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洛陽逞逆亂,豪強乘勢起 第五十九章 劉淵(1 / 1)
至於園子中的八百餘下人嘛,自然是誅連三族,男人處死,女人霸佔。
石寒這個石府書僮小廝果斷地心生一計,和石方合謀慫恿孫秀親信殷渾監守自盜,暗中指使看守園林的五千中央禁軍自相殘殺,並趁夜縱火焚燒了金谷園。
之後石寒用計解決殷渾,領導八、九百人攜帶搶救出來的石府財產,夤夜秘密轉移藏匿去了石崇旗下的秘密產業洛陽城西二十里外的白馬寺後白馬寺莊園。
那座塢堡莊園假託名義在白馬寺下,可以暫時避難,不會被察覺。
之後,就是石寒假冒石崇私生子,前來依附託庇在了齊王司馬冏麾下。
又重金行賄,向司馬冏謀了個八品牧官的職銜,做起了當官的大人。
因為石方對他知根知底,怕其泄露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石方也怕石寒要針對自己,而石寒則巴不得盼着石方早死,這樣一了百了,正好去了一個最大的安全隱患威脅。
當然石方不死,那就得好好利用他,壓榨他做苦力,玩弄他於股掌,也不是什麼壞事。
魏時有莊園主「賓客千餘家」,動輒成軍出擊,劫掠商旅。
本朝其實也有,石崇就很喜歡帶着莊客部曲出外搶劫,慢慢成為大晉最有名的豪富之家。
蓄養賓客,操練部曲,是每個世家大族都在做的事情。
隨着時局的不斷崩壞,他們甚至加速了這個過程。
部曲莊客的戰鬥力一日比一日強,一副做着戰爭準備的模樣。
石寒在白馬寺莊園所做的事情,與他們沒有本質區別,而且似乎更進一步——通過這次的整軍,石寒在培養自己的核心親信班底。
其實這也沒什麼,大家都在這樣做。
有人在禁軍里搞,有人在自家莊園裏搞,還有人在州郡培養私人。
說穿了,大夥都對大晉朝沒太多信心,下意識想做點什麼罷了。
而他們做的這些事,似乎又在不斷地掘大晉朝的根,加速它的衰亡。
石寒的頭腦很清晰,目標非常明確,幾乎把每一分本錢都用到了極致。
剛剛得到一座白馬寺莊園,立刻就用於蓄養死士,教習文武技藝,培植私人黨羽。
他似乎一直很堅定,一直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那石方大活人一個,卻也並沒有這麼命衰,依舊安然無恙。
昨晚的閃電突襲並未遭遇到頑強抵抗,可說沒什麼風險。
此時,與石方眾人匯合,說起昨晚的行動任務。
司馬倫、孫秀雖沒做出小心防範,但他們一方的一個核心人物都沒能被解決掉。
昨晚原本重點是去夜襲士猗府,居然捕了個空,那士猗沒歇在府中,運氣也是有點背。
為什麼淮南王一心想要先解決這個殿中中郎士猗?
那是因為他手中直接掌控皇宮禁軍,時刻監視控制着傻皇帝。
把他解決就少了一個與司馬允爭奪掌控禁軍大權的對手,去掉了一個與司馬倫同流合污,沆瀣一氣的極大心腹威脅。
雖然昨晚無功而返,不過這一番行動,也足以令司馬倫和孫秀驚懼。
而淮南王府眾多死士們依然可以繼續在每晚的夜幕中行動,不斷擴大戰果下去。
這是掌握的一個特別有利的主動權,也可以令司馬倫和孫秀防不勝防,給他們上緊箍咒,讓他們頭痛。
「方大總管,走,一起出去溜躂溜躂,我們先往胡人聚集的四通市踩點繞一圈,」石寒最終慫恿道。
「四通市」石方疑惑道,「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四通市作為商貿富人區,胡商活躍,達官貴人經常出入此地,那裏現在應該仍是城裏的唯一自由活動區,我們去散散心,碰碰運氣。」石寒的理由十分充分。
事實上,他是要為陳安去典當行贖回丈八蛇矛和七尺大刀兩件隨身本命兵刃。
眾人結伴而出,一起趕往城南四通市而來。
四通市所在正是洛陽的胡人商貿區,均以雲母裝飾,皆以復道相通,規模極其宏偉壯闊。
雖然此刻城中戒嚴,然這裏行人來往熙熙攘攘,期間行商叫賣之聲仍不絕於耳。
主要是這裏胡商眾多,西晉政府給予其開放的優待政策,城中的法令絲毫不影響到他們。
古代中國在絲綢之路中扮演着極其重要的生產者角色,絲綢之路的起始幾乎就是洛陽。
西域商人經營的主要是金銀珠玉、珍物器玩,換回中國的絲織品、工藝品等。
西域商人從晉朝買走的都是和百姓息息相關的生活必需用品,留下的東西卻只讓士族享受的浮華奢侈品。
甚至一度造成政府「珍貨常有餘,國用恆不足」的財政困難。
出現這種情況對整個晉朝當然是有害的,然而朝廷根本不管,還在政策上給以一定的優惠鼓勵。
中國真從絲綢之路上佔了便宜麼?這倒不一定。
就像現代社會的貿易順逆差一樣,順差太大,將有限產出的人力成本和物質資源都廉價出口出去,換回來一堆無用的信用紙幣。
