到,就在最上面的地方,卻是一片琉璃,因此大殿裏面,一直都如同白晝一樣,根本沒有任何遮掩之感。
陳朝看着那座大殿,第一的感覺便是大。
一處無比廣闊的大殿!
一眼看去,甚至這座大殿還要比外面的廣場還大。
光是以單座大殿來比的話,只怕就連神都的皇城裏,也沒有哪一座大殿能夠比得上,再換句話來說,這樣的宗門大殿,只怕是痴心觀在內的一眾方外修士宗門都不見得能夠比擬。
戎山宗在多年以前,一定是一座極大的宗門。
陳朝踏入大殿,看着裏面的佈置,有些失神。
很快,他便朝着大殿裏更深處走去,肉眼便可見,在大殿那邊有一條長長地通道,不知道是通往什麼地方的,但陳朝覺得,在那個地方,或許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只是到了這會兒,即便是他,都已經幾乎快忘記了自己身上好似還背着重物一般。
……
……
白霧之前,青牛緩緩而來,看到那白牆,青牛這才停下腳步,猶豫片刻,才緩緩說道:「真人您要找的地方,便是這裏了。」
坐在它背後的中年道人看了一眼那濃郁到極致的白霧,問道:「白霧之後,還有白霧?」
青牛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猶豫該不該說,但它想了想之後,還是開口道:「這些白霧是戎山宗當年的陣法,起初只是為了掩蓋宗門所在,畢竟一座大宗,也不應該太過招搖,但誰都沒有想到,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看起來應該是陣法被打亂了,至於陣眼在什麼地方,真人您別看我,我是真不知道,我當年充其量就是個守山的妖獸,甚至還不是最強的那個,所以這些辛秘我是真的不知道。」
它有些擔憂地看了背後的中年道人一眼,只是那顆碩大牛頭轉動起來顯得很是可愛,有些憨憨的意味。
「不過眼前的白霧之後,便是戎山宗真正的宗門,理應是沒有白霧了,不過過去那麼多年,我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甚至我都不知道這麼一座宗門是怎麼被毀滅的,當初我不過睡了一覺,誰能想到這一睜開眼,便過了這麼多年……」
每次提起這個,青牛便覺得有些委屈,自己當初雖然是被這些人騙着上山的,但實際上後來他發現這些人倒也不是太壞,而且它除去不能離開這裏之外,別的其他時候,不管是那藥圃里的靈藥還是瓜果,都可以隨便吃,待遇其實根本不算是差。
但這樣的日子它還沒過幾年,便因為貪食一顆靈果而沉睡,再次醒來的時候,便看到了那個中年道人。
那個渾身上下散發着強大氣息的道人,而且他的身上還有一股讓它覺得無比害怕的氣息。
「真人,上山之後,我帶你先去藥圃,那裏的靈藥如果還沒有枯死的話,至少已經是仙藥了。」
青牛眼裏放光,靈藥的打理自然麻煩,有些靈藥很是嬌貴,需要修士上心打理,一個不好,便有可能讓靈藥枯萎死去,但有些靈藥反倒是不需要這些東西,種下去便讓它自己生長即可,藥效會隨着藥齡的增長而增長,等到了無數年之後,自然而然便很是了不起。
仙藥兩個字,如今在世間已經很難找到了,各大宗門或許會有一兩顆仙藥種子,或是正在培育的仙藥,但大部分宗門的仙藥只怕是都還在生長階段,沒有完全成熟,換句話說,仙藥的生長需要漫長的歲月,即便那些修士在無盡歲月之前便將其種下,在無盡歲月之後,即便成熟了,只怕也會被那些宗門裏的大人物採摘食用,很難保存留到後面。
中年道人如今已經走到大自在境界,在忘憂境修士里,他都是特別的存在,再想往前走去,便不是太容易了。
如果能夠藉助仙藥的存在,只怕才能突破桎梏,踏出嶄新的一步。
如今青牛所說的仙藥,自然而然便能讓中年道人心動。
中年道人深深看了一眼青牛,平靜道:「不要生出什麼別的心思,找到了,自然虧待不了你。」
青牛嗯了一聲,有些諂媚道:「真人您自然是享用仙藥,到時候我只需要些果子解渴就是了。」
中年道人沒有說話,只是看了座下的青牛一眼。
青牛不再廢話,而是朝着白霧走去,兩個牛角仿佛挑開了帘子,終於進入了白霧之中。
中年道人還是舉着自己的油紙傘,但一來到山腳,他的臉色便有些難看。
青牛感受到了中年道人一瞬間的情緒波動,小心翼翼問道:「真人您怎麼了?」
撐着油紙傘的中年道人看向眼前的那座神山,沒有立即說話,只是沉默。
青牛輕聲道:「真人?」
中年道人回過神來,沒有說話,只是看着眼前。
然後他輕聲道:「走。」
他仍舊舉着油紙傘,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青牛哞了一聲,有些歡快,這裏它來過很多次,如今它又再次來到了這裏,好似時間也不太長,就只是它睡了一覺,然後醒了,便再次來到這裏而已。
不過在它踏上山道的時候,注意到山道兩側的藥草,便更是歡快起來。
它低下頭去咬那些藥草,就像是一頭普通的青牛一樣。
就根本就沒有什麼區別。
黃牛也好,青牛也好,都是要吃草的。
哪怕草是不同的。
不過這一幕要是讓陳朝看到,他一定會很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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