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鍥而不捨(1 / 1)
為什麼要對他這麼殘忍,瞧瞧自己這小身板,真的非常需要補充包括維生素abcd各種營養啊。
不然來個小病,沒有抵抗力,就得一命嗚呼!
他自己都沒覺察到的是,自從穿越後,他都變得敏感了許多,一有點小事情就很容易傷害他那顆幼小而脆弱的心靈。
何家老太爺的心肝寶貝九姨太閒着沒事就慵懶的倚靠在大門上,名曰主持家務。
偶爾還會朝着他們這些僱工訓上幾句話,無非就是老太爺心善,給工錢不說,還管三頓飽飯。
他們這些苦哈哈一定要知恩圖報,賣力做活。
「話呢,就是這些,一年之計在於春,大家還是勤快着些。
等活計忙完了,我讓老爺給你們加菜,好酒管夠。」
燕語鶯聲,每個字都從她的嘴裏出來,卻帶着說不出的魅惑,把下面一眾人聽得呆了。
但是都沒有膽量去直視,各個低頭看着台階。
紀墨心裏沒那麼忌諱,目光平視,當然還是出於藝術的目的。
心裏對這些話也嗤之以鼻,如果不是怕這些僱工來年不再來做工,何家老財何耀宗估計一毛錢工錢都不會給,能賴就賴。
這些做工的人,有許多都是附近鄉鎮的,自己家有地,都不願意做長工。
所以不受何家的拘束,能來的,都是看在錢的份上,或者像紀墨這樣圖三頓飽飯。
何家再猖狂,也不敢不給錢,把賴賬的名聲給坐實了,來年除非去外地忽悠流民,不然別再想招到一個本地僱工,千傾良田就等着變成千傾荒地吧,毛都長不出來。
至於伙食方面,溯古鎮不止何家一個地主老財,人煙稀少之地,勞動力緊缺,工錢差不多的情況下,伙食你比別家差了,僱工嘴上不敢嚷嚷,可是他們會用腳投票。
「啞巴了啊,沒聽見太太的話啊。」工頭劉老能直接開罵。
他面上凶,其實心裏虛,誰知道裏面有沒有愣頭青對他虎視眈眈?
上一任管工在大冬天裏半道上讓人給敲了悶棍,等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凍成了冰坨子,死不瞑目。
對於死因,大家心裏跟明鏡似的,無非就是得罪了僱工。
可是具體是誰,何家的護院們一直查到現在,也沒查出兇手,成為永遠的懸案。
這件事便宜了劉老能,他從何府家丁晉升為管工,主要就是負責管理何家的田地,這差好,即使是閒着每個月都有工錢領。
至於忙季,他也只是每天帶着僱工下田,自己在邊上站着動動嘴皮子,處理一切支應。
他時刻牢記上一任的教訓,不到萬不得已就不能剋扣人家的工錢,一家老小都等米下鍋呢,把人逼狠了,去奈何橋免費領孟婆湯不怨。
但是,他又不能太放縱,這幫子僱工都是屬驢子的,牽着不走,打着倒退,得有點手段降他們,不然由着他們的話,做不出來活,主家那邊就不好交代。
平常他光是嘴上罵的凶,鞭子甩的響,但是真的敢打疼嗎?
他又不是家裏老太爺,出入十幾個扛槍壯小伙護着。
他就一條命,得悠着點活,主家的活是得出力,但是不能用力過度,把自己搭進去,對僱工們頂多就是嚇唬!
「謝謝太太。」經過提醒,眾人終於有了反應,喊的整齊不一。
大東安嶺的土地都是腐殖層,肥沃,才種沒多久的豆子就發芽了。
看着廣闊的豆苗地,雖然不是自己家的,紀墨卻生出來了一種欣慰之感。
「哎,小悅姐姐,累了吧,哎呀這真是不容易。
你一個女孩子,柔柔弱弱的,怎麼可以做這麼粗活。」吃好午飯後,紀墨主動幫助叫殷悅的姑娘收拾一地的碗筷。
他已經接連喝了一個星期的清湯了,他寄希望於用自己的行動來感化這個鐵石心腸的女人!