壓榨本國人民累死累活的拼命廉價工作,惡性競爭導致產能過剩,商品都賤賣出口。
去供給滿足全世界人民的悠齋游齋美滿幸福生活,陷入一種惡性循環的各種成本浪費,痛苦負擔之中。
是好是壞?自行腦補。
胡商們在絲綢之路上,由玉門關統一入境,途經河西走廊。
在這條漫長的荒漠戈壁路線上設置了許多的官方驛站,用以引渡胡人,為胡商們提供酒食,維繫絲綢之路貿易通暢。
因西晉政府給出這些便利條件和優惠,吸引來洛陽城內聚集的胡商很多,總數計有一千多家,都集中在一個地方居住。
即在城南專門建有安置周邊異域人員居住的里坊和居所——四夷里和四夷館,以及他們從事商貿活動的場所——四通市。
而一旦出了洛陽,胡商就更加自由了。
除了少數州之外,晉朝全國都存在數量眾多的胡商,否則石崇怎麼可能截殺來往的使團發家致富呢。
石寒眾人走進了城南四夷里四通市中,據說這裏有全大晉最大的商會——四海歐亞商廈。
一所五楹高房,紅瓦墁頂,卻丹雘不施。
而周圍環繞着各院房落俱是金碧輝煌,雕樑畫棟。
朱欄綺疏,素紗幔欞,臨街的窗格竹簾輕紗。
屋前植滿花草,松映竹掩,點綴奇石,淡雅而別有風味。
流露出穩沉實在,落落大方。
不愧是四海歐亞商廈本部,要富貴有富貴,要品位有品位,讓人着實眼前一亮。
因為昨晚,洛陽城中許多錢莊、賭場和青樓都遭了成群結夥的兇悍夜行盜賊燒掠洗劫,故此全城俱各氣氛緊張,聞風而動。
這些有錢的大戶和富商人家都談虎色變,有了深深的危機感。
有能力的都在盡全力地加強自身內部防禦,包括眼前的這座四海歐亞商廈內部也是一樣。
一進來,只見一個身長八尺四寸、須長三尺有餘的男子格外顯眼。
他身邊帶領兩、三個從人,正在指揮着一大群親信心腹和手下人員佈置防務於整個商廈之內。
顯得如臨大敵,嚴加防範的架勢。
只聽他招呼身邊的一個三十多歲壯年男子道:「王彌兄,多虧有你及時前來援助我,我心裏略安了一些。」
「洛陽實在近來朝中政局和民間事故頻乃,極不太平啊!」這被稱作王彌的男子感嘆道。
開始的中年男子又回應道:「嗯,昨晚鴻運賭場、聞香聽雨軒青樓等等那些數一數二的場子都遭了盜賊洗劫焚燒一空,可見我這裏也是極為危險的,不得不加緊小心防範。」
石寒聞言望向那壯年男子,心中一凜,暗嘆:「此人竟是素有俠客之名的王彌?」
王彌有才幹,博覽群書,博聞強記,年輕時遊俠於洛陽。
而那正在主持全場佈置的老闆模樣中年男子突然看到石寒帶領陳安、石方和羅宵等一大群十多人走進來,眉頭微微一蹙。
似乎對這群不速之客並不持歡迎態度,明顯深有戒心。
「請問各位貴客有何貴幹?」劉淵雖然明知眼前眾人不是善類,內心頗為不喜,但仍然滿面職業微笑地上前詢問。
石寒頷首作答:「無事不登三寶殿,正有求於貴廈而來。」
「須知今日全城戒嚴,官府嚴禁民間一切營商、聚會、外出等等活動,我們也只得按照禁令打烊了,並不營業。」
「你就是四海歐亞商廈東家劉淵劉部督是不是?」石寒其實早猜測到眼前此人是誰,還是出於禮貌,徵詢性地問道。
「正是在下,你們找我?」劉淵一臉疑惑。
劉淵不久將來的「漢趙」開國皇帝。
因漢時劉姓公主入匈奴和親,故南匈奴內遷後,貴族多以「劉」為姓,以此彰顯尊貴的身份。
這劉淵現年已經四十多歲,年近五旬,卻長相俊美,身材高大,又文採風流。
每逢相面算卦的術士,必備受稱讚。
他自小居於漢地,拜崔游為師,學習漢文化,經、史、子、集、兵書無一不通。
又素有大志,他奮發習武,精研騎射,逐漸成為文武兼備的奇才。
而他素與遊俠洛陽的王彌結交,公元278年,劉淵就特意在九曲河濱為王彌擺下宴席,促膝交心而談。
然而在說到王渾、李憙舉薦他為將帥的好意時,劉淵卻泣不成聲,號啕大哭。
他自嘆道:「晉朝天子嚴防我如防賊,留我於朝中為質子,卻不肯外放我為官,自今以後,我恐怕要老死於洛陽,與君永別了。」
因此情緒激昂,大聲地慨嘆、呼叫,聲音嘹亮,抒發心中不滿。
隨即又與王彌,二人仰天長嘯,並縱酒恣意,放聲悲歌。
在座的人都禁不住紛紛流淚。
一直以來劉淵與王彌感情甚篤,長相交往。
劉淵是南匈奴左賢王劉豹之子,自小作為質子留在洛陽,又是官身。
做生意不過是和司馬倫、孫秀、閭和等人一樣,在幕後操控的,進行大肆撈錢發家的副業。
「得晤劉東家當面實乃三生有幸!」石寒當即肅然起敬,向劉淵拱手施禮道。
「不想這家四海歐亞商廈幕後掌控的大東家竟是你?實在大出我意料之中,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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