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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貪睡的趙大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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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的後來,沈言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很久,沐瑤則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在燈前干坐着一夜。霍霍守在院子裏,雙手托腮的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

    摸了摸自己的唇,想着郡主是怎麼鼓起勇氣做下這等「大事」的?不過倒是極好的,直接把東廠的千戶大人給制服了,乖乖的一言不滾回房間去閉門思過。

    可這事,算不算紅杏出牆呢?

    霍霍想着,這尚書府的牆,郡主這枝紅杏能出否?會不會還沒出牆就被人一竿子打得花枝亂顫?這好像是個大問題,她得好好想想,怎麼才能成全這對「苦命鴛鴦」才好。

    然則沐瑤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就那麼衝動呢?衝動的直接撲上去了,這下自己身為郡主的里子面子都沒了個乾淨,該如何是好呢?

    轉念一想又覺得那沈言活該,沒看到她正在生氣嗎?還敢湊上來,不懲治他懲治誰呢?自己是郡主,想怎樣便怎樣吧!那沈言還能跑回東廠,告訴他家千歲爺,他被人輕薄了不成?諒他也沒有這個膽子和臉皮。

    沐瑤長長吐出一口氣,「活該!」躺在床榻上,卻是怎麼都睡不着了,這嘴上洗了多少遍,怎麼總覺得還有他的溫度與氣息殘留呢?中了邪了?

    不少人還在外頭搜尋廉明的下落,沐瑤自知是徒勞無功,若是廉明真當出事,是找不回了的。她想着,明兒得去一趟齊攸王府,若說這京城裏頭還有誰會動廉明,估計也就是這位齊攸王殿下了。

    沐瑤滿大街的找廉明,趙無憂是知道的,但也不怎麼着急。穆百里這會正在挑燈看着邊關文件,查看這邊關地形圖,趙無憂就在旁邊陪着。

    「荒瀾真的要扛不住了?」趙無憂問。

    穆百里輕嘆一聲,「有些困難,我們回來的時候這荒瀾帝後本就根基不穩,這數位大將被殺,荒瀾的朝中暫時無大將可用。那些三兩個大將軍,也不是赫峰的對手。」他放下手中的公文,「荒瀾朝廷元氣大傷,赫峰糾結了舊部,還拉攏了不少早前的巴里舊部。」

    趙無憂斂眸,「武將聯手,這以武奪權便了不得了。」

    「如今雙方僵持不下,我擔心的是若是赫峰拿不下荒瀾的王城,會掉轉頭來大鄴走一圈。」穆百里眯起危險的眸子,「若是把戰火延伸到了大鄴境內,恐怕那些不安於室的也會跟着造反,到時候會亂作一團。」

    「皇上想要收回齊攸王手中的兵權,可現在又不是好時候。一旦邊關來犯,齊攸王稱病,這底下武將悉數罷休,這朝堂該如何是好?」

    趙無憂笑了笑,「你這是怪我把夏家收拾得太早了點?要不然這會子夏家還能衝鋒陷陣,為大鄴江山求得一方太平?」

    穆百里無奈的看她,「要把夏東樓從地下刨出來嗎?」

    「你難道不知道,這夏東樓還有得力助手在宮裏頭嗎?此刻就在皇上身邊待着,保不齊正謀劃着想要坐上皇后的位置,跟你東廠以及我尚書府,勢不兩立呢!」趙無憂涼颼颼的開口,「那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都被貶謫了還能東山再起。」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想起她來了?」穆百里緩步走到軟榻前,伸手取了她手中的小本子,「這些東西有什麼好看,還不如看着相公我。」

    她半坐起身來,「你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如看我自己呢!」

    他輕嗤,「你的就是我的,不一樣嗎?」話雖這樣說,可這手上是半點都不含糊。輕車熟路的,三下五除二之間,如同探囊取物般容易。

    「穆百里,還不去看你的公文。來日皇上問責,你當心吃、吃不了兜着走。」趙無憂呼吸微促,「你、你聽到沒有?」

    某人埋胸前,慵慵懶懶的抬頭看她,「這不是在吃嗎?」

    她輕斥,「無賴。」

    他攀上她纖弱的身子,「那趙大人可歡喜我這無賴?旁的不會,這伺候人的事兒,定然會讓趙大人心悅誠服,心滿意足。不知趙大人意下如何?」

    她笑問,「我能拒絕嗎?」

    聞言,某人一本正經的思慮片刻,然後搖了搖頭,「不能。」

    她笑着想推開他,奈何這是就如同狗皮膏藥似的,黏在身上怎麼都掰不下來。一番掙紮下來,她已汗涔涔,某人的興致卻將將而起。

    話語輕挑,眸色迷離。那厚顏無恥的人,笑得如此勾魂攝魄,「趙大人此刻還想着拒絕,那本座可真要將這顆心掏出來看一看,打量着還裝着某個小白臉,這裏頭死活放不下呢!即便某些人遠在金陵城,這心裏呀還是跟貓爪子撓似的。」