「想在這裏偷懶?小心劉管工打斷你的腿!」殷悅不為所動。
「劉管事菩薩心腸,有你說的那麼惡毒嘛。」
紀墨大大咧咧的幫着把一摞碗筷放進了籮筐里,「這個回去洗可就麻煩了,廚房有棉布嘛,棉布吸油,用起來可好了。」
「你趕緊走,我這裏用不上你。」殷悅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把他推開。
「板着臉一點都不可愛,還是你笑起來最漂亮。」紀墨嘀咕道。
「你說什麼?」殷悅瞪着眼睛,臉色漲紅。
「我說你漂亮啊.....」紀墨莫名其妙。
殷悅恨聲道,「有膽子你再說一遍!」
「你就是漂亮啊,我有說錯?」紀墨更不解了。
「臭流氓,我打死你。」殷悅剛抓起來碗,又放下,撿起來地上的土圪塔一個勁的朝着紀墨砸着。
「哎,不講理啊.......」紀墨趕忙跑下田埂,小跑着追上了往地里去的僱工們。
沒道理啊?
他還是搞不明白,不過好在自己不是輕易服輸的人。
他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老天爺不會辜負每個努力在雨中奔跑的孩子!
接下來的日子裏,每天只要是殷悅送飯過來,他都主動圍在旁邊。
「哎呀,你臉上有髒東西,我幫你擦一下吧。」既然對方不讓他幫着收拾東西,那就幫着做些力所能及的吧。
「臭流氓.....」
幸虧紀墨跑得快,又躲過了一波狂風暴雨。
一定不能輕言失敗,握着拳頭告訴自己一定要再接再厲。
「小悅姐姐,我想向你請教一下護膚的秘訣,雖然我是個男孩子,但是男孩子也得講究臉面的。
我想向你一樣擁有光滑的皮膚....哎呦....砸死人了.....」
「王八蛋.....」
這一次,殷悅早就把土旮旯握在了手裏,瞅准了砸,根本沒給他逃跑的機會。
「最毒婦人心。」
那塊旮旯剛好砸在腰窩上,整整疼了紀墨一天。
每一次,他都想到了放棄。
但是看到碗裏的清湯,他還是堅定的告訴自己,自己不能這麼頹廢。
沒有夢想和鹹魚有什麼區別?
春耕已經開始了半個月了,天氣越來越暖和了。
紀墨已經徹底脫了襖子,用賺着的工錢,給自己換了個短褂,一雙嶄新的布鞋。
還特意剃了光頭,省了以後的理髮錢。
「小悅姐姐,既然你不需要我幫忙,那我就唱戲給你聽吧。
不用擔心,我唱戲很好聽的.....」
有了多次挨打的經驗,紀墨早就做好了防備,遠遠的保持着距離。
見她沒說話,便開唱道,「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帶笑顏,隨手摘下花一朵,我與娘子帶發間......哎呦喂,你這娘們不講理啊.......」
唱的太投入,這一下挨的猝不及防,正中額頭,倉皇間跑了,身後留下殷悅和另外一個丫鬟的咯咯笑聲。
「早晚讓你們好看。」這一次,紀墨是真的氣急敗壞了。
反正現在有工錢了,大不了自己買肉燉着吃,吃的滿嘴流油,氣死這娘們。
每次吃晚飯後,紀墨同眾人一起走,沒有繼續留下糾纏不清,倒是讓殷悅很意外。
何家的活計終於接近尾聲,紀墨第一次在太陽落山之前收工,心情大好。
回去的路上有一條小河,河面上有一個兩米寬的石板橋,這是何家老太爺為了自己家出行修的。
所以沒有偷工減料,還修的特別結實,每一面都蹲坐着六隻小獅子。
每次何家老太爺迎來送往,都是站在這裏。
