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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回 逼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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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葵是個甚麼心性,蘇子是最清楚的,她無利不起早的性子,才不會幹這種沒有好處的事,信她這番話還不如信鬼話更靠得住些,他長眉一軒,眸光在二人臉上巡弋了一圈兒,輕嗤一聲:「是麼。」他背手緩步踱到桌旁,先拿起酒壺聞了聞,皺眉搖頭,輕輕一嘆:「這酒里,兌了不少水罷。」

    落葵暗罵了一聲叛徒,疾步上前,一把奪下那酒壺,瞪着眼威脅道:「你閉嘴。」

    空青跟在二人身後,聽到蘇子這話,臉色微變,頓覺腹中一股涼氣翻滾,不禁伸手按了按。

    蘇子玩味輕笑,夾了一筷子散碎魚肉,吸了口氣,回首瞧着空青,臉上幸災樂禍的笑意昭然若揭:「青公子,待會兒我讓小二哥多送兩個恭桶過來。」

    空青蹙眉,不明就裏的詫異道:「為何。」

    蘇子的眼風一掃,只見落葵急不可耐的連連擺手,唇邊無聲的一張一合,那唇語分明是在對自己說,別說,別說,我給你做好吃的,他卻權當沒看見,只一臉的高深莫測,衝着空青低笑:「這魚肉,那死丫頭一口沒吃,都被青公子一個人吃了罷。」

    事實的確如此,空青茫然的點了點頭。

    蘇子輕輕一嗤,搖頭晃腦道:「這就是了,這麼個好吃的丫頭,居然一口都不吃,青公子就沒想過,這魚肉有甚麼毛病麼。」

    「甚麼毛病。」空青退了一步,偏着頭望着素白瓷盤裏橫着的魚骨,上頭只掛了些零星散碎銀子的魚肉,原本他並未往深處想,可經蘇子這麼一提,才察覺到不對勁兒,驚覺落葵並非是那種怕胖而少吃一口的姑娘,覺着今天自己似乎吃了頓鴻門宴,下了毒的那種。

    落葵見勢不妙,疾步追了過來,死死捂住蘇子的嘴,神情驚慌,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毛病,這魚好着呢,青公子,別聽蘇子的鬼話,他是嫉妒,嫉妒我沒叫他來一起吃。」隨即又對蘇子附耳低語:「你閉嘴,我給你做好吃的。」

    蘇子卻不吃落葵這一套,使勁扒下她的手,大聲喊了起來,幸災樂禍的笑聲毫不掩飾的直衝雲霄:「是臭的,臭的,青公子,這魚是臭的,青公子,你這會兒有沒有覺得肚子痛啊。」

    空青晃了一晃,原本只是有些涼意的腹中,頓時生出些許不適來。他思緒飛轉,想出了千百種法子,如何才能讓吃進肚子的東西嘔出來。

    眼見空青臉色驟變,蘇子輕輕一嘆,被落葵坑的人又多了一個,他忍住幾欲仰天哈哈大笑的頭,邊走邊看,邊看邊品頭論足,說的頭頭是道,令空青欲嘔:「嗯,這蝦死了得有三五日了,這田螺的泥沒吐乾淨,吃着咯牙,咦,這蛤蜊不錯。」

    他像是發現了甚麼稀世珍寶,雙眸一亮,湊近剩下的蛤蜊輕輕一嗅,先是點頭後又搖頭:「不行不行,殼瞧着還

    行,肉卻也臭了,吃不得。」

    一番品頭論足下來,這桌上竟沒幾樣能吃的,也就那幾盤子寡淡的青菜,尚可一吃。

    其實此事也怪不得落葵,紅霞嶺地處內陸,水域並不豐足,素來少有魚蝦,即便是有,也多是從極遠之處運來,抵達之時大半都不新鮮了。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繞是落葵一雙巧手,極善廚藝,也只能對着這些個臭魚爛蝦望之興嘆了。

    空青聽着蘇子的這番話,越聽心越沉越絕望,身子一晃,絕望的險些栽倒在地上。


    而蘇子抻了抻衣袖,一雙桃花眸似笑非笑的微微眯起:「好了,酒菜的公案斷完了,落葵,到你了,你說說看,青公子搶了你甚麼東西,竟讓你大晚上的做這些東西來害他。」

    聽得此話,落葵暗嘆了一聲完了,自己得意忘形,竟忘了前塵舊恨,她退了幾步,退到窗下,用關窗戶來掩飾滿心的忐忑不安,語焉不詳的喃喃道:「那個,這個,沒甚麼,沒甚麼。」

    「沒甚麼,沒甚麼,你會這麼殷勤,燒這麼一桌子好菜,你是個甚麼性子我還不清楚麼,沒有好處的事,你會做麼。」蘇子長眉一軒,桃花眸中閃過一縷冷光,望向空青,淡淡道:「青公子,可否將那物件兒給我一觀。」

