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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部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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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糜直走後,邵勛又至項縣,與盧志一會。

    途中得襄城太守崔曠飛報:賊帥李洪遙尊王如為主,自汝南竄入襄城舞陽縣境,大肆擄掠。又有賊帥侯脫一部,自葉縣北上,窺伺昆陽,似有進兵襄城的企圖。

    崔曠先後仕成都王潁、高密王略,後被盧志喚來,當了襄城太守。

    襄城理論上有郡兵,其實就是銀槍軍一部。

    崔曠聞敵竄來,緊急徵發丁壯數千,守御郡城。

    李重則率剛剛返回的牙門軍南下舞陽平叛。

    至於葉縣那一路,如今卻無兵阻擋,或許只能再行徵召府兵了,沒有辦法。

    另外,魯陽那邊的兵力也非常薄弱。

    本有七千眾,後抽調兩千去了襄城,又調一千去了潁陽,還有兩千跟在邵勛身邊出征未歸,留守的人非常之少。

    若南陽賊眾大舉北上,他們肯定是守不住的,魯陽必然淪陷。

    目前,樓權已奉李重之命,留五百人守營壘,親率一千五百屯田兵南下魯陽關,利用地形稍稍阻滯敵軍。

    正在梁縣訓練的四幢銀槍軍——多為沒上過戰場的新兵——作為預備隊,隨時查漏補缺。

    二十四日,邵勛令義從軍千人晝夜兼程,返回襄城,配屬李重指揮,加強老巢的守御——雖然開了陳郡分基地,但廣成澤、洛南、襄城一帶在短期內更為重要,疏忽不得。

    「君侯體會到四戰之地的苦處了吧?」項縣城外,剛剛從苦縣返回的盧志笑問道。

    「子道何必說風涼話?」邵勛笑道:「今只有南面有戰事,北面還不好說。」

    「這便是老夫讓君侯背靠朝廷的原因。」盧志說道:「南邊有王如作亂,匈奴若從河內南下,東面徐州再有敵軍殺來,君侯怕是也手忙腳亂,抵擋不住了吧?」

    「裴盾、王隆不至於此。」邵勛說道。

    盧志點了點頭,道:「這都是君侯當忠臣得來的好處啊。這一次,君侯還得當忠臣,但不是天子的忠臣,而是對天下忠義無雙之人。如此,則有識之士也會拋棄成見,紛至沓來,因為他們沒有選擇了。」