    她一把握住他不安分的手,笑靨如花「千歲爺這話錯了,我這裏頭的確藏着的人可不在金陵城,而是在山峰之上,層巒之中,此刻正不安分的攀山越嶺。」

    驀地,她神色一緊,但聽得某人笑盈盈道,「何止攀山越嶺,還得跋山涉水。」

    「你這不要臉的死太監。」她低低的罵着,可這心裏卻是歡喜的。

    如今不受藥物控制,換得了自由身,這寒毒也漸漸的拔除,身子越的舒坦,是以在某些事情上也終於能嘗出味兒來。

    兩廂情願,真真是極好的。

    管他誰主沉浮乾坤,今宵縱情伴美人。

    折騰了一夜,等着趙無憂醒來又是第二天的早上。趙無憂越覺得今年的夏日越來越熱了,終能感覺到來自於外界的悶熱。活了這些年,旁人說是水深火熱,她卻只知水深不知火熱。

    瞧着趙無憂起了身便尋了摺扇,素兮當場愣了半晌,「公子覺得熱?」

    趙無憂頓了頓,瞧着手中的摺扇,不免微微紅了臉,「你也覺得很稀奇?我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近來總覺得乏,如今還覺得熱,這身子都快不像我自己的了。」

    素兮笑道,「這樣才好,總比夏日裏還要裹着厚厚的狐裘,來得正常一些。」

    輕嘆一聲,趙無憂扭頭瞧着夏日裏極好的陽光,不由的又想起了雲箏。往年這個時候,她又會開始準備過秋冬的衣服了。趙無憂畏寒怕冷,所以雲箏得把衣裳儘量做得精緻一些,既要保暖又要看上去不會太龐大,這是個技術活,也唯有雲箏這一針一線都格外的仔細。

    趙無憂放下摺扇,淡淡的吐出一口氣,「溫故去哪了?」

    素兮道,「小桑榆好像有些不太舒服,大概是夏日裏太悶熱,這傷口早前雖然處理妥當,但條件沒那麼好,多多少少有些不太痛快的。」

    「桑榆不舒服?」趙無憂抬步就往外走。

    當初處理這傷口的時候,外在條件不太好,所以沒辦法做到十全十美。而小桑榆自身的身體素質又差,原就是個消瘦單薄的孩子。傷重,底子差,難免還是落了病根的。

    「如何?」趙無憂進門便問。

    小桑榆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面色紅。趙無憂上前探了探孩子的額頭,「燒了!這傷口不是已經癒合了嗎?怎麼還會這樣反覆?」

    「原就身體消瘦,當初我給處理傷口的時候,很多東西都是缺少的,所以難免落下病根。」溫故輕嘆,「不過你放心,她沒什麼事,就是有些高熱罷了!退了燒,好好補一補也就是了!」

    趙無憂點點頭,蹙眉坐在床邊上。

    小桑榆擠出倦怠的笑靨,「大哥哥莫要擔心,小桑榆很乖,不怕疼不怕苦。再苦的藥,我都可以吃下去的。大哥哥別怕,我沒事。」

    輕撫孩子滾燙的面頰,趙無憂眸中微澀,「這倒是像極了我小時候的樣子。」她輕嘆,「小桑榆不必強撐着,在大哥哥這裏,你可以做你這個年紀該做的事情。愛哭愛笑愛鬧愛玩,都可以。大哥哥以前做不了的,你都可以做。」

    「大哥哥是有什麼遺憾嗎?」小桑榆問。

    趙無憂笑了笑,「遺憾倒是算不上,畢竟只有這樣才能造就今日的我。只是有些可惜了,在本該天真浪漫的年紀,卻做着勾心鬥角的謀劃,實在非我所願。桑榆,大哥哥不是要你變成痴傻之人,只是希望你去做你喜歡做的事,並且能好好的堅持。」

