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冷嘲熱諷(1 / 1)
&姐難道不曾聽過一句話,以色侍人者,色衰而愛弛。」古月西柚粲然一笑,「依我看來,只圖女子美貌的男子,委實稱不上良人,而不在意女子相貌卻仍然要與其一同生活的,這才是真正的情感,試問,喜歡一個人連皮相都不在乎,還有什麼是可以阻擋的?」
說到這兒,她輕哼了一聲,「三姐你不就是在挖苦蘇驚羽的長相麼,你說以她那種難看的相貌,能得幾時好,人家好不好關你何事,難不成你還想往他們二人里插一腳不成?我勸三姐你最好不要有這個念頭。」
&月西柚,你都在胡扯些什麼!」古月南柯秀眉緊擰,禁不住低斥一聲,「你怎麼能這麼和姐姐說話呢!」
&讓你潑我冷水的,我不就是喜歡一個沒權沒勢的小密探麼,先前是皇兄潑冷水,現在換你潑,你們就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在我這兒,總覺得我的想法天真,但你們自已又有多理智。」古月西柚轉過了身子,沒好氣道,「皇兄也是個可笑人,明明對蘇驚羽有意思,卻接受不了她的相貌,現在她是別人的了,皇兄即使想後悔也沒轍了。」
就在二人爭執不休時,一道低沉卻又帶着笑意的男子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們二人在這兒嘰里咕嚕地說些什麼?六妹,你怎麼面紅耳赤的?看着像剛和人吵過架似的。」
&你管。」古月西柚抬眼,對上一張刀削斧刻般的容顏。
來人一襲黑色錦衣,深紫色的穗帶束髮,穗帶極長垂落在胸前,氣宇不凡,貴氣十足,可不正是她兄長古月東楊?
&又惹咱們六公主生氣了?」古月東楊望着古月西柚,笑道,「你看你這腮幫子,鼓得跟魚似的,今日是皇兄生辰,你就不能笑一個?端着個苦瓜臉的給皇兄看?」
古月西柚聞言,只冷哼一聲,「你問三姐!」
&你們二人莫非在吵架?」古月東楊瞥了一眼古月南柯,「發生了什麼事兒?好好的為何起爭執,跟皇兄說說?」
&娘家的瑣事,不勞煩皇兄費心了。」古月南柯淡淡道,「皇兄快些入席吧,這麼多人都等着你呢。」
古月東楊聞言,輕挑眉頭,不再言語。
正準備回自己的坐席,忽然餘光看見一名僕人奔跑而來,那僕人到了他身邊,道:「王爺,府外有兩位客人求見,一男一女,相貌陌生,說是您的老朋友,那男子說他姓賀蘭。」
&蘭?」古月東楊當即一怔,隨後問道,「那女子什麼模樣?」
&女子戴着半塊面具,小的看不清什麼模樣。」
&請進來!」古月東楊吩咐了一句,而後又道,「不,本王親自去迎接。」
話音落下,他便快步朝着府門外踏去了。
而就在他走開之後,坐席上的古月西柚輕嗤一聲。
&自迎接?嘁,蘇驚羽一來他還親自去迎接,皇兄也是好笑,人家都是有夫之婦,他激動個什麼勁,如今就算懊悔也來不及。」古月西柚邊說着邊拿起一根香蕉剝着吃。
她的兄長和姐姐都比她可笑,卻都要笑她可笑。
她與蘇折菊雖身份懸殊,但好在男未婚女未嫁,蘇折菊一直以來似乎也沒有意中人。
但是她的兄長與姐姐,一個想念着有夫之婦,另一個傾慕着有婦之夫,兄長中意蘇驚羽,卻又糾結於她的丑顏,姐姐不曾見過賀蘭堯,卻時時看他的畫像入神,如此看來,都是在意外表之人?
古月西柚搖頭嘆息。
要是蘇折菊哪一天變醜了,她絕不會嫌棄。也不知上天能不能看見她這份赤子之心,讓她得償所願?
這一頭古月西柚在感嘆着,另一頭,古月東楊已經快要走出王府。
遠遠地看見府門外的兩道人影,他的視線自動忽略了那一抹雪白的修長身影,落在另一道海藍色的倩影上,心情不禁有些複雜。
蘇驚羽同賀蘭堯的大婚,他沒有參加,也不想參加。
蘇驚羽終究是他動過心的女子,他又怎麼甘願看她嫁人,再贈她祝福呢?
