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沙蘭公主（1 / 1）

    葉流錦淺淺勾唇，「你冒着風雪來見本宮，不會就是為了說這些無用的話吧？」

    沙蘭自己坐了下來，撫了撫衣袖，「兩國和親之事，想必你這個皇后是知曉的，我來是為了告訴你，我是一定會進宮的。」

    「不是為妃，是做皇后。」

    這樣狂妄的話，倒是引得葉流錦有幾分興趣。

    「想做皇后？可以啊，你用什麼打動陛下和滿朝文武呢？」

    「憑我如果生下子嗣，可以送回突厥去繼承王位，到時候，大梁才算是真正的收服我們的土地，而我，絕對不會做妾室。」

    沙蘭的話引得葉流錦失笑。

    「你錯了公主，」葉流錦語氣輕輕，說的話卻是擲地有聲，「無論是突厥王室的哪位公主或者王子與大梁人生下孩子，都是一樣的，甚至，只要陛下和可汗開放隴西與突厥的姻親，百年後，你們的子民就會全部歸化，而你們的國家就會徹底成為我們大梁的一個州縣。」

    「你這籌碼於本宮而言，毫無威懾力。」

    沙蘭公主有些羞惱，喊出一句，「你們大梁人果真無恥！先是利用和親之舉大兵壓境，待我們歸降後又讓和親公主回來，言而無信，令人髮指。」

    「行了，」葉流錦擺手，「你不用在本宮面前偽裝成這般樣子。」

    沙蘭聽到這句話微微一怔，別開臉，「本公主聽不懂你的意思。」

    葉流錦和聲和氣，「你無非是想激怒本宮。」

    沙蘭繃着後背，一言不發。

    「你很恨可汗是麼？」葉流錦柔聲細語，「你恨他，恨到失去理智，你想讓大梁和突厥反目成仇。」

    「可你知道戰火一起，受苦的還是百姓們，你心中猶猶豫豫，最後只能選擇來激怒我，你又怕我不生氣，又怕我真的生氣，你想毀了一切，可又於心不忍，沙蘭公主，從你踏進來的那一刻，你所有的矛盾都寫在臉上了。」

    沙蘭抖着吸了一口氣，刻意裝出來的蠻不講理完全消失不見，只剩下完完全全的清冷如雪。

    「三哥死的時候，我看着他被射穿的身體，悲痛絕望，可等哥延舒緹上位，我又不甘憤慨。」

    從堂外飄進來的風吹動她的髮絲。

    她微微抬起頭，將要溢出眼眶的淚水忍了回去。

    「他一個身份低微的奴婢之子，如何能帶領我們的子民，成為我們的可汗？可我又不得不承認，他與父兄們完全不一樣的想法才是真的為了我們的子民好。」

    「多少年戰亂，我們的土地早就是強弩之末了，歸降確實是明智之舉，可我不甘心......」

    極力含着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她雙手捂着臉，肩膀聳動。

    壓抑、痛苦的輕咽聲仿佛要將她的靈魂從軀殼裏抽離出來。

    天色愈加暗沉了。

    這是大風雪來臨的徵兆。

    南依進來掌了燈，燭火朦朧淺淡。

    「皇后娘娘，您殺了我吧。」

    沙蘭揚起一張絕望淒楚的臉龐。

    葉流錦睨了她一眼，「你想讓本宮替你做突厥的罪人，沙蘭公主，本宮看着像是個傻子麼？」

    「您不殺我，明日宮宴之上，我會告訴所有人，我要當大梁的皇后，到時候您豈不是騎虎難下。」

    「這辦法太蠢了，」葉流錦盯着她，認真道，「你不如在宮宴上刺殺本宮與陛下，等你妙曼的身軀被金吾衛的弓箭刺成篩子，就成就了你的大義。」

    「不過，你的死是毫無意義的，大梁不會因為你的衝動輕易毀掉這來之不易的和親，你們的可汗只會越加惶恐，你們的子民只會越加艱難。」

    沙蘭眼裏的決然終於一點點的褪去。

    葉流錦隨後道，「本宮現在再問你一次，你想留在大梁為妾，還是回突厥繼續做你尊貴的公主？」

    沙蘭一陣恍惚，怔怔說道，「您會讓我入宮為妃麼？」

    「會，」葉流錦直接了當，「為了大梁的將士們，本宮不會拒絕，只不過，你最終得到的，是一處偏僻的宮殿，衣食無憂，籠中困獸，這就是你的餘生。」

    沙蘭嘲諷道，「您的意思是，讓我進宮，卻不會讓我得寵？」

    「沒錯，」葉流錦微笑，「本宮不會和任何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可你也說了，這是為了邊境的安穩。」

    「名分就夠了給天下人看的了，其他的，不過是自欺欺人。」

    沙蘭公主帶着好奇問道，「倘若我與你爭麼？我去蓄意接近你的丈夫呢？你的丈夫也喜歡上我了呢？」

    葉流錦好笑的看着她，「那你會死得悄無聲息，他，也一樣。」

    沙蘭公主聽完她的話，眼睛亮了亮。

    終於，她起身跪在葉流錦跟前。

    「哥延舒緹說，郡主的身份不可能讓她嫁到突厥，那必然是我留下為妃，可我一點也不想在異國他鄉和一個不是我丈夫的人度過一生，我也不想回到突厥去，那裏留給我的只有悲傷和痛處，皇后娘娘，您還有什麼好的辦法麼？」

    葉流錦身子微微前傾，「你是突厥的公主，本宮不會幫你，當然了，只要你不做危害大梁的事情，你想做什麼，本宮也不會攔着你。」

    「或許，我可以跟着郡主麼？」沙蘭問。

    「不能。」葉流錦搖頭，「姐姐於戰場上殺了你兄長，本宮不知你心裏到底懷了什麼樣的打算，這樣不謹慎的事情，本宮不能做。」

    沙蘭垂下眼，「我明白了。」

    送走了沙蘭，外面的風雪果然越來越大了。

    葉流錦擔憂的看着暗沉的天，招手讓南依過來，「姐姐回來了麼？」

    「還沒有，」南依乖巧的回道，「前院有動靜，季夫人會讓人來回話的，娘娘安心。」

    「你讓人回宮去告訴陛下，風雪這樣大，不要出宮來了，明日宮宴我隨着姐姐一起進宮。」

    可到了晚間，蕭昭衍還是冒着風雪來了。

    他一進門，葉流錦遠遠就聞到了一陣清香縈繞。

    原來是蕭昭衍的手上捧了一把臘梅。

    他走得越近，越是沁人心脾。

    「宮裏梅園的花都開了，我給你折了幾枝，在家閒暇時，供你賞玩。」

    梅花開得盛意恣肆。

    「怎麼，不喜歡？」

    蕭昭衍走得更近了，目光清冽深不見底。

    葉流錦嘴角上揚，笑影漸深，不顧還有宮人在側，伸手環住他的腰腹。

    靠得這樣近，他身上隱約浮動的香氣讓人陶醉愉快。

    「喜歡，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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