    「就好像你喜歡讀書識字,你就努力去做,並不是說大哥哥希望你放下一切只顧着玩。」她頓了頓,「你懂我的意思嗎?」

    小桑榆點頭,「桑榆明白。」

    「真乖。」趙無憂笑得有些勉強,「孩子的天性,應該是最純真乾淨的,大哥哥不希望你走我這條路。倒不是辛苦,而是時間久了,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

    小桑榆不懂,可一旁的溫故卻懂了,「你……」

    「我沒事,只是隨口說一說罷了!」趙無憂起身,「好好吃藥,好好吃飯。想吃什麼就讓廚房去做,不要委屈自己。我這尚書府如今就你這麼一個孩子,你便是那千金小姐,知道嗎?」

    小桑榆點頭,「謝謝大哥哥。」

    「我還有事,你好好養着。」趙無憂含笑轉身。

    「大哥哥?」小桑榆道。

    趙無憂轉身看她,「怎麼了?」

    「大哥哥也注意身體,別太累了,桑榆可以吃少點的。」孩子年紀小,又是出身鄉野,自然不太明白趙無憂到底在做什麼,但她唯一明白的就是不能拖累大哥哥。

    「你可以敞開肚皮吃,大哥哥吃得起。」趙無憂一笑了之,抬步走出房間。

    不多時,溫故也跟着出來了,趙無憂在院子裏等着。

    「到底情況如何?」趙無憂問。

    溫故道,「情況不是太好,傷口有些紅腫炎,如果不能鎮下來,恐怕得吃大苦頭。」

    趙無憂蹙眉,「什麼大苦頭?」

    「就是得把腐肉刮掉,如此才能保全,否則一旦繼續潰爛,她另一條胳膊乃至於性命都會有危險。」溫故輕嘆,「孩子年紀太小,當初的傷口沒有處理妥當,而她又一直悄悄忍着,延誤了病情。」

    「是我的錯,我以為給了她錦衣玉食便是盡了最大的努力,呵——如今才知道,養個孩子不容易。若我多關心關心她,也許不會變成這樣。是我大意,沒想到……」趙無憂愧疚,「我相信你的醫術,你儘量別讓孩子受苦。不管有多難,只要你開口,我必定儘量做到。」

    溫故點點頭,「你放心吧,我懂你的意思。只不過你對桑榆的關心出乎了我的意料,你這是想把自己的遺憾都彌補在她身上?」

    「不是彌補,有些東西是不可能彌補的,丟失的歲月,失去的人,消失的過往。」趙無憂苦笑,「誰都回不到過去,又談何彌補呢?」

    溫故沉默,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是站在那裏,看着趙無憂漸行漸遠。

    小桑榆病着,趙無憂的心情也不太好,一個人有些情緒悶悶不樂的。

    素兮上前,「公子,郡主來了。」

    「是為了廉明的事情?」趙無憂坐在園子裏,有些不悅的揉着眉心。

    素兮點頭,「約莫是吧!到現在為止,郡主的人還在滿大街的找人,就是沒找到廉公子,所以沒了法子,只好找到這兒來了。」

    「讓她進來吧!」趙無憂道,「也該鬧一鬧了,否則這齊攸王府跟一潭死水一般,皇上早晚又得動搖了心思。」

    「是!」素兮頷。

    不多時,沐瑤便急急忙忙的趕到了趙無憂跟前,「如初,我求你一件事,你務必要幫我。」

    「是廉明的事情?」趙無憂輕嘆一聲,「這件事,素兮已經告訴我了,說你滿大街的找,始終沒有找到。」她頓了頓,「這事兒我只能請五城兵馬司的人留意,你當知曉你義兄一無官職二無功名,公然出動護衛軍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沐瑤點點頭,已然是急紅了眼,「我都知道,所以只要能讓人繼續找,我便也滿足了。只不過我今兒來倒不是想讓你幫着找人,我是想——想問一問你,你幫着想一想,這京城裏頭還有誰會對付我義兄呢?」

    趙無憂蹙眉看她,「你心裏都清楚,非要在我這裏求一個答案。我若是說了,你當如何?那畢竟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又不是尋常百姓,你身為郡主又是從那嫁出來的,你說你還能怎樣呢?」

    「還能怎樣呢?」沐瑤苦笑,「已經都找遍了,兄長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離開,他還有他未辦完的事情,如何能放得下我?只不過,如你所言,我心中早有答案,非要不死心的問一問。」

