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睚眥必報(1 / 1)
「……真是個生女莫如蘇凰歌,生子莫如蘇藻青,咱們的太后娘娘那是不用說,玉醴公子蘇藻青大家也是如雷貫耳,單是玉醴公子教導而成的鳳七王爺竟也是個少年英豪,而當今聖上更是……」
未歡輕嗤,「將軍,你說這長安城處處可見的說書先生是不是太后娘娘派出來的?」
「最先幾個可能是,後面,她還需要派嗎?」
未朝華話音剛落,如山掌聲響起,眾食客更是勁頭極大的叫着好,要求再來一段,歡聲如潮中,江流攙扶着蘇凰歌走進了酒樓,未歡不同聲色蹭了蹭未朝華的胳膊,「來了,若不是那天將軍提醒,當真認不出來」。
未朝華轉眼看去,只見蘇凰歌依舊做那天的打扮,手掌寬的素綾覆目,只露出一張尖尖的下巴,無端就有些讓人心疼,江染走到靠窗的一張桌子前行禮道,「這位公子,能不能拼張桌子?」
對於這樣俊美有禮的小公子,沒有人會拒絕這樣的小要求,那年輕公子溫文一笑,「三位小公子隨意」。
「多謝,」江流扶着蘇凰歌坐下,江染招來小二,「隨意上些點心果子來,再來一壺熱茶」。
小二應着去了,不一會便端來了點心茶果,蘇凰歌不緊不慢吃着。
未歡低聲開口,「將軍,她好像真的是來聽書的,一連七天都是這樣,點些吃的,聽半個時辰就走」。
「不說話?」
「除非有搭訕的」。
「搭訕的?」
未歡訕訕,「她那樣的,搭訕的不少」。
未歡同學說的很對,蘇凰歌剛剛吃上,坐她對面的年輕公子就開始搭訕了,「在下蜀中路爾修,未請教公子高姓大名」。
「原來是路家二公子,久仰久仰,在下江染,這是我三弟、四弟」。
「江公子,不知江公子與我大鳳右相江大人如何稱呼?」
「正是家兄」。
路爾修大喜,「原來是江右相親弟,久仰久仰」。
「路公子客氣了」。
路爾修一笑,「今日見三位小公子風采,料知江右相定然風姿不凡,無怪乎能以弱冠之年為我大鳳宰臣了」。
「路公子謬讚了」。
這時說書正好說到了皇帝陛下大赦天下免稅三年,路爾修笑道,「免稅三年,據路某所知,大鳳國庫之財絕不會超過一百萬銀,這免稅三年,皇帝輕飄飄一句話,實行下來——」
蘇凰歌拈起一片雲片糕放入嘴中,「天下富,嚴朱何路,到時候真沒銀子,尋個錯處抄了路家就是」。
路爾修變色,江染笑,「路家的二公子連句玩笑話都經不得,怪不得一直被何家壓的死死的」。
路爾修陰沉的臉頓時漲的通紅,蘇凰歌嘴裏含着雲片糕說話有些含糊,「咸陽朱家一直與嚴家來往密切,更是借着嚴賊的光當上了皇商,皇上騰出手來肯定收拾朱家,路二公子趕着這時候進京,莫不是想取朱家而代之?」
江染接口,「路家真想着朱家的位子,怎麼也該派那個經商奇才的路大公子來長安才是,怎會輪到他路二公子?」
蘇凰歌噗嗤笑出聲來,「二哥,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打人別打臉,小心大哥回來了揍你」。
江染亦是笑容滿面,唯有江流還冷着一張臉,路爾修深吸一口氣,「四公子,不知江右相去了哪兒?」
蘇凰歌很爽快,「皇上派我大哥去長安附近查看今年的莊稼的收成如何」。
路爾修心念急轉,未朝華皺眉,「江沅離京了?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早晨,估計是去查朱家了,」未歡壓低聲音,「昨夜宮裏拖出去了很多屍體,十輛車整整拖了一夜」。
「宮外的嚴黨清完了,自然該清宮裏的了」。