他一點兒也不甘願,於是他選擇了回國,眼不見為淨。
本以為回國之後,隨着時間的推移他會死了心,漸漸淡忘蘇驚羽,但事情的發展卻並不是他想像的那般好。
他終究還是難以忘卻蘇驚羽,以致於母后想要為他選妃,他毫無興致。
&是稀客。」他終於踏出了府外,望着府門口的二人,笑道:「真是沒料到,過個生辰能碰上老朋友前來慶賀,二位是幾時來的?」
&久前才到。」蘇驚羽輕挑眉頭,「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一切安好,你呢?」古月東楊唇角揚起一絲淺笑,「日子過得可還舒坦?」
&然是舒坦。」不等蘇驚羽答話,賀蘭堯便率先道,「不瞞古月兄,自你離開出雲國後,本王與王妃的日子過得愈來愈好,幾乎事事順心,敵人基本掃除乾淨,夫妻相處和諧寧靜,你說這日子能不舒坦?」
古月東楊唇角的笑意一滯。
自他離開之後,日子愈過愈好,夫妻相處和諧……
這話怎麼聽起來像是罵他掃把星?莫非他在的時候他們的日子就不好了?他走了他們這日子就好了?
這小白臉說話一如既往的難聽,字裏行間都夾雜着嘲諷。
真想一腳送
真想一腳送他離開到千里之外,眼不見為淨。
然而想歸這麼想,他面上還是故作客套地道:「賀蘭兄就愛說笑,既然來了,也別干站着了,咱們去府中坐坐可好?」
&然是好。」賀蘭堯唇角似有笑意,「古月兄的生辰,本王自然不能空手而來,可本王也不知你喜歡什麼,便隨意挑了一份薄禮,還請古月兄不要嫌棄。」
&蘭兄竟還破費為本王買禮品?本王倒很好奇是什麼,能否先拿來看看?」古月東楊望着賀蘭堯,眸底掠過一絲防備之色。
他與賀蘭堯可以說是相看兩厭,想想也知道賀蘭堯不會送什麼好東西。
以防萬一,還是先看看的好。
&然可以。」賀蘭堯漫不經心道,「烏啼,將禮物拿來。」
身後的烏啼應了聲是,隨即走到古月東楊跟前,將手中捧着的錦盒遞給他。
古月東楊望着那錦盒,盒子頂上竟有一個掌心那麼大的口子。
尋常的物件是不需要留口子的,莫非這裏面裝的是活物?只有活物才需要留個口子供它呼吸。
古月東楊霎時警惕起來,伸手緩緩地揭開錦盒的蓋子……
在看見盒子裏的東西的那一瞬,他怔了一怔,隨即眼角劇烈一跳。
那盒子裏的是個什麼玩意?!
一隻奇醜無比的——猴兒。
這猴子的個頭並不是很大,卻有着類似於葫蘆一樣的身形,一張臉上分佈着棕灰兩種顏色,兩隻眼睛的周圍泛着紅,更令人唏噓的是,它身上的棕毛顏色也是有深有淺,背後與四肢的毛髮尾端委委屈卷,活像是被炭烤焦了一般。
賀蘭堯送這玩意給他,有什麼寓意?
&月兄,莫要看此猴長得有點兒丑,這價格卻是貴的讓人唏噓,本王可是花了一顆南珠買下來的,想必古月兄也沒有聽說過如此昂貴的猴子。」賀蘭堯慢條斯理道,「此猴名喚炸毛猴,不僅毛髮奇特,這性格也很狂野,稍稍逗弄它就會炸起渾身的毛,這面貌與性格,跟古月兄你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哦不,口誤,古月兄的腰板,可比它的挺直多了……」
&哧——」
賀蘭堯的話音未落,周遭便響起了好幾道竊笑聲,就連古月東楊身後的下人也在憋着笑。
&蘭堯!」古月東楊當即沉下了臉,「你什麼意思!」
他竟說這丑猴子跟自己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豈不是在明着譏諷自己尖嘴猴腮?
