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九 隨我護駕（1 / 1）

    看到袁術如此猙獰的表情，內侍被嚇壞了。

    「陛下，奴婢不知道啊，城中已經亂了，亂得很厲害，城東到處都是火光，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敵人進來了，陛下，壽春城守不住了，請陛下早做打算，離開壽春吧！」

    聽了內侍的話，袁術瞪大了眼睛，急促的呼吸着，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

    兩名貴人已經被嚇得瑟瑟發抖面如土色，癱在地上不知所措了。

    「不對……不可能！城池怎麼會失守！怎麼會有人背叛孤？！不可能有人打開城門的！陸勉都被斬首了，怎麼可能還有餘黨？是誰！是誰背叛了孤！」

    袁術大聲的吼叫了起來。

    但是這一點用都沒有，隨着越來越多的郭軍士兵殺入城中，壽春城內的局勢已經崩壞。

    城門守軍和城內守軍失去了統一指揮，成了無頭蒼蠅到處亂轉，更有甚者直接打開其他的城門試圖逃跑。

    結果被四面做好準備的郭軍士兵逮個正着，順着城門就殺了進去，將打開的城門全部堵死。

    不多時，四面城門全面陷落，全部落入了郭鵬的掌握之中，大軍開始從四面向內城壓縮。

    袁術將皇城建設在壽春城的正中間，以示唯我獨尊的意思，感覺很有氣魄。

    但是眼下卻是被四面合圍，郭鵬下令軍隊一起向城中心的皇城壓縮進去，將所有抵抗的和不敢抵抗的潰兵全部往裏壓縮，一網打盡，全部殲滅。

    失去了統一的指揮，陳軍士卒連逃跑都找不到方向，就更別說抵抗了。

    些許微弱的抵抗根本不能成事，連連潰退，遇到騎兵的衝擊就更是如此，被追上殺掉，乾脆利落。

    趙雲和郭烈的騎兵已經接近了皇城的範圍，到處斬殺陳軍士卒，將他們設置的所有防禦全部拆毀，給後續部隊打開了一條順暢的通道，後續部隊緊隨其後，將散兵們殺的慘敗，全面推進。

    城中一片混亂，一片嘈雜，到處都是慘叫聲吼叫聲還有馬匹的嘶鳴，匯聚在一起。

    這對於郭某人和他的第五縱隊來說就是一曲激動人心的滅國進行曲，令人昂揚向上。

    而對於袁術和他少數的忠臣來說，就是淒悽慘慘戚戚的亡國小調了。

    皇后馮氏本來還在宮中親手為袁術煎藥，打算煎好了給袁術送去，結果忽然間聽到了嘈雜聲和喊叫聲，心裏一突，頓時不好的感覺瀰漫在心底，少傾，一名慌張的小內侍沖了過來。

    「皇后，大事不好，城破了！」

    「什麼？！」

    馮氏大驚失色，身邊的侍婢們則被嚇得跌坐在了地上。

    「陛下呢？」

    馮氏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勉強穩住了心神，連忙詢問袁術的情況。

    「陛下還在宮中，皇后，我們該怎麼辦？」

    「馬上去找陛下！」

    馮氏當機立斷：「你們所有人跟我一起去找陛下！」

    「是！」

    所有人緊跟在馮氏的身後，他們需要一個主心骨，一個能帶着他們有目的而行動的主心骨。

    同一時刻，在尚書台中，聽聞城破消息的尚書台官員們慌亂不已，有人大聲哭泣，有人竊笑不已，有人拔腿就跑，有人則穩坐釣魚台。

    和深宮之中的袁氏家人還有家奴們不同，這些人之中有相當一部分已經參與了之前搞死陸勉和策反橋蕤的行動。

    他們自然是不會擔心這種事情的，他們早已做好了準備，郭鵬率軍入城，他們只會高興，但是表面上還要表現出驚慌失措。

    因為尚書令韓胤還在尚書台值守，他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回家，吃住都在尚書台，竭盡全力維持壽春城中的運轉。

    此時城破，韓胤也是回天無力。

    面對亂作一團的尚書台，看着散落的到處都是的竹簡，聽着城中傳來的吼叫聲和慘叫聲，聽着兵戈相交的聲音，握着一支筆，他的心中也不知道是悲哀還是解脫。

    說是悲哀吧，的確是悲哀，陳帝國建立起來堪堪半年，就在郭鵬的絞殺之下亡國了。

    一個建立只有半年的帝國王朝，一個壽命只有半年的國家，大概會被後人無情的恥笑吧？

    他們這些經歷者和參與者，大概會被歷史無情的嘲諷吧？

    後世的史書上，會如何記載他們這群悽慘的失敗者呢？

    韓胤不知道，儘管他還有一點點的奢望，自己盡心盡力，或許能得到一兩個字的公允的評論吧？

    「令君！郭子鳳已經打入城池了，我們該怎麼辦啊？」

    韓胤沉默了一會兒，放下了筆，站了起來。

    「諸君還需要問我怎麼辦嗎？諸君的心理難道沒有自己的打算嗎？」

    韓胤掃視了一圈面色看起來很慌亂的官員們，開口道：「有打算的，就去了吧，明日一早，壽春城就差不多安定下來了。」

    該知道的韓胤都知道，有些事情就算是猜也能猜出來，面對這樣的韓胤，心裏有鬼的人自然是待不住，短短的沉默之後，就有幾個人一起站了起來，向韓胤告別。

    「韓令君珍重！在下告退！」

    有了帶頭的，其他都好說，於是又有人站了起來，不斷的有人站起來向韓胤告別。

    「韓令君珍重！」

    「望韓令君保護好自己。」

    「韓令君，明日再會。」

    「韓令君，非是我等沒有氣節，只是為家人考慮，不得已而為之。」

    一個兩個三個全部都站了起來，用各種各樣的理由向韓胤告別。

    可是轉過身的一剎那，大部分人都是如釋重負的表情，帶着竊喜的情緒小跑步的離開了尚書台。

    明日一早，他們就又是漢臣了。

    望着空蕩蕩的尚書台，望着僅僅只剩下的三人，韓胤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你們為何不跟着去？」

    三人都低着頭，不曾交頭接耳。

    「深受袁氏恩德，不願離去。」

    「受人恩德，當以命回報。」

    「我乃袁氏故吏，怎能背棄？」

    三人相繼回答了自己不離去的原因，韓胤深深地看了看這三人，緩緩點了點頭。

    「時局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才能看出一個人的氣節到底在什麼地方，陳國還能有你們這樣的臣子，是福氣，是天大的福氣。」

    其中一人抬頭看向了韓胤。

    「令君，我們該做些什麼？」

    韓胤稍作思考。

    「我聽聞再不得人心的國家，也會有願意為了它而殉難的臣子，不為別的，只為氣節和忠義，為了氣節和忠義而死，就算是敵人也不能侮辱。」

    韓胤走回自己的座位，將座位旁的架子上掛着的佩刀拔了一截出來，然後收刀入鞘，將其拿在手中：「我等已經是漢之逆臣，事到如今，還能再次背反嗎？」

    三人立刻站起了身子，向韓胤鞠了一躬：「願聽從令君之命！」

    「隨我護駕！」

    韓胤整肅面容，持刀前行，三名追隨者緊隨韓胤身後，離開了尚書台，步入茫茫夜色和無盡的喧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