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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變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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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目猙獰、血肉模糊的人頭被遞了過來。

    帳中的鮮卑人都緊緊看着邵勛的表情,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邵勛坐在案幾後面,伸手接過人頭,也不嫌髒,拿在手裏看了會,輕笑一聲,道:「何必呢?」

    把人頭置於案幾之上,看向段疾陸眷等人。

    段氏諸人紛紛低頭。

    邵勛哂笑一聲。

    其實,他壓根不介意王氏是死是活,甚至會面之前都沒想起過這個女人的存在。

    只不過有些人善於胡思亂想,用力過猛了。

    他若真的恨一個女人,想要懲罰她的話,就會把她擄回來,讓她給自己生孩子。

    當然,他若喜歡一個女人,也會讓她給自己生孩子。

    邵賊就是這麼奇葩。

    「想好了嗎?」邵勛手指輕敲桌面,好整以暇地問道。

    王氏的人頭正對着他,死不瞑目。

    但這個殺才武夫卻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段疾陸眷等人寒意頓生。

    他們不怕殺人,甚至經常殺人,也會把人頭斬下來,但讓一個血肉模糊、死不瞑目的人頭近距離睜眼看着自己,總覺得瘮得慌。

    邵勛的成功不是偶然,這人太狠了,狠到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殺人殺多了,腦子出了問題。

    「願為明公效死。」五人齊齊拜倒在地。

    「起來吧。」邵勛說道。

    五人次第起身。

    「疾陸眷,你覺得臨泃鎮將給誰為佳?」邵勛問道。

    「敢問明公,臨泃鎮城在何處?」段疾陸眷問道。

    邵勛拍了拍手。

    劉靈拿了一份地圖,攤在案几上。

    獻完地圖後,他沒有走,而是站在段文鴦不遠處,看了他一眼。

    段文鴦瞪了他一眼。

    劉靈也瞪了他一眼。

    段文鴦怒氣勃發,目眥欲裂。

    劉靈嘴角翹起,微微冷笑。

    邵勛的手指在地圖上一點,道:「此處便是了,許鎮將築一城,周十五里以內,量力而行。」

    段疾陸眷看了一眼,原來是泃水東岸,燕國與北平的交界處(今三河)。

    這是個好地方啊,地勢平坦,土地也算不得差。

    「疾陸眷,想好了嗎?你有四個弟弟,給誰呢?」邵勛再一次問道。

    段疾陸眷有些尷尬。

    好地方誰都要,給誰都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

    「快說!」邵勛稍稍用力敲擊了下案幾。

    「二弟匹磾可為臨泃鎮將。」段疾陸眷一咬牙,說道。

    段匹磾面露喜色。

    段文鴦突然懶得和劉靈置氣了。

    段叔軍、段秀二人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但此時聽了,依然有些許失落。

    尤其是段叔軍,他以為兄長很信任他

    「唔」邵勛沉吟了一會,道:「那就以段匹磾為臨泃鎮將,你有多少部眾?」

    「一萬九千人。」段匹磾連忙答道。

    邵勛點了點頭,認可了他的實力,隨後又往地圖上一點:「此為盧龍鎮。」

    蓋北方之險有盧龍、飛狐、句注(雁門)為之首,天下之阻,所以分內外也。

    盧龍塞所在的位置漢代就築有關城,曰「松亭關」,後世名「潘家口」,今已被水庫淹沒。

    大致從無終縣出發,往東北行,經盧龍塞而出,折向東偏南至白狼水(大凌河)上游,然後沿着白狼水河谷向東北方向行走,歷平岡,登白狼堆,可至柳城,此為出塞盧龍道。

    建安十二年(207),曹操伐蹋頓,軍至無終,東道(走後世山海關出塞)水潦,不通車馬,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行軍。

    最後還是無終田氏的田疇出面帶路:「自建武以來,陷壞斷絕,垂二百載,而尚有微徑可從。」

    田疇指出的這條年久失修的驛道就是盧龍道。

    邵勛給的盧龍鎮城位於高石水(今瀑河)入濡水(今灤河)處之南、黃洛水(今長河)入濡水處之北的山谷之中(今潘家口水庫水底)。

    這個地方可不怎麼好,平地只在山谷之中。幾條河流的河谷中也有零碎的平地,但加起來並不多,總體而言就是山區。

    部眾安置在這裏,真的要以放牧為主、種地為輔了。

    邵勛又看向段疾陸眷。

    疾陸眷一咬牙,道:「三弟文鴦可居此城。」


    邵勛同情地看了眼段文鴦,卻見這廝一副受傷的表情。

    哈哈,真是個直腸子。這幾個兄弟平時關係就不咋地吧?