    「瑤兒,你當知曉有些東西空口白牙沒有證據,就算你去當面對質,也不會有人承認的。」趙無憂道,「他不會在臉上寫着心虛,也不會覺得理虧。旁人的性命在他眼裏只不過是草芥,你能奈何?」


    沐瑤深吸一口氣,「我是拿他沒辦法,可同時他也拿我沒辦法。我是郡主,是尚書府的夫人,是丞相的兒媳婦,說白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若是鬧騰一場,他必定顏面盡失,在皇上跟前都不好抬頭做人。」

    「你確定?」趙無憂輕笑兩聲,「你要當那潑婦罵街?」

    「不,我要去衙門告他。」沐瑤道。

    趙無憂微微一怔,「你告他什麼?強搶少年郎?怕是沒有衙門敢受理吧!」

    「那我就去告御狀。」沐瑤是個不怕死的,沐國公府如今就剩她這麼一個,她有什麼可怕的?娘死了,爹不詳,舅舅被人殺。如今對着自己的仇人,還得委曲求全,連自己的義兄都保不住,算什麼鳳陽郡主呢?

    趙無憂挑眉看她,「你可知道若是誣告,會挨板子的。」

    「我知道。」沐瑤冷笑兩聲,「我忍耐得夠久了,這一次便是撕破臉又如何?我義兄都沒了,又剩下我這孤零零的一個,我還有什麼可怕的?大不了搭上整個沐國公府,橫豎沐國公府也沒什麼人了。只是,我想求你一件事。」

    趙無憂不語。

    「若是我出了事,還望你能繼續查下去,替我舅舅討回一個公道。」沐瑤哽咽了一下,「人總歸是被逼的,我沒有辦法了。」

    「也許你義兄還活着,你這麼一鬧,齊攸王反倒會殺人滅口。」趙無憂斂眸。

    「我不鬧,我義兄就能安然無恙的走出來嗎?」沐瑤冷了容色,「到了齊攸王府,就沒有活路可言。」語罷,沐瑤轉身就走,「你會記得我的,對嗎?」

    趙無憂定定的坐在那裏,「會,只不過我還是希望你三思而後行。齊攸王如今安靜得出奇,你這麼去鬧一場,就不怕到時候誰也不會信你嗎?如果一個兩個都不信,你不是自己給自己添堵?」

    「那你說,我該如何是好?」沐瑤問。

    「古人云,先禮後兵。」趙無憂道,「齊攸王近來一直病着,你就不能上門慰問嗎?順道搜一搜這齊攸王府,至於為何要搜,你可以自己找個藉口。你身邊的丫鬟,好像也挺聰明的,不是嗎?」

    沐瑤愣了半晌,微微回過神來,「我懂你的意思了。」

    瞧着沐瑤離去的背影,素兮蹙眉,「公子就不怕郡主真的鬧出什麼事來?」

    「她若真的要鬧事,何必還要跟我打商量。郡主雖然沒有大智慧,卻還是有些小聰明的,沒瞧着她把事兒說得很嚴重嗎?」趙無憂輕笑兩聲,「連丞相府的兒媳婦身份,都給搬了出來,你覺得她這是要衝鋒陷陣的前兆嗎?」

    素兮回過神來,不免忍俊不禁,「敢情郡主這是跟公子討法子呢?」

    「你以為呢?」趙無憂略顯無奈,「她一來就是同歸於盡的說法,想要鬧得人盡皆知,奈何自己有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這齊攸王府着實有嫌疑。鬧半天是想問我要個法子,好調轉槍頭去找那齊攸王府的麻煩。」

    「那郡主,會忍耐嗎?別到時候真的鬧起來,一不可收拾。」素兮輕嘆。

    趙無憂想了想,面上有些倦怠之色,「小不忍則亂大謀的事兒,她自己心裏清楚,否則不會來找我,而是在出事之後便去齊攸王府鬧事。畢竟如果人真的是被齊攸王帶走的,那個時候去鬧,興許還能把人給鬧回來。如今隔了一夜再去,骨頭都成灰了,再鬧還有多少意思呢?」

    素兮頷,「這倒也是。」

    「仔細盯着點吧!這丫頭也是個心大的,鬧不好還真的會折騰到皇上那兒去。」趙無憂揉着眉心,靠在軟榻上,一副昏昏欲睡的神情。

    素兮皺眉望着如此神思倦怠的趙無憂,「若是折騰到皇上那兒,不是正好合了公子的心意嗎?公子這是在擔心什麼?」

    良久不見趙無憂回應,素兮湊近了軟榻,這才驚覺趙無憂竟然睡着了。

    素兮愕然,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趙無憂慣來是個警惕性極高之人,今兒這是怎麼了?就這樣便睡着了?好像不太對!

