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 命案(四)(1 / 1)
老化肥廠早破產了,廠區里沒幾個人,廠區周圍也沒什麼人,死者的屍體又是晚上發現的,所以「34案」不像去年陽觀村發生的那起命案,知道的群眾並不多。新局長認為這樣挺好,要是搞得盡人皆知,影響太惡劣,所以昨夜下過封口令,要求去過現場的所有人嚴格保密。
作為一個民警,應該尊重保密紀律。
可面對兩位老爺子滿是期待的眼神,韓朝陽又不能真不說。
想到如果連他們都不能信任,這個世界上還能信任誰,乾脆關上玻璃門將自己知道的簡單介紹了一下。
「錢包在,錢包里有銀行卡甚至有現金,只是沒在現場找到手機,說明不太可能是謀財害命,也就是說財殺或仇殺的可能性較大。」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韓朝陽點點頭。
季開元看看正若有所思的吳文革,又點上一支煙,慢條斯理地分析道:「現場沒打鬥痕跡,化肥廠的門衛也沒聽到過有人呼救,這說明河邊可能是拋屍現場。可兇手為什麼拋屍,拋屍不就是擔心屍體被公安機關發現進而查到他嗎,既然擔心屍體被發現,為什麼拋屍時不拿走錢包?」
「是不是沒想到,是不是沒顧上?」韓朝陽起身去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小口,坐下道:「殺人不是請客吃飯,兇手當時肯定很緊張甚至很害怕,想着先把屍體找個地方藏起來,忘了翻死者口袋,後來想起來了又不敢再去拋屍現場。」
「有這種可能。」吳文革突然抬起頭,輕描淡寫地說:「絕大多案子沒破之前感覺很複雜,破獲之後往往會發現其實很簡單,不能把兇手想得太笨,同樣不能把兇手想的有那麼狡猾。」
「這不是廢話嗎!」季老爺子看了他一眼,問道:「毀屍滅跡的辦法多了,隨便挖個坑埋掉,裝進編織袋塞幾塊石頭扔河裏,甚至可以肢解這兒扔一塊那兒扔一塊,你說說兇手為什麼選擇這種方式,為什麼偏偏要把屍體拋在老化肥廠河邊?」
「你問我,我問誰去?」
吳老爺子拿起季開元的煙,點上一根吞雲吐霧地說:「不過從朝陽說的這些情況上看,兇手殺人可能是臨時起意,不太像有預謀的作案,至少作案前沒精心策劃。至於為什麼把老化肥廠河邊作為拋屍地,說明兇手對那一片應該比較熟悉,至少相對熟悉,知道那邊平時沒什麼人去。」
「你這個推測太武斷,我以前就遇到過一起拋屍案,兇手把屍體裝在編織袋裏,捆在自行車後座上,大半夜騎自行車馱着屍體像沒頭蒼蠅瞎鑽,專挑沒人的路走,最後把屍體扔在一條長滿雜草的水渠里。那地方他也是第一次去,落網之後押着他去指認現場,結果他自己都找不着路,都忘了把屍體扔在哪兒。」
「季叔,您是說兇手很可能是沿着河濱路尋找比較隱蔽的地方拋屍,結果走到老化肥廠發現沒路了,乾脆把屍體扔在老化肥廠河邊?」
「有這種可能,而且可能性極大。」
「老季,你能想到,專案組就想不到?」吳文革彈彈煙灰,慢條斯理地說:「專案組肯定安排人去調看河濱路上的監控了,現在到處有攝像頭,死亡時間並不長,死者身份又確認了,這個案子應該不難破。」
「好不好破真難說。」
「好不好破跟你也沒什麼關係。」
「老吳,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紀開元不樂意了,拍着茶几道:「以前跟我沒關係,發生在其它地方也跟我們沒關係,但現在我們是燕東分局義務治安巡邏隊的顧問,案件發生在我們巡邏隊的治安巡邏轄區,怎麼就跟我們沒關係?」
「你難道還想去查?」
「普通群眾還見義勇為呢,我查怎麼了,我是黨員,也是公安幹警!」
「退休的公安幹警。」
「退休一樣是公安幹警!」
「行,你是幹警,你是幹部,你去查吧。」
「查就查,老吳,不是跟你吹牛皮,我跟老顧不一樣。要不是當年市局成立反扒隊缺人,非要把我抽調過去,我一樣有機會破大案破命案,別說大隊長,說不定能當上支隊長!」
這還真不是吹牛皮。
他當年是赫赫有名的反扒英雄,栽在他手裏的小偷數以百計,上電視都是要打馬賽克的,如果不是在反扒隊而是繼續呆在刑警隊一樣能成為刑偵專家。
事實上吳老爺子也不是真擠兌他,只是查案這種事需要資源,比如查一個可疑人員的基本情況,需要登錄內網,需要查詢其賓館旅社住宿記錄等等,而這一切只有韓朝陽才能做到,於是很默契地在韓朝陽面前唱起雙簧。
韓朝陽果然上當了,以為他倆又是日常抬槓,急忙道:「季叔,您老是有真本事的前輩,否則我師傅也不可能請您和吳叔出山,但這個案子我們真插不上手,劉局抽調那麼多單位的負責人,抽調了那麼多辦案骨幹,我們連協助走訪詢問收集線索的資格都沒有。」
「劉局也真是的,怎麼能關起門破案,怎麼能不發動群眾!」
「您老是說發動群眾,徵集線索?」
「這有什麼不好?」
「影響不好。」
「影響不好,也是,現在的領導就擔心這個。不過我們不是普通群眾,要不這樣,帶我們去老化肥廠看看。」
「紀叔,昨天夜裏視線不好,看不清楚,估計刑技這會兒還在勘查現場,我們現在過去不合適。」
紀開元嘴裏不說心裏想顧國利一輩子沒出息,穿上白襯衫依然沒出息,說到底還是個片兒警,沒想到收了個徒弟也跟他一樣沒出息,沒一點年輕人應有的衝勁兒、闖勁兒,乾脆起身道:「我們又不是不認識路,你去不合適,我和老吳去看看沒關係。別說技術民警,就算劉局在那兒他也拿我們沒轍。」
「紀叔,您真要去?」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就這樣了,有什麼事給你打電話。」
第七百二十五章 命案(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