    「漢松亭關、曹操所築盧龍城皆廢,須得重新築城。」邵勛說道:「這樣吧,秋收之後,幽州劉使君會徵發人丁,為文鴦重築盧龍城,安置部眾。另賜絹兩千匹,年支糧豆五萬斛。」

    段文鴦一聽,大為感動,又拜倒於地,道:「謝明公賞賜。」

    「你有多少部眾?」

    「萬八千餘。」

    段疾陸眷暗嘆了口氣。

    嘆完,又收拾心情,繼續看着邵勛。

    邵勛卻沒再問他第三個鎮將的人選,只在地圖上指出其位置:「無終東南八十里,置玉田鎮。」

    這個地方其實也不太好。

    後世的玉田縣此時分屬無終、徐無二縣,沒怎麼開發,乃是無盡的沼澤荒地。要想改造為農田的話,需要花費大力氣,不過拿來放牧卻不錯,至少比盧龍鎮好。

    段疾陸眷等了許久,卻不見下文,頓時有些驚訝,更下意識有些不安。

    果然,邵勛突然問道:「我屬意段涉復辰為玉田鎮將,如何?」

    段疾陸眷嘴裏發苦。

    今天他沒通知叔父段涉復辰、從弟段末波,只帶了四個親弟弟,本就存了私心,想一舉拿下三鎮將之位,奈何陳公非要給涉復辰一個鎮將位置

    得罪人了啊!

    邵勛看他那樣子,心中冷笑,不給你上點眼藥那還是我邵賊麼?

    「既無意見,就這麼定了。」邵勛說道:「遼西郡公的封國,就僑治土垠縣(今豐潤東)吧。」

    「遵命。」段疾陸眷沉默了一會,應道。

    「還有一事。」邵勛站起身,拿起王氏的頭顱看了看,道:「爾等既降,我卻有些猶疑,須得為我辦一件事,才能放心。」

    「明公請下令。」事已至此,段疾陸眷只能拱了拱手,說道。

    「明公請下令。」段匹磾、段文鴦齊聲說道。

    「去為我攻打烏桓蘇恕延。」邵勛說道:「他若不降,便將其擒回。若願降,帶他來見我。」

    「遵命。」三人齊聲應道。

    ******

    盧詵抵達常山後,正遇到大掠而回的拓跋鮮卑部眾,於是上前交涉,最終於三月上旬抵達了代郡治所代縣(今蔚縣東北)。

    到了這裏,他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劉琨的結拜兄弟、代郡公拓跋猗盧死了,而且還是被兒子拓跋六脩所殺。

    再一打聽,原來過去半年內,平城那邊發生了很多事情。

    簡單來說,拓跋猗盧喜歡小兒子拓跋比延,於是廢長立幼,廢黜了長子拓跋六脩的母親,並把這個大兒子打發了出去,鎮守新平城(今山西應縣西)。

    拓跋六脩忍了,收拾行囊,帶着部眾遷徙到了新平。

    六脩有匹駿馬,號稱日行五百里,珍愛異常。

    拓跋猗盧將其奪走,送給了小兒子比延,六脩又忍了。

    拓跋六脩入朝(盛樂),猗盧讓他拜小兒子比延,六脩不從。

    於是猗盧把自己的車輦借給比延,比延乘着此車出外「兜風」,六脩看見了,以為是父親出巡,於是在路邊頓首拜伏。

    比延嘲笑了六脩,六脩發現自己被耍了,大怒離去,回新平生悶氣。

    拓跋猗盧一聽六脩居然敢發脾氣,立刻召他入京,六脩拒絕。

    拓跋猗盧大怒,率軍攻打新平,結果被六脩反殺。

    猗盧的侄子拓跋普根聽說了此事,立刻率軍趕來,擊敗六脩,自立為代公。

    因為時局動盪,拓跋代國內有人擔心普根清算,驚懼不已。

    劉琨之子劉遵在盛樂當質子。這也是個頭腦靈活的,立刻聯絡了這些人,說服他們歸晉。

    於是乎,大隊人馬自雁門南下,浩浩蕩蕩投靠劉琨,計有晉人、烏桓三萬家,還帶走了馬牛羊十萬頭,在三月初抵達了太原。

    一下子得到了十五至二十萬口胡漢軍民,劉琨「兵勢大振」!

    盧詵聽到這消息時,人都傻了。

    還能這麼玩?

    拓跋猗盧好歹是一代豪傑,軍事上屢戰屢勝,怎麼人老了以後這麼昏庸?

    他想了想,那個小兒子拓跋比延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和他母親應該把猗盧哄得團團轉,最後搞出了廢長立幼的把戲。

    如果到此為止,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因為拓跋六脩是有大局觀的,他忍了,也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千不該萬不該,別去羞辱他啊。

    泥人還有三分火性呢,最後玩砸了吧?

    至於拓跋普根這個人,他有所耳聞。

    拓跋猗盧南下幫助劉琨時,普根經常擔任一路統帥,算是國中頗有威望的宿將。他上位,其實大部分人是能夠接受的,畢竟他是猗盧的親侄子。

    聽到這些消息後,盧詵當即斷絕了去盛樂的想法,離開代郡,一路狂奔,往北平方向而去。

    他要將此事匯報給陳公,雖然未必有什麼用,陳公多半也不會在此時攻打代郡。

    三月十三日,盧詵抵達了無終縣。

    也是在這一天,段涉復辰匆匆趕至無終,慕容廆長子慕容翰抵達了遼西。

    邵勛則準備啟程回薊城,做好收尾工作後回河南。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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