尖嘴猴腮這幾個字,他已經在賀蘭堯口中聽了無數回了。
&月兄,為何動怒?」賀蘭堯聽着古月東楊的低斥聲,面上似有茫然,「本王方才難道說錯了話?」
&跟我裝什麼蒜?」古月東楊冷笑,「才說了什麼你自己就忘了?今日是本王生辰,原本不想與你起爭執,你倒好,一來就拿這隻丑猴子取笑本王……」
&月兄,你是耳朵不好使還是腦子不好使。」賀蘭堯笑的一派優雅,「本王一開始的確說錯了話,但很快便又加了一句口誤,口誤是什麼意思你莫非不懂?那便是否定了之前的話,而古月兄你此刻發怒,莫非覺得我說的不對?難道古月兄自個兒覺得自己像猴子?本王竟不知你有這樣的想法。」
古月東楊語塞,「……」
明明就是諷刺人的話,被賀蘭堯這一解釋,反倒成了他對自己錯了?
世上竟有如此牙尖嘴利之人,讓人只想拿起針線縫上他的嘴巴。
&蘭兄拿猴於我比,莫非本王還要感謝你?」古月東楊幾乎是磨着牙在說話,「還是一隻如此丑的……」
&子又如何?佛說眾生平等,你為何要瞧不起猴子。」賀蘭堯斜睨着他,「分明就是你自己腦子轉的不夠快,以致於邏輯混亂,現在反倒怪到猴子頭上,本王可真心疼這猴子,只是丑了點,就被古月兄你歧視了。古月兄,你以貌取人已經到了我望塵莫及的地步,無論是對待人,還是對待動物,這是你永遠改變不了的一個特點。」
賀蘭堯的話說到後頭,唇角的笑意一片冰涼。
古月東楊一怔。
他永遠改變不了的一個特點:以貌取人。無論是對待人,還是對待動物……
賀蘭堯這一番話暗諷的太過於明顯。
古月東楊當即望向了蘇驚羽。而蘇驚羽此刻面上並無太多的表情,只呈現出一派鎮定之色。
古月東楊眸底浮現絲絲無奈。
她曾說過,她永遠會記得他那句話:朋友,可以交丑朋友,媳婦,不能娶醜媳婦。
或許正是因為他當初隨口的一句話,以致於他與蘇驚羽永遠錯過?賀蘭堯今日送這隻猴子的原因,不僅是故意氣他,同時也譏諷他太過在意一個人的皮相。
&蘭兄,喜愛美麗的東西是人之常情,你着實不必拿出來譏諷我。」古月東楊平復了心情,淡淡開口,「本王承認,在這一點上,無法免俗,但本王也並沒有錯,不是麼。」
&愛美麗的東西,的卻沒錯。」賀蘭堯淡笑着道,「但,在決定放棄一件不美麗的東西時,就要放棄的徹底,莫要等這件不美麗的東西有了歸屬之後,再次懊悔或者窺視,這是很讓人不齒的。」
古月東楊目光豁然一緊。
又是一句諷刺。
諷他對蘇驚羽的複雜情感,諷他明明當
諷他明明當初放棄了蘇驚羽,之後又懊悔不舍?
即便如此,關他賀蘭堯什麼事!他再有本事,還能左右人的思想不成?
若不是蘇驚羽此刻也在場,他真想現在就將府門關上,拍賀蘭堯臉上。然而這事兒也就只能心裏想想,他若要留蘇驚羽,自然也得留賀蘭堯。
古月東楊心中不悅,面上卻並不願表現出來,平復好了心情之後,他淡淡道:「賀蘭兄,今天這樣的日子,還是不要提些不開心的事兒,府里坐吧。」
此話一出,賀蘭堯輕挑眉梢:「也好。」
站着跟古月東楊說話,他也累得慌。
一行人進了府,一路朝着庭院走去。
賀蘭堯等人由着古月東楊親自迎接並且帶領,自然是吸引了在座眾人的注意,眾人將視線紛紛投遞過去,在看見古月東楊身後那一抹雪白身影時,均是怔住。
那白的幾近透明的肌膚,如雪如玉,一頭烏黑的墨發用銀質的發冠綰起了一部分在頭頂,剩餘的隨意披散在肩上,由着微風輕揚而起。光潔的額頭下,是一雙清冷可比冬日湖水的鳳眸,瀲灩又深邃,睫羽如扇,鼻樑高挺,唇線慵懶而漫不經心,看似對任何事物都毫不在意。
眉眼如畫,顏如舜華。
在場貴女幾乎都難以挪開視線,驚艷的同時,又在心中暗想此人是誰?