    空青眉心一跳,眼見落葵神情躲閃的極為怪異,而蘇子眸光冷然,隱含怒火,蘇子顯然知道送清水珠之人是誰,且並不待見那人,他於絕路中望見一絲微光,這倒是個良機,旋即手腕一抖,那枚清水珠驀然出現,清淺的水紋在他指縫間悠悠蕩蕩,微光粼粼,直入人心。

    他的神情無辜,一臉不明,裝足了無辜受害者的模樣:「就是這個,我原想着我好歹幫了你們一回,要她一顆珠子做謝禮,不算過分罷,誰想她卻視若性命,幾次三番討要不成,就想打死我。」他衝着床榻努了努嘴,連連叫屈:「蘇子你瞧,你看她給我砸的,下手真狠,我這個胳膊喲,險些就廢了。」

    乍見這顆清水珠,蘇子的臉色驟然一沉,彼時在鬼谷,他瞧得清清楚楚,這珠子正是江蘺所贈,他抽了口氣,高高揚起手,狠狠的衝着落葵的臉頰甩了下來,卻終是不忍心,重重甩在了自己臉上,啪的一聲,驚得落葵猛然一抖:「葵兒,你是如何答應我的,你是想逼着我殺了他,徹底斷了你的念想,是麼。」

    這句葵兒喊出了口,落葵頓時變了臉色,蘇子從來都是直呼自己的名字,葵兒二字,只有在他憤怒至極,端出長兄如父的長輩身份時才會說,喊出這兩個字,便意味着他起了殺心,她退了一步,驀然跪倒在地,抓住蘇子的衣袖,神情慘痛的連連搖頭,言語蒼白無力:「哥哥,哥哥,不是的,我,我就是想留個念想,留個念想而已。」

    「念想,你也不要留了。」瞧見落葵雙眸含淚,蘇子的怒火

    稍稍平息了幾分,冷哼一聲,轉眸望向空青:「青公子不如換個旁的謝禮,這顆珠子交給在下處理如何。」

    燈火無聲搖曳,光影中的空青雙眸微眯,流露出稀薄的喜色,他總算瞧明白了此事的始末,如今有蘇子在這攔着,他無需再擔心甚麼了,這個惡人,既然蘇子願意做,就讓他做罷,有了這個順水人情,以後在人族行事,也會方便順遂許多,他平靜淡然的點了點頭:「也好,只是我想要的謝禮,不知大公子能否做主。」

    聽得此話,落葵頓覺不祥,猛然起身,指着空青厲聲大喝道:「你閉嘴。」

    蘇子抬了抬手,已猜到了些甚麼,神情篤定道:「青公子請說,落葵之事,我還做得了主。」

    空青對落葵的驚怒視如不見,端着一臉溫和謙恭的神情,自顧自的繼續點頭道:「大公子,在下乃妖族第一大族龍族的六殿下,家父乃妖帝,在下有意迎娶雲楚國衛國公主水落葵,立婚書開宗祠寫家譜,立為正妃,從此水家蘇家與龍族結成秦晉之好,相互扶持,唇齒相依,不知大公子意下如何。」

    這身份着實太過驚人,蘇子怔了一怔,思緒飛轉,難怪空青那般篤定,說自己有把握護住落葵,原來竟是這般顯赫的身份,果然足夠護住落葵,他轉念一想,即便前世此人有負落葵,但他能從前世追到今世,也足見痴心,那麼失而復得後,定能對她極好,靠着這樣大的一棵樹,她以後的日子,也定能過的順遂美滿,無憂無慮,況且若應下婚事,還能徹底斷了落葵的念想,這實實在在是兩利之事。

    落葵亦是難掩震驚之色,她知道空青出身龍族,但不想竟是如此顯赫,龍族,六殿下,她的靈台轟然炸開,仿若有無盡前塵舊事紛至沓來,心中無盡的猶疑如同搖曳在竹牆上的燭影,凌亂的辨不出頭緒,她一陣恍惚,一陣失神,靈台卻最終歸於平靜,她終是甚麼都沒想起來,只餘下恍如隔世的空白。

    此時,蘇子的清朗篤定之聲響起:「既然青公子如此有誠意,那麼我便應下這樁婚事,即刻啟程返回青州,靜待青公子前來定立婚書。」

    寂靜的屋裏,傳來燈花輕爆的聲音,像極了誰的心,在劇痛中砰然炸裂。

    「你休想。」落葵終於從失魂落魄中回過神來,絕望憤怒的指着空青,破口大罵道:「你混蛋,你卑鄙小人,姓空的,別說是甚么正妃,就是妖后,我也不稀罕,你想逼我嫁你,你休想,你做夢,我就是死,也要離你遠遠的。」

    蘇子一手將落葵養大,從不忍心逼迫她做她不願意之事,如今有此一招,也只是想逼她遠離江蘺而已,他心痛的輕輕撫摸落葵散亂的髮髻,苦口婆心的低語:「葵兒,我知道你不願意,我也捨不得逼你,其實你是明白的,你跟誰不跟誰,我都隨你,可唯獨江蘺不行。」



第三百三十七回 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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