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節 天極宗(1 / 1)
夜深子時,陰雲四合。
寒冷的風從空中冷冷的揮灑下來,殘月在雲中乍隱乍現,一陣陣孤雀寒鴉的驚鳴聲,在陳府上空迴蕩。
一直負責保護陳氏府邸安全的修士門派,是江南境內一個古老的修真門閥,名叫天極宗。
天極宗在修真界極少走動,因此聲名不顯,宗中善長煉丹養生與設陣防禦,門派中子弟大多也是江南各士族府中派去的子弟,平時只為江南吳地士族看家護院。
陳府內一處房舍中,頗為寬敞,一個巨大的丹爐擺在正中,丹爐下火光旺盛,數名小童兒挑藥材的挑藥材,燒火的燒火,全在賣力的幹活。
房中床榻上,一位四方臉的葛衣修士正在閉目在床塌上打坐,塌邊擺着一個大玉案。
玉案上精緻刻有一個個雕像,陳府各處府舍均被雕刻其上,只不過被縮小了比例,稍與陳府原貌不同之處便是,在玉制院牆的外圍插着幾杆不同色彩的玉刻幡旗。
嗚、嗚、一陣寒風從窗外凜然吹過,玉案上一直沉寂不動的幡旗、猛然間動了起來,通靈般自行捲動,發出陣陣微弱的光亮和異響。
葛衣修士倏地睜開眼眸,看了看玉案,眸中寒芒一閃。
「無知螻蟻,膽敢半夜覬覦陳府,多半又是餓急了眼的流傖,前來挖牆偷糧,童兒過來。」
「師尊,有何吩咐?」
「命你五師叔和六師叔帶兩個人,到府西糧倉處看看,發現偷糧食的,當場格殺。」
「是。」小童兒領命而去。
葛衣修士從塌上飄身而起,走到房中一處祭台邊,點燃了幾柱香,凝神掐訣,口中急促頌出一段神秘的咒語。
祭台上陳列了一排玉制牌子,每個玉牌上刻有一個個姓名,在咒語的催動下,玉牌上的姓名詭異閃亮晃動,象一頭野獸的眼晴熠熠放光。
「師尊。」一會的功夫,剛才出去報信的小童兒跑回來,稟報說:「五師叔和六師叔已經帶着人手去了。」說完打了一個哆嗦,又搓了搓手,顯然房外天氣十分寒冷。
「知道了,且去烤烤火吧。」葛衣修士似是放下心來,又登上床榻,冷森森的目光緩緩閉合,稍頃後,房中又響起一陣練丹爐火的嘩啦聲。
驀然,祭台上玉牌光芒大盛,「咔嚓、咔嚓,」發出異響聲,仿佛在拼命掙扎。
正在煉丹的小童兒們紛紛凝目向祭台上看去,葛衣修士猛的睜開眼,看了祭台上玉牌一眼,臉色修地沉重起來。
「啪嗒」一聲,一根玉牌折了,從祭台上跌了下來,發出一聲輕響。
「該死,五師弟折了?」葛衣修士一步躥到祭台前,臉色大變,厲喝:「童兒,去偏房讓你二師叔、三師叔帶齊所有人去糧倉處殺寇,快!快!!」
「諾。」童兒應了一聲,腳不沾般的奔出去。
葛衣修士大怒,握緊了拳頭,自語道:「傖胡盜寇,竟敢與天極宗為敵,一個不留,殺!殺!!」喝完一招手,床榻上一柄長劍自行脫鞘,驚龍般飛入葛衣修士手中。
「乾坤氣動,四象陣啟,疾!」
隨着咒語聲,一片霧氣在房中徐徐升起,玉案上的幡旗仿佛受到了召喚,悄然有了生命,紛紛活了起來,旗面輕舞漫捲,光華四射。
玉案中妖艷紅光一閃,一股血水在玉案中洄洄流動。
「四象法起,滅妖誅邪,血龍疾!」
葛衣修士大聲頌咒,玉案中的血水急速翻滾,陳府里外的樓閣模型在血水中逐漸明亮,一條長龍般的虛影從血水中緩緩抬起頭來,不停顫抖。
「殺!」葛衣修士揮劍一指,血龍虛影一聲厲嘯,倏地飆升到玉案上方,野性十足,飛舞咆哮。
「咔嚓」一聲,一杆玉旗從玉案上突然折了,跌在地上摔個粉碎。
「三師弟也折了?」葛衣修士一臉不甘,望着玉案上方血龍妖獸呆呆發愣,想不明白在宗門聖物庇佑下,自己兩名師弟莫明其妙的道殞命亡,稍傾,他一拍腦袋,大叫:「中計了,眾位師弟們姓命危兮。」
童兒們第一次見葛衣修士驚慌失措,也都跟着傻了眼,望着葛衣修士發呆。
「拼了。」葛衣修士大叫一聲,自懷中摸出一顆丹藥,「啪」的捏碎,一陣風般躥出房門,房中童子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陳府糧倉周圍,天地一片漆黑。
