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歸國(1 / 1)
門外的聲音自然是讓屋子內的二人沒法再繼續了。
「這個混賬……」賀蘭堯低咒一聲,隨即起了身。
蘇驚羽亦坐起了身,挑眉,「阿堯要去迎戰?」
「原本不想與他動手,誰知這廝不依不饒。」賀蘭堯冷哼一聲,「若是不出去打,只怕今夜別想睡好覺了。」
「怎麼會有如此無聊的人……」蘇驚羽撇了撇嘴。
「你先休息,我出去解決了他再回來。」賀蘭堯說着,轉身便離開。
不多時,蘇驚羽便聽到頭頂上響起一陣踩瓦之聲,噼里啪啦的響聲不絕於耳。
蘇驚羽心想着等會兒屋檐會不會塌了?
這兩人大半夜的跑房頂上去動手,當真是擾人清夢。
隱約還能聽見二人的對話聲——
「咱們去遠些的地方,別在這屋檐上擾了我夫人的休息。」是賀蘭堯的聲音。
「就以你這態度,我可不依你,就要在這兒。」蒙面人的回答有些欠揍。
「你找抽。」
「找抽的是你,娶媳婦竟比我早。」
「比你早又如何?」
「我心中不平衡。」
「滾!」
「這個動作我希望由你來完成。」
聽着頭頂二人的對話,蘇驚羽抽了抽唇角。
這蒙面的傢伙看來也是性格惡劣的那一型。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做阿堯對手的人,想來……也不是什麼善茬。
頭頂上的喧譁聲持續了將近一刻鐘。
隱約之間還有月落烏啼的聲音,似是在分析戰況。
「許久沒見過如此精彩的打鬥了。」
「能讓天山白虎認主,不是個簡單人物。」
「殿下,摘他的面巾,看看他有多俊俏!」
「見熟人還蒙面,是樣貌太醜還是太俊?」
「……」
「你這幾個手下話可真多,若是我的手下如此聒噪,早讓我縫了嘴巴。」蒙面人的語氣不咸不淡。
賀蘭堯聽聞此話,只是笑了笑,「我慣的,怎麼着?」
蘇驚羽:「……」
阿堯這個回答可真是……
聽過慣媳婦的,還真少聽過慣下屬的。
想必是故意為了嗆蒙面人。
蘇驚羽躺在榻上聽着屋頂上的動靜,良久之後,方才平息。
沒過多久,賀蘭堯回來了。
「阿堯,戰況如何?」蘇驚羽懶洋洋地問了一句。
「沒有輸贏,就當是活動活動筋骨了。」賀蘭堯說着,到了榻邊坐下。
蘇驚羽笑道:「蒙面人呢?」
賀蘭堯道:「滾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賀蘭堯吩咐月落烏啼搬了個浴桶上來,打上了熱水。
他不喜流汗的感覺,才與人打鬥過,自然要沐浴一番。
褪去了衣裳進了浴桶里,他將背抵靠在了浴桶邊緣,閉目養神。
蘇驚羽見此,下了榻,邁步到了他身後,瑩白修長的手落在了他肩上,幫他揉捏着肩。
賀蘭堯閉着的眼眸睜開了,唇角勾起一絲笑意。
「常常都是你給我捏肩,今日換我給你捏捏了。」
蘇驚羽說着,笑了笑,「那蒙面人不會再來了吧?這時候他要是闖進來,對你可謂是大大的不利。」
「他沒那麼閒的。」賀蘭堯輕描淡寫道,「起碼沒我這麼悠閒,他手頭一堆事沒處理,哪會耗時間來尋我麻煩。」
蘇驚羽輕挑眉梢,「這位也是個有身份的?」
「小羽毛很好奇麼?若是好奇,我可以詳細地說給你聽的。」賀蘭堯的語氣慢條斯理。
「隨口問問而已,也沒多好奇,這廝不像什麼善茬,走了也好,咱不說他了。」考慮到賀蘭堯的小心眼,蘇驚羽立即止住了關於蒙面人的話題。
對其他男子詢問太多隻怕阿堯得不高興了,還是不去管了。
她很快換了個話題,「咱們大概還有多久能回到帝都呢。」
「快一些的話,兩三日便好。」賀蘭堯說到這兒,像是想起了什麼,稍作停頓,又道,「咱們三日之內回去,還能趕得上四哥的婚宴。」
「四哥的婚宴?」蘇驚羽怔了怔,「具體什麼時候?」
賀蘭堯道:「這個月的二十五,良辰吉日。」
「正好是三日之後。」蘇驚羽眼角幾不可見地一抽,「和古月南柯?」
「要不然還能有其他人?」賀蘭堯淡淡道,「若不是前幾日小黑傳信過來,我多半不會記得住,既然我們回去的時間這麼剛好,那還是不要缺席為好。」
「古月南柯……我都快把這號人給忘了。」提及古月南柯,蘇驚羽眸光中多了一絲不悅。
此女當初對阿堯可謂是費盡心思,求而不得,之後因為赤南與出雲兩國要結親,與賀蘭平定下了婚約。
賀蘭平與古月南柯彼此之間並無感情,這一出政治聯姻,二人應該都不滿意,卻又不能逃避。
古月南柯嫁了賀蘭平,那便是未來的國母,她能對阿堯絕了心思麼?