帝都有這等風姿的男子,為何從來就沒聽說過?
蘇驚羽目光掃過全場,眼角幾不可見的一抽。
一早猜到了會有這樣的場面,身邊這廝走到哪兒都是一道風景,儼然像記憶中的明星走秀,狂熱粉絲遍佈天下,有的人只需一眼,便能成為他的——腦殘粉。
&堯,你這禍害。」蘇驚羽磨了磨牙,「讓我戴面具,你自己怎麼不戴?」
&哪知姓古月的這般大擺排場,過個破生辰請這麼多人,一時間沒想到。」賀蘭堯眉頭輕擰。
&了,反正我都習慣了。」蘇驚羽撇了撇嘴,「終歸我們不會在此處久留,讓她們看看也無妨了。」
而就在他們二人悄悄說話時,坐席上的貴女們也悄聲議論着。
&男子我看着似是有點兒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也覺得哪兒見過……誒,我想起來了,公子辛的一幅墨寶,上頭畫着的人不就是他麼?出雲國的寧王,在出雲國皇室排行第十,出雲國第一美男,今日居然能見到他本人!」
&也想起來了,那幅墨寶被三公主以最高價買了去,我也就瞅了那麼一眼便記住了,寧王本人可比畫像上的還要好看,那幅畫像,至多也就畫出了七分的神韻。」
同一時,古月南柯望着一丈之外的雪白身影,低喃道:「真的是他……」
賀蘭堯才走過來,她便能確定,他就是那畫中人。
不,他本人比畫上來的更加風姿卓越。
&段時間不見,這廝風姿絲毫不減。」古月西柚望着賀蘭堯的身影,悠悠嘆息一聲,「長這麼好看管什麼用,招蜂引蝶,還是我的折菊好,那種冷冰冰的木頭樣,萬年面癱臉,讓姑娘看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
&位,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本王的朋友。」古月東楊望着在座眾人,唇噙淺笑,「雲若國的寧王,與蘇驚羽蘇姑娘。」
&正一下,不是蘇姑娘。」賀蘭堯開口,聲線不緊不慢,「是寧王妃,古月兄,你看你這記性,你都忘了我與驚羽成過婚了?」
在座貴女聽聞此話,頓時感慨。
原來寧王已經娶妃,並不是孤身一人了。
古月東楊聞言,面上無甚表情,只道:「賀蘭兄,驚羽,落座吧。」
&謝。」賀蘭堯淡淡道了一句,隨後牽過蘇驚羽,朝着一處空位走去。
&堯,咱們此番來,或需要請古月東楊幫忙,你又為何要膈應他嘲諷他?」落座之後,蘇驚羽低聲道,「你若是把他惹急了,回頭他都不願幫我們。」
&原本就不指望他能幫,又何必對他有好臉色。」賀蘭堯不咸不淡道,「我與古月東楊相看兩厭,即便我對他客氣,也並不一定會起到作用,我早就想好了,問冰山青蓮的事,不以我的名義,以父皇的名義,我若說是我需要,他古月東楊必定不會如我所願,但我若說是替父皇問,他難道不給面子?我可不求他,我會與他談條件,不欠他任何人情。」
蘇驚羽聞言,只覺得甚有道理,無言以對。
以皇帝的名義問?這倒是個好主意,古月東楊不給賀蘭堯面子,總會給皇帝面子的。
&位,本王生辰,這般干坐着也無趣。」古月東楊的聲音忽的傳入耳中,「今日,本王想請六妹一舞,六妹的舞藝眾所皆知的好,但她從不輕易起舞,今日,六妹可願給皇兄一個面子,起舞一番?」
古月南柯被點了名,微微怔愣過後,唇角揚起一絲笑意。
瞥了一眼斜對面的賀蘭堯同蘇驚羽,她收回視線,朝着古月東楊道:「今日是皇兄生辰,皇兄的要求,小妹答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