葛衣修士從黑暗中一閃而現,隱在角落中,警惕的四處查看,一會便發現陳府外面光華閃耀,並隱隱有兵刃的撞擊聲傳來。
「狡詐盜寇,怪不得四象血陣無功,竟把師弟們引到府外打鬥,該殺!」
葛衣修士恍然大悟,恨恨咒罵,迅速從懷中掏出一顆大粒丹丸,奮力向空中一拋,一道耀眼的亮光在黑暗中升起,隨既響起一片爆竹般的巨聲,十分刺耳。
陳府院牆外,半里遠的地方,有一處寬敞的坊間。
坊間四周一片低矮土房,天空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寒冷的風嗚嗚吹過,十餘名天極宗弟子被一群黑衣人團團圍住,正在苦苦抵抗。
黑暗中,只能看見長劍閃爍,黑衣人象一群豹子般四處遊走,不停的尋機攻擊,天極宗弟子們擺下一個四象陣,勉力恰好抵禦住攻殺。
「兄弟們,我來了。」葛衣修士閃出,持劍大叫。
「二師兄,快逃。」一名弟子悲愴叫道:「這不是一般的盜寇,圍着我等不放不殺,正在誘你前來呢。」
「快跑,求宗主給我等報仇。」
「逃。」
葛衣修士心中一驚,原本一腔殺敵熱血頓時涼了一半,心中遲疑,最後還是放不下多年的同門之情,剛抬步想衝過去接應,身後響起一片沙沙腳步聲,黑暗中悄然圍上一伙人,一道蒼老沙啞的聲音傳來。
「天極宗的人聽好,放下武器,饒爾等不死。若要反抗,全砍了!」
葛衣修士心中電轉,天極宗在江南素有名氣,對方一口呼得出自已宗派姓名,出動大批好手,設計將自己師兄弟誘出陳府圍攻,顯然有備而來,心中不憤,便揚聲喝問:
「來人可敢報個名號?」
「不懂事的江南土狗,這是不想活了,殺!」喊聲一落,法器光華四射,一齊向天極宗弟子們砸去「啊、啊、」天極宗弟子瞬間數人傷亡,對方顯然方才留了力,眼下已動了殺機。
「分散逃,跑一個是一個。」葛衣修士渾身哆嗦,縱聲大喊。
一聲命令,天極宗弟子們哄然而散,葛衣修士從懷中摸出一顆保命丹藥,猛然一捏,向場中一拋,轉身向黑暗中遁去。
黑喑中,兩柄兵刃虎虎生風,迎面砍來。
「咣」一聲,葛衣修士揮劍格開一柄鋼刀,另外一柄長劍森然衝來,冷冷的劍鋒在葛衣修士肋下划過,葛衣修士哼了一聲,鼓起殘餘靈力,繼續向黑暗中逃跑。
夜很黑,風更冷。
吳郡城外的古道上,葛衣修士一手捂着傷口,一邊跌跌撞撞的奔逃,心中悲憤,又十分害怕,黑暗而陌生的田野,好象處處都蘊含着危險,僅一柱香時間,宗門師弟們全部被滅,居然連對方是誰也不清楚,真不知如何向宗主交待。
一條黑色身影如幽靈般出現,攔在古道中間,一股殺機自黑影身上爆散。
葛衣修士從陳府中一路遁逃,肋下傷口半邊麻木,形神萬分疲憊,心底升起一陣驚悚和悲憤的感覺,用力握緊手中劍,嘶聲喝問:
「鼠輩,可敢報上名來?」
來人不應聲,身影暴起,一道烏光迅捷衝來,顯然殺意已決。
葛衣修士舉劍拼命一格,「咔」一聲,兩力相撞,力強者勝,長劍被盪開,胸口門戶洞開,一支銅筆「噗」的插入葛衣修士咽喉,用力一抽,一股血水從葛衣修士頸間噴了一地。
「天地良心,你擋了貧道的財路,必死!」來人伏下身,在葛衣修士耳邊輕聲嘀咕,又如幽靈般隱去。
葛衣修士躺在冰冷的地上,靈力散盡,神志慢慢渙散,想起了自己的親人,想起了天極宗的同門,最後想到,自己和同門會不會死的不明不白,沒人能給自己報仇?
失去天極宗保護的陳府,登時成了一頭肥膩羔羊。
府中不時響起一陣陣狗吠聲,陳府中人都從黑暗中醒來,躲在房中發抖,側耳聆聽房外動靜,護院府兵紛紛舉起刀刃撲到院中,只見四外院牆上,影影綽綽不知站了多少黑影。
「陳府人聽好,都出屋坐在地上,不出來者死!站立者死!不舉手者死!」冷漠而殘酷的命令聲,在黑暗中響起。
一名府兵罵道:「啥狗玩意兒,有膽下來和老子砍兩刀?」罵聲剛落,一片光芒在黑暗中閃耀,向府兵斬去,一陣慘叫聲中,府兵血肉崩潰。
寂靜夜中頓時多了一份真實的血腥,流動着一股死亡的恐怖。
「誰還活膩了?」一個尖銳的嗓音,瘋狗般叫嚷:「站出來,小爺成全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