    猛然間想起了溫故的提醒,素兮面色驟變,一顆心噗噗的跳着,伸手便去探趙無憂的鼻息。所幸還好,呼吸正常。素兮鬆了一口氣,當下環顧四周,看樣子她得守着自家公子才好。

    端坐在旁,素兮想起溫故的話,此後趙無憂入睡之後,必得每隔一段時間喚醒她一次。好在趙無憂這人沒多少起床氣,尤其是素兮等人。

    梨園裏安靜得很,素兮守着趙無憂掐着時辰。

    沐瑤匆匆離了梨園,霍霍在外頭等着,見着郡主出來便快迎上去,「郡主,姑爺怎麼說?」

    聞言,沐瑤審視着霍霍良久,眼珠子滴溜溜的轉。

    霍霍當下跪在地上,一臉的委屈,「郡主明察,奴婢沒有抓大公子,奴婢是冤枉的。」

    沐瑤蹙眉,「你這腦子裏裝的是草包嗎?」極是無奈的撇撇嘴,沐瑤一聲輕嘆,「一會隨我去齊攸王府,到了那兒你找個空檔離開。」

    「郡主這是要做什麼?」霍霍蹙眉,「奴婢不能拋下郡主一人,奴婢生是郡主的人,死是郡主的魂,奴婢得為郡主拋頭顱灑熱血……」

    「得得得,這又不是上戰場,說什麼不吉利的話?」沐瑤邊走邊道,「我是去找蕭容算賬的,你只要離開齊攸王府,我就能藉口搜人。」

    霍霍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郡主放心就是。奴婢到時候有多遠滾多遠,一定不會讓郡主輕易找到。」

    「別滾太遠,免得到時候真的找不到,你可滾回尚書府待命。」沐瑤吩咐,這丫頭有些缺心眼,若不叮囑仔細,保不齊還真的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兒來。

    「奴婢明白!」霍霍頷。

    尚書府門口,沈言冷着臉站在那裏,眼下略顯烏青。

    一想起昨兒夜裏的舉動,沐瑤的臉上有些掛不住。當初怎麼突然就腦熱了呢?想着當初那一摸之辱,所以、所以——沐瑤輕咳兩聲,對着霍霍道,「我們走。」

    沈言在後頭跟着,沐瑤頓住腳步回頭看他,「你、你何以要跟着我?你可知我要去哪兒?」

    他冷冷的剜她一眼,「奉皇上之命,伺候郡主左右。郡主是想讓卑職抗旨,然後被皇上處置?」

    沐瑤自問沒有這樣的想法,只是經過這些日子的某些事情,總覺得見面有些尷尬。可既然他都這樣說了,她還能說什麼?

    「我回齊攸王府,你若是有膽子跟着,那、那便隨你罷!」她快上了馬車。

    沈言策馬隨行,一言不。

    車內的沐瑤小心翼翼的掀開車窗簾子的一角,抿唇去看那冰冰涼涼的面孔,這張冰塊臉,側面瞧着倒也不賴。逆光里,那稜角分明的五官,堅挺的鼻樑,還有那始終繃着的唇,倒也是精緻的妙人。

    早前只覺得趙無憂是個精緻的妙人,卻沒想到今兒還能再現旁人的美,真當有些匪夷所思。

    沐瑤看得有些晃了神,不自覺的揚唇淺笑。腦子裏想起了昨夜的癲狂無狀,竟連笑出聲來都不曉得。最後還是霍霍的臉突然出現在窗外,驚得沐瑤一個後仰,重重靠在車壁上才算徹底結束了沐瑤的痴愣。

    霍霍摸着自己的臉,自己長得也沒那麼嚇人吧?怎麼郡主見了她,就跟見了鬼似的?

    「郡主?」霍霍又湊了上去,「齊攸王府都到了,你什麼愣呢?」

    沐瑤捂着怦怦亂跳的小心肝,一張臉乍青乍白得厲害,若霍霍不是奶娘的女兒,她真想把這丫頭摁在地上狠狠揍一頓。

    走出馬車,沐瑤的臉色仍是青白。

    霍霍錯愕,「郡主是不是哪兒不舒服?這臉色着實不太好,要不要緊?」

    沐瑤翻個白眼:還不是被你嚇的?