兩人正小聲說着話,江流忽地目光如電般朝這邊掃來,看到未朝華俊臉半點多餘的表情都沒有,收回目光看向蘇凰歌,「小四,喝不喝水?」
未朝華摸摸下巴,「這小子是不是江沅的親弟弟?」
「江右相剛到長安時就只帶着那江染,江流卻是嚴黨伏誅後才來的長安,聽說是之前在深山學藝,剛剛滿師,江染因為相貌出眾,在長安很多人都認識,江右相的四弟則是剛剛到的長安,因身有頑疾,鮮少出現於人前」。
「這麼說江沅早就是太后的人,這個四弟也早就是準備好讓太后娘娘出宮散心了?」
未歡輕嗤,「那是自然,否則江沅年紀輕輕有什麼本事一步登天?」
「嚴黨剛剛伏誅,長安因追查嚴黨餘孽之事人心惶惶,沒人顧得上這一步登天的江右相,等局勢穩定下來我們就能看到那江沅有沒有本事坐穩那個位子了」。
未歡點頭,「我只覺得奇怪,江沅都能坐到右相的位子,蘇荇怎的半點聲響都沒有?」
未朝華意味不明一笑,「等着看就是」。
在未朝華和未歡八卦的同時,蘇凰歌已經將整包的杏花酥都吃了下去,吃的摸着肚子直嚷着撐,江流着慌了,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未朝華看着就有點刺眼,未歡也覺着刺眼了,低聲道,「將軍,那是太后——」
未歡未盡之意很明顯,那是大鳳王朝神一般的存在,即便她還只有十三歲,即便江流不過十四五歲,那也不該如此親密,按常理,蘇凰歌,自然沒人敢拿她怎樣,但那個江流就要浸豬籠了。
這邊二人的想法並沒有影響到蘇凰歌的好心情,就着江流的手喝了點水,扭頭朝他們看來,很是熱情的笑着朝他們揮了揮手,未朝華和未歡同時嘴角一抽,好吧,如果讓大鳳子民知道蘇凰歌平時是這個德行,還會有多少人相信她是鳳凰轉世?
在未朝華二人無語間,一個身穿鳳羽軍服色的將官匆匆進了酒樓在未歡身邊耳語數句,未歡低聲說了句知道了,未朝華抬眼看向他,未歡點頭,未朝華看了眼笑吟吟跟江流說着什麼的蘇凰歌,「走吧」。
未朝華一回軍營就迫不及待開口問道,「是不是名單的事有消息了?」
「是」。
未歡將袖在袖中的一沓紙遞了過去,未朝華一目十行看了一遍,又回過頭來一一細看,眉頭越皺越緊。
未歡笑道,「想必將軍也看明白了,雖說金鑾殿中屠戮的大臣足有五十餘人,但總有人是不能光明正大給他定罪,更不能光明正大的殺,否則必然引發震盪,如今的大鳳可承擔不起,有的人更是——」
未朝華的修長的手指落到「蘇英」的名字上,「這個,是不是還有遺漏?」
未歡肯定搖頭,「若說別人屬下還不敢肯定,可這個蘇英,五年前,太后娘娘曾跟嚴述說過要殺了他,嚴述都已經準備動手了,是蘇少傅攔了下來」。
未朝華狹長的雙眸微微撐大,「她,真的只為蘇英小時候曾因嫉妒將蘇荇推入過池中,就殺了他?」
未歡勾起嘴角,「將軍難道沒聽說過一個詞叫睚眥必報?」
「那我是不是該好好想想有沒有得罪過那位太后娘娘?」
未歡沉吟,「太后娘娘將這樣的陰私事都交給了將軍,雖是信任將軍,可古往今來,替君王做這些陰私事的臣子很少能得善終的——」
「善終啊——」未朝華勾起唇角,眸光流轉間說不盡的**韻致,「我還真沒敢奢望過啊!」
未歡流麗的一張狐狸臉幾乎皺成包子,「那位太后娘娘真是好算計,這名單上如狄兆傑之類的名臣也有幾個,隨便一個翻出來,將軍不死也得脫層皮,以後——」
「這樣不是更好?太后娘娘豈不是更加放心我?」
「話不是這樣說的——」
未朝華打斷他,「此事到此為止,尾巴抹乾淨了,別被太后娘娘發現端倪」。
052 睚眥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