誰也無法保證。
「想什麼呢?」賀蘭堯的聲音傳入耳膜。
蘇驚羽回過了神,道:「在想……古月南柯。」
「好端端的,想她作甚。」賀蘭堯繼續閉目養神,「我差點兒也想不起來此人了,我似乎已經忘了她長什麼模樣。你還記得呢?」
蘇驚羽聽聞此話,抽了抽唇角,「不至於忘了吧?這才多長的時間,最多不過兩三月你就能忘了?」
「對於不重要的人與事,何必記得太清楚呢。」賀蘭堯輕笑一聲。
蘇驚羽:「……」
好吧,阿堯這叫做——選擇性遺忘。
值得記憶的,過個多少年也不會忘,而不值得記憶的,個把月就能忘了。
沐浴完畢之後,時辰已經不早了,二人便上榻休息了。
……
一夜好夢。
第二日,眾人醒來洗漱用過飯之後,便又繼續趕路。
尹殤骨策馬到了馬車邊上,衝着馬車內的人道:「驚羽,你昨夜休息的時候可有聽見屋頂上的動靜?」
蘇驚羽聽聞這話,只覺得好笑。
她與賀蘭堯的客房在第一間,接下來依次是月落、烏啼、公子鈺、最後是尹殤骨。客房的位置一個頭一個尾,尹殤骨那兒聽到的『噪音』自然是最小的。
「聽到了,屋頂上總有人踩瓦片。」蘇驚羽笑道,「你也聽見了?」
阿堯和蒙面人就在她頭頂上打架,噪音干擾完全無法忽視,哪能聽不見呢。
尹殤骨道:「聽到了,離我似乎有點兒遠,但還是聽得清一些,昨夜這家客棧只怕是遭了賊了,你們可有丟失什麼東西?」
「沒丟什麼。」蘇驚羽忍着笑意,「也許那賊人盜竊的功夫不好,爬個屋頂還將瓦片踩得噼里啪啦響,又或者,他只是路過呢。」
賀蘭堯見她笑得歡快,攬着她腰的手在她腰際掐了一掐。
蘇驚羽笑得更歡了,「哈哈,別撓我……」
時間就在有說有笑中度過了……
一行人趕路了兩日,就在第三日的午間,到達了出雲國帝都。
馬車在楊家綢緞莊之外停了下來,蘇驚羽賀蘭堯下了馬車,望着面前那久違的鋪子。
「殤骨,帶你去我們的綢緞莊看看,若是有什麼喜歡的衣裳,別跟我客氣,儘管拿去。」作為東道主,蘇驚羽自然是頗為大方。
尹殤骨聞言,笑了笑,「我對衣裳首飾這些倒沒有太大的興趣,有好酒嗎?」
「你一個女孩子家家,怎麼跟個酒鬼附身似的?」蘇驚羽有些失笑。
「要不然怎麼練來的千杯不倒?」
「這個本領不錯,下次若是有參加宴會,將你拉去擋酒,讓你喝個夠。」
「拉我擋酒是可以,若不是好酒,我可要拒絕的。」
二人正說着話,賀蘭堯走上前來了,悠悠道:「後院最大的那棵梅樹下,埋着十年前的梅花釀,讓烏啼帶你去挖。」
「當真?」尹殤骨眸光一亮,當即轉過身朝烏啼道,「帶我去!」
「尹姑娘跟我來。」烏啼在前邊領路,帶着尹殤骨進了鋪子。
「烏啼?!」櫃枱後邊冒出一個人影,正是許久不見的小黑,「你回來了,那麼殿下……」
烏啼笑着指了指身後,「後邊呢,我先帶這位姑娘去後院挖酒,你去幫忙搬行李。」
說着,便帶着尹殤骨行至後院,一路上,遇見不少熟人。
「烏啼?」
「烏啼回來了,殿下是不是也回來了?」
「你怎麼不提前打個招呼?我們好去準備酒菜給殿下接風洗塵!」
「現在去準備也不遲,殿下就在後邊,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烏啼一一回應,帶着尹殤骨轉過一個彎時,險些撞上一人。
來人一襲墨色錦衣,銀冠束髮,有稜有角的面容上,三分溫和七分玩世不恭,可不正是賀蘭平?