這不是一座普通的橋,這簡直是何家的臉面。
依靠在橋邊的石獅子上,小橋、流水,而且不管是田間地頭,還是林子裏,茶花、杜鵑花、梔子花皆開的漂亮,摘一把回去,準備插在門框頂上。
剛準備去摘旁邊的杜鵑花,突然聽見一陣嗚咽聲,肯定不是人的。
待聽的真切後,他低頭往橋下面看去,居然有一條黑色的小奶狗,身子蜷着,半截在水裏,半截在水草上,渾身濕漉漉的。
他估計是別人扔掉的。
亂世里,人都吃不飽,哪裏有餘糧養狗。
他一手抓着柳樹的邊稍,小心翼翼的下了河坡,用水把小狗身上的泥巴洗乾淨後,抱上了岸。
令他欣慰的是,還有氣,至於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運氣了。
回到家後,他把小奶狗放到灶台邊上的草垛里,身上用稻草給蓋嚴實了。
吃好飯後,還特意找了個舊碗,裝上了一點米飯,放到小狗身邊。
至於牛奶,羊奶沒有,人也沒有那條件,別說狗了。
睡到半夜,突然聽見砰砰有人敲門。
他點亮了煤油燈,不等他發問,就聽見人道,「是我。」
是賴三!
紀墨心裏這口長氣可算出去了。
開門後,賴三直接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嘟噥道,「這一趟,可把老子累死了。」
紀墨把門插好,回頭發現,賴三的衣服爛完了,頭髮長了,整個身子也瘦了一圈。
不過隱約中好像比以前多了一種精神氣,說不清道不明。
「還算順利?」紀墨站在炕上,親手把裝大洋的包袱拿下來交到了賴三的手裏,「數數?」
「三更半夜的,老子來找你要錢?」賴三不屑的哼哧了一聲,「有吃的沒有,弄點給我。」
「只有米飯了。」紀墨道。
「那就泡水給我。」賴三道。
紀墨把大碗裏剩下的米飯加上了白開水,找出來醃菜,一股腦的全給了賴三。
賴三呼嚕嚕吃的,很急迫,好像有好長時間沒吃飯似的。
沒用多大會功夫,一大碗吃的乾淨,一顆飯粒子都沒剩。
他用看不出顏色的袖子擦下嘴,從腰帶里抽出來煙袋點上,一出一吸,好半晌才道,「要變天嘍。」
「什麼意思?」紀墨問,「那些考古的人呢?」
「考古的?」賴三嘿嘿笑道,「你什麼時候見過考古隊這麼闊氣過,一千塊大洋啊,眉毛都不帶皺的。」
「那是摸金校尉?」紀墨想起來了自己看過的各種懸疑盜墓小說。
「什麼亂七八糟的?」賴三冷哼聲道,「就是盜墓賊。」
「哦,」紀墨好奇道,「那找着了嗎?」
「他們說按照什麼地理分佈應該有,鬼才知道,反正沒找着,最後反而有了意外收穫。」賴三道,「所以我說要變天了。」
「三哥,意外收穫是什麼?」紀墨聽得迷糊。
「不是,你個毛孩子打聽這麼多幹什麼?」賴三移開嘴巴上的煙斗,呵斥道,「行了,最近不要亂跑了,老實呆着吧。」
「不是,我....」紀墨氣個半死。
話題是你提出來,結果說個一半?
氣人不氣人!
「不管誰問你,都說沒見過我。」賴三從包袱里抓下來一把銀洋後,提着包袱走了。
紀墨插上門,撿起放在桌上的銀洋一塊塊數起來。
嗬,十一塊!
突然覺得這階段的擔驚受怕值了!
賴三他是管不了,也不想管,自己每天繼續去何府上工,不過依然得回家,小黑狗活蹦亂跳,每天要回來餵飯啊。
真是操勞的命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