    「難道不能去吳地嗎?」邵勛問道。

    「南渡之人或有,但也有留在中州的。」盧志說道:「不過,君侯從哪聽來的消息?謝家確實要走了。」

    「拜訪袁景玄時聽到的。」邵勛說道:「走就走吧,不必留難。這個時候,陳郡乃至豫州以穩為主,別把他們逼反了,免得我焦頭爛額,顧此失彼。」

    「君侯能這麼想,老夫便放心了。」盧志笑道。

    謝家若反對邵勛,動起手來,固然最終會敗亡,但在這個節骨眼上,一分精力都不能浪費,沒必要做得太絕。

    「給袁景玄在州中謀個職位吧。」邵勛又道:「正好與朝廷討價還價,一併把名單遞上去。我走之後,陳郡地界上還得靠他們幫我穩着。」

    世家大族的部曲私兵,邵勛是又愛又恨。

    他們投向你的時候,能成為你的助力,幫你穩定地方秩序,甚至提供後備兵員。

    可他們一旦起了異心,能輕易攪亂你的後方,甚至讓你後方變色。

    當年曹孟德就吃過這個虧。

    大軍出征在外,突然之間,老巢沒了

    陽夏三大士族之中,何氏已經灰飛煙滅,謝氏即將南渡,就剩一個袁氏了。

    先拉攏住他們,利用袁氏在地方上的影響力,鞏固陳郡分基地。

    陳縣那邊有王氏家族。

    陳郡王氏本為寒門,經過這些年的發展,漸有起色,有一些豪強依附過去,拉出千餘兵不成問題。

    在過去一年中,盧志也陸陸續續招募了兩三千郡兵。

    這便是陳郡的全部實力了。

    老實說,邵勛還是有點擔心的。

    豫州入手時間太短,沒來得及消化,萬一被人打進來,只能依靠士族和地方豪強抵禦了——以前沒人組織他們,現在勉強被組織了起來,卻不知效果如何。

    陳郡靠袁氏、王氏及盧志招募的郡兵。

    魯國靠國相羊忱。

    沛國靠劉氏家族。

    譙國相是夏侯恆——此人是前豫州大中正、安西將軍、并州刺史夏侯駿之子,夏侯淵曾孫。

    如此種種。

    陳郡梳理完後,下一步則是梁國、新蔡、南頓等地。三者擇其一為重點進行開發,另外兩個慢慢來。

    「豫州之事,老夫勉力為之。」盧志嘆道:「君侯還是要快點打,不能長期陷在任何一處。豫州諸士族,現在聽你的,可伱一旦露出疲態,他們態度如何,可就很難說了。」

    「我明白。」邵勛點了點頭,又道:「若廣陵漕糧輸至梁國、陳留時便停下了,你便組織人手搬運回來吧,接下來恐還要安置一大批人。」

    「哪來的人?」

    「頓丘。」

    「樂弘范堅持不住了?」


    「堅持不住了,我已許他率軍民南撤。」邵勛嘆道:「鞭長莫及,他能守這麼久,已經不錯了。」

    當初扎在河北的兩顆釘子,就老丈人還在堅挺着,稍晚一些的樂謨已經頂不住了。

    一是因為去得晚了,根基淺,二是因為頓丘郡本來就小,力量薄弱。

    在石勒圍攻之時,樂謨拼死抵擋住了。

    石勒解圍之後,他決意撤退,邵勛已經同意了。

    「總計一萬多戶軍民,經濮陽、陳留南撤,子道你派人接應一下。」邵勛說道:「回來後,就安置到南頓郡吧。這地方被李洪禍害了一通,空出來不少田地、屋舍,就拜託子道了。」

    「份內之事罷了。」盧志說道。

    他現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與各郡國的世家大族們扯皮。

    南頓是小郡,建置比較晚,是從汝南國分拆出來的,轄南頓、汝陽、平輿、上蔡四縣,治南頓,基本上就是原汝南國汝水以東的部分——汝水以西十一縣仍隸汝南國。

    該郡只有一個上點台面的士族:南頓應氏。

    應氏在本朝不溫不火,目前的頂樑柱名應詹,字思遠,曹魏侍中應璩之孫。曾在司馬倫、司馬穎幕府中任職,後受荊州都督、祖舅劉弘邀請,任鎮南將軍長史,現為南平郡太守,兼督南平、武陵、天門三郡軍事。

    應詹有個堂兄應紹,曾為黃門侍郎,乃今上簡拔。去年司馬越回京,在天子面前抓的那一撥人里就有應紹。

    應家已經有相當一部分族人、部曲、莊客南渡了。應詹更是在王澄、山簡手下扛活,這個家族應該對北方失望了,比較好打交道。

    「我這便去了。」邵勛停下腳步,看着項縣城外灰色的原野,說道:「豫州是咱們的未來,不可輕忽。」

    「君侯放心,老夫便是豁出命去,也會把豫州整飭好。」盧志說道。

    邵勛點了點頭。

    他知道,盧志有很多毛病,最突出的便是所謂的「結黨營私」。

    就像後世某個公司,有一個印度人之後,很快就會有一大群印度人一樣。盧志先後擔任襄城太守、豫州刺史,呼朋喚友,拉了一大堆人過來,已經引起河南本地士族的些微不滿了。

    此番邵勛讓他給袁沖留個職位,就是一次輕微的提醒,盧志應該能聽懂話外之音:凡事要有度。

    但盧志的能力也是不容置疑的。

    他給邵勛提供了清晰的戰略規劃:打造既跋扈又忠誠的人設,依託朝廷這棵大樹,儘可能避免多線作戰,默默夯實根基。

    他在豫州就做兩件事情:一、結交士族,偶爾結交有可觀實力的豪強;二、安置流民,編戶成冊,發展生產。

    應該說,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在軌道之上,雖然邵勛即將不可避免地陷入兩線作戰的窘境。

    人才難得,湊合着用吧。

    九月二十八日,一路急行軍之後,邵勛抵達了襄城,丁壯、輔兵就地解散,先回去與家人團聚,等候下一步徵召。

    銀槍軍分駐襄城、梁縣兩地,分批給假。

    局勢發展到今天,很顯然開始上強度了,再容不得你優哉游哉地發展。

    邵勛甚至懷疑,在接下來的一兩年中,他到底有沒有安生的日子。搞不好除了出征還是出征,戰爭的頻率遠超以往。

    當天,李重自葉縣回返述職:「君侯,李洪在舞陽吃了一次敗仗,潰至葉縣,仆率部追擊,復破之。其人已退回南陽。」

    「可有繳獲?」

    「僅有少許糧草、殘破軍器,另俘獲了兩千餘家流民。」

    「遣人發送至南頓,交給盧子道吧。」邵勛說道:「你部在葉縣?」

    「是。」

    「好。將縣城佔着,不要撤,堵住這條路。」邵勛吩咐道:「將來我若進兵,會從這條路走。」

    唐劍已在桌上攤開了地圖。

    宛葉走廊是南陽、襄城間最好走的一條路。

    劉秀在此打過仗,曹操、劉備也在這裏打過仗,可謂兵家必爭之地。

    葉縣往南,則有方城隘口。過此口,便算進入平坦的南陽盆地了。

    「王如有沒有動靜?」他又問道。

    「王如聽聞過君侯的威名,似有些畏懼,仆也吃不准他會不會北上。」李重答道。

    「南陽現在怎麼樣?」

    「王如攻下了不少城池,但與當地士族相安無事。」

    「士族軟骨病又犯了。」邵勛冷笑道:「怕是花錢消災了。王如要想在南陽、襄陽站穩腳跟,也不想與士族翻臉,這幫人啊!」

    士族可以談判。

    老百姓以及實力較差的豪強就沒資格談判了。

    王如的根基還是關西流民,聽聞有五萬家奉他為盟主,實力相當不弱了。而他們,註定像蝗蟲一樣,把南陽、襄陽的基層秩序給掃得七零八落。

    「先囤積糧草、器械,至少準備夠兩萬人打三個月的。」邵勛下令道:「王如若挑釁,但堅壁不出,以耗其銳氣。」

    「遵命。」李重應道。

    當天晚上他就南下返回葉縣。

    邵勛則返回梁縣,等待朝命。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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