    「我沒什麼事。」沐瑤抬頭看着齊攸王府的匾額,抬步走了進去,也不敢回頭去看身後的沈言,免得自己到時候又要被霍霍這丫頭嚇着。腦子裏有警鈴大作,她想不通,自己方才到底是怎麼了?瞧着那冰碴子,怎麼就入了迷呢?

    她想着,都說九千歲穆百里身為宦臣,魅顏惑主,定然還是有妖媚之術。難不成這沈言的身上,也有這些個狐狸精慣有的術法?所以自己方才不是失神,是被沈言把魂兒給勾了?

    不行不行,她覺得自己得淡定!

    沈言生得再好,可自己已經嫁為人婦,趙無憂的容色哪裏遜了這沈言?那可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夫君,才高八斗、聰明絕頂,外加脾氣好性子好,哪像這冰碴子,永遠一副冰塊臉。

    蕭容閉門謝客了很久,自趙無憂來了一趟齊攸王府,他便隱約覺得這趙無憂心懷不軌,想必是要把什麼事往自己頭上牽。思來想去也沒有個準確的答案,乾脆就閉門不出。

    既然猜不透,那就以退為進,避避風頭再說。

    不過養病之說倒也不是全然誆騙,他這傷的確是有些嚴重了些,自從上次被那引蠱蟲粉給折騰了一下,連尋日裏吃的藥物都鎮不住,生生疼夠了七天七夜才算稍緩。

    如今這傷總算控制住了,這蠱蟲也重新被壓住,蕭容這才有些精力轉圜。

    「胡青」上前,「王爺,郡主回來了。」

    蕭容和衣,「這丫頭回來作甚?就她一個人嗎?」

    「胡青」行了禮,如實回答,「趙大人並未隨行,只不過身後還跟着東廠的沈言沈千戶。」

    「沈言?」蕭容眯起眸子,「皇上吩咐,讓他伺候郡主。」他徐徐起身,「此刻人在何處?」

    「已經朝着這邊來了。」語罷,胡青俯退到一旁。

    這沐瑤素來喜歡胡鬧,而且屬於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今兒來是想要什麼?蕭容穿上外衣,面色微白的往外走,緩步走到了院中亭子裏。

    便在這裏等着便是,沐瑤每次來,總喜歡東看看西摸摸的,蕭容不是太喜歡旁人動自己的東西。

    「胡青」合上房門,隨行伺候。

    「小叔!」沐瑤瞧了一眼坐在亭子裏的蕭容,當即朝着他走過去,「小叔,你不是病了嗎?怎麼在這兒坐着呢?」

    蕭容面色溫和,「這兒舒坦一些,屋子裏都是藥味,怕你受不住。」

    沐瑤點點頭,「小叔真好。」

    「你今兒怎麼得空過來看本王?」蕭容笑了笑,「這傷都好了吧?」

    沐瑤瞧一眼自己仍是吊着的胳膊,「好得差不多了,只不過溫大夫一直不肯讓我放下來,說是要多觀察觀察,免得落下病根便不太好。」

    蕭容點頭,「這倒也是,你自己好生顧着,別太任性便好。」

    沐瑤抿唇,環顧四周道,「小叔這兒都沒什麼人伺候嗎?」

    「本王不喜歡人多。」蕭容心頭存疑,這丫頭今兒似乎有些怪怪的。底下的探子來報,說是沐瑤昨兒夜裏找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為的就是廉明失蹤一事。

    他尋思着,這丫頭該不會以為廉明在自己手上,所以來探探口風吧?

    「霍霍,去備茶。」沐瑤道,「我最喜歡喝小叔這兒的果茶,尚書府的我都喝不慣。」

    霍霍行了禮,「奴婢馬上就去。」

    眼見着霍霍離開,蕭容輕笑兩聲,「你嫁到尚書府也有段時日了,怎麼還這樣嘴刁?你若當真喜歡,本王送你一些帶回去,也不必你這大老遠的跑一趟。」

    「小叔這是在趕我走?」沐瑤一臉的委屈。

    蕭容淡淡的笑着,「你這丫頭慣會胡思亂想,本王若是要趕你走,就不會讓你入府了。」話雖這樣說,可這心裏頭還是在盤算,怎麼能讓沐瑤儘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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