「太子殿下?」烏啼望着他,有些意外。
烏啼的出現同樣令賀蘭平感到意外,「烏啼?」
一瞬間的發怔後,他的眉目間浮現些許驚喜,「十弟回來了?」
不等烏啼回話,賀蘭平已經越過了他,朝着店門口去了。
「難得啊。」烏啼望着賀蘭平離開的身影,嘀咕一聲,「太子殿下這回竟然沒注意到美人了。」
尹殤骨將他的話聽在耳中,疑惑道:「此話何解?」
「尹姑娘你是不知道,我們這位太子殿下,是出了名的憐香惜玉,素有風流之名,見着美女大多對人家眉開眼笑的,上前搭訕更是常有的事兒,但今日太子殿下與尹姑娘你打了照面,竟沒有注意到你……我這意思可不是說尹姑娘不好看,我在想,莫非太子殿下從良了,改掉了風流的性子?」
「風流麼?我倒沒看出來。」尹殤骨輕挑眉梢,「你們這位太子爺,看上去是有些玩世不恭……不過我以為,在他心中美女應該比不上兄弟重要,他方才沒注意到我,一聽到賀蘭堯回來了便高興地往外跑,很顯然,賀蘭堯在他心中分量不輕呢。」
「我們家殿下與太子殿下,關係的確不錯,沒吵過,也沒互相爭過什麼。」
「太罕見了。」尹殤骨摩痧着下頜,「在皇家,你家殿下跟太子不是一個娘胎里蹦出來的,竟還能這麼和睦?賀蘭堯相貌出眾,又挺有能耐,這樣的優勢會使得他被其他兄弟嫉恨甚至構陷,尤其是坐在太子之位上的人,難免會忌憚他才是。」
「前太子賀蘭陌的確如你所言,對我家殿下可不是一般的憎恨,玩不過我家殿下,下台了,現在這位太子原本是四皇子,與我家殿下一直和睦,即便是成為太子之後,也依舊和睦,他似乎從未對我家殿下有過敵意。」烏啼聳了聳肩,「四皇子原本就豁達,可不是前太子那樣的狹隘性格。」
「原來如此。」尹殤骨笑了笑,「走吧,挖酒去。」
這一頭二人去梅樹下挖酒,另一頭,賀蘭平已經到了鋪子的大堂,望着面前並肩而立的賀蘭堯與蘇驚羽,展露出一抹笑顏。
「你們回來了。」
「四哥也在此?」蘇驚羽有些意想不到。
「是呢。」賀蘭平沖她淡淡一笑,「我今日來,是探望賢妃娘娘,與她聊了幾句,出來就碰上了烏啼,我便知道你們回來了。」
「原來四哥是來探望母妃的。」賀蘭堯笑道,「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隨意嘮嗑了幾句,她似乎不愛說話,我便也不好打擾太久,想不到你們今日能回來。」
「趕在四哥成婚之前來。」蘇驚羽笑道,「四哥不是明日就要娶南柯公主了麼?」
提及古月南柯,賀蘭平伸手揉了揉眉心,「這喜事在我看來也沒什麼可歡喜的,南柯公主對我不太上心,我對她,也沒有多少感覺,總之,都是聽從父皇的意思。我當上太子的那一刻,我便做好了準備,我的婚姻必定是由父皇決定的,我只能接受。」
蘇驚羽道:「四哥還真豁達,難道你就沒有喜歡過哪個女子麼?」
「應該沒有吧。」賀蘭平笑得溫潤,「若是有的話,我現在豈不是要很難過?娶不到喜歡的姑娘,多遺憾?幸好我早就有了心裏準備,沒有對哪個姑娘情根深種,如此一來,娶誰都一樣,反正都不太喜歡就是了,往後逐漸培養感情,培養不出來也拉倒,多娶幾個側妃,一定得娶中意的。」
蘇驚羽:「……」
多娶幾個側妃,說得多輕鬆啊。
賀蘭平如此豁達倒也好,風流帝王總沒有痴情帝王那麼累。
帝王太痴心,便會累,後宮佳麗太多,需雨露均沾,不得長久喜愛一人,否則那女子便會成為眾矢之的,兩人一起累。
帝王風流,便會減少很多後宮問題了,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如此想着,蘇驚羽便朝賀蘭平笑了笑,「希望四哥你永遠都能有如此輕鬆豁達的心態。」
賀蘭平聽聞此話,道:「我倒是很想。」
說着,他斂起了笑意,「對了,你們二人如今還是犯人,父皇若是看見你們,可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要出席我的婚宴,可得易容去才行,婚宴上熟人頗多,要謹慎一些才行。」
「這個四哥放心就是。」賀蘭堯接過話,「我最不缺的,就是謹慎。」
「對了四哥,告訴你件事兒。」蘇驚羽說着,笑了笑,隨即從衣袖中拿出一物。
是一塊白玉牌,用一條雪白的穗帶掛着。
蘇驚羽將玉牌遞給賀蘭平看,「四哥且看看這個。」
賀蘭平拿過了那玉牌,視線落在玉牌上的刻字上,吃了一驚。
那兩個最大最顯眼的字——國師。
右下角三個小字,書:霜滿天。
他將玉牌反了過來,背面刻着的赫然鸞鳳國三個大字,右下角還有一個符文刻章。
「這是……」他抬眸望着蘇驚羽,等着她解釋。
這是很常見的一種象徵着身份的物件,正如官員的官印一般,皇室成員大多是腰牌,國師帝無憂用的也是玉牌。
「我在鸞鳳國混的官。」蘇驚羽笑道,「有了這個,看誰敢拿我,被老皇帝看見真面目又如何?他倒是抓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