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鳳陽郡主(1 / 1)
趙無憂面無表情繼續往前走,想來對方這樣一聲喊,已然惹了所有人的注意。長長吐出一口氣,趙無憂並不想留下來過多糾纏。
王介上前想要將人帶下,卻被後來趕到的一幫家奴攔住,一聲冷斥,「不可對郡主無禮!」
將所有的局面都僵了下來,趙無憂頓住了腳步。
素兮駭然扭頭望着趙無憂,不過看她的表情,約莫方才已經猜到了大概。只不過素兮心下生疑,這是哪位郡主?京城裏頭除了齊攸王,還有其他的王爺嗎?然則齊攸王沒有子女,何來的郡主一說?
所有人都愣愣的,一時間鬧不明白,這是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冒出來的潑辣郡主?
「我是鳳陽郡主。」少女自報家門,「趙無憂,我聽過表叔提過你。」
一聽是鳳陽郡主,王介當即命人退下,而後畢恭畢敬的朝着她行了禮,「郡主?」
這鳳陽郡主乃是齊攸王的表親,即便不將這小姑娘放在眼裏,也得忌憚着齊攸王的勢力。是故王介偷偷打量了趙無憂一眼,見着趙無憂微微拂袖,便急急忙忙的領着人撤了下去。
「小妹。」男子獲釋,快跑到鳳陽郡主身邊,捂着紅腫的臉頰,「你看他們給我打的,趕緊收拾他們,真當是無法無天。」
「你自己沒用,還怪人家下手太重?」鳳陽郡主撇撇嘴,朝着素兮伸手,「鞭子還我。」
素兮看了趙無憂一眼,趙無憂斂眸,素兮便將鞭子丟還給鳳陽郡主,抱拳道一句,「方才不知是郡主駕到,多有得罪。」連趙無憂都沒有異議,可見這位郡主十有是真的。
鳳陽郡主倒是不以為意,這一雙眼珠子直勾勾的落在趙無憂身上,「小叔說,你生得一派風流。如今瞧着,怎麼是個病秧子呢?」
趙無憂的氣色的確不好,乍一看着實是個病秧子無疑。
「不過你方才倒是心狠手辣得很呢!」鳳陽郡主笑得涼涼的,扭頭看一眼男子,「把我的兄長都打成這樣了,你說我該不該跟你算賬?」
「郡主真要算賬?」趙無憂冷眼看她,「那也簡單,咱們去一趟齊攸王府便是。」
聞言,鳳陽郡主面上一緊。去了齊攸王府,那叔父估摸着就該訓她無狀,無半點郡主儀態。而早前她也看清楚了,是那不成器的當街逞惡,估摸着自己不會有好果子吃。
心頭腹誹:算你狠。
「你這人真是一點都不好玩。」鳳陽郡主哼哼兩聲,把弄這手中的長鞭,「早前是我兄長不對,但你們動了手,你也有不對的地方。大家就當是扯平了,以後互不相欠。」
語罷,她掉頭就走。
「小妹,我這就白挨了?」男子捂着臉。
「笨死了,自己沒本事還瞎嚷嚷什麼?丟死人了!」鳳陽郡主翻身上馬,「還愣着幹什麼,讓你出來放放風,誰知竟然惹下禍來。這可不是蜀城,出了事我也保不住你!」
音落,又羞赧的瞧了趙無憂一眼,這才策馬而去。
街上的人很快就散了,素兮蹙着眉頭,一時間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公子,這郡主怎怪怪的?跟咱們打了一架,突然就走了?」這郡主未免太好說話了,如此這般也不追究?
不過這性格如此直爽,素兮倒是覺得挺可愛的。
可看這趙無憂的面色黑沉,素兮當即斂了自己的心思,「公子,你怎麼了?」
趙無憂長長吐出一口氣,「雲箏,去多買幾個糖葫蘆,我們回府。」
雲箏俯,誰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跟着趙無憂快轉回尚書府。
夜裏的這件事,想必很快就會傳開,只不過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這件事到底孰是孰非不會有人追究,等過段時間也許就會變成京城裏的一段佳話。
不打不相識的佳話,打是親罵是愛的佳話。
「大哥哥是不是生氣了?」桑榆低低的問,瞧着趙無憂獨自一人,沉默着走進聽風樓。
素兮蹲下身子,「你大哥哥不會生你的氣,但是小桑榆要爭氣,知道嗎?不要讓大哥哥失望。」語罷,急追趙無憂而去。
雲箏牽起孩子的手,「走吧,奴婢送小姐回去。」
桑榆點點頭,一步三回頭的望着重新合上的聽風樓大門。
今晚的月色不好,雲層太厚,以至於四下漆黑得可怕。風吹得迴廊里的燈左右搖晃,昏黃的燈光稀稀疏疏的落下,打在趙無憂的身上,泛着無言的涼。
她負手站在迴廊里,面上沒有半點神色。
「公子?」素兮凝眉,「你這是怎麼了?」
「你可知道我爹跟我說了什麼?」趙無憂聽着耳畔的梨園風聲,心裏頭冷得厲害。有那麼一瞬,她覺得自己所鍾視的卑微親情,已然出現了龜裂的痕跡。而且這裂痕隨着鳳陽郡主的出現,越來越大。
素兮搖頭。
趙無憂面無表情,「我爹說,齊攸王今日在朝堂上請皇上賜婚,把鳳陽郡主許我為妻。」
眉睫陡然揚起,素兮不敢置信的盯着趙無憂,「相爺知道公子是女兒身,想來必定會抗旨拒婚吧!若是真當應下來,來日你的身份怕是要瞞不住的。」
「爹答應了。」趙無憂說得很輕,很冷。她深吸一口氣,而後長長吐出,「早在回城途中,齊攸王就跟我打過招呼,說是想讓鳳陽郡主與我聯姻,我也一度以為爹會拒絕。然則今日我才現,我始終猜不透爹心裏到底在想什麼。虧我察言觀色了那麼多年,一直小心翼翼的去猜去看,終究薑還是老的辣。」
素兮握緊了手中冷劍,「難怪今日郡主看公子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原來郡主她只是卑職不明白,公子是如何看出鳳陽郡主的身份的?」
「她腳上那雙鞋的鞋面上用的是蜀繡,早前雲箏提起過,甚至於連雲箏都不會用這種蜀繡特有的針法。前兩年娘親生辰,我特意讓人弄了點蜀繡討娘歡心。你要知道,宮裏頭能用得起蜀繡的,也沒有幾個。可這街面上的一個小姑娘,卻能穿上蜀繡的花鞋,不是來自蜀城的鳳陽郡主,又是何人呢?」趙無憂輕嘆。
這般恣意這般強橫,又穿着蜀繡的花鞋,除了鳳陽郡主還能是誰?是故當時趙無憂認出了鳳陽郡主的身份,但不願多生事端,所以乾脆掉頭就走。
然則終究事與願違,到底還是打了照面。
素兮狐疑,「那相爺到底是怎麼想的?齊攸王這個提議,無疑是把公子往火坑裏推,相爺怎麼也敢應下來的?鬧不好,那便是欺君之罪,當誅九族。」
「我不在乎什麼鳳陽郡主,我也不在乎什麼齊攸王。」趙無憂突然哽咽了一下,「我所在乎的是我爹,他素兮,權勢真的比至親還重要嗎?我是他的女兒,唯一的女兒,他怎能連我都如此利用?為了跟齊攸王聯手,不惜出賣我。」
說到最後,趙無憂聲音孱弱,無力的跌坐在欄杆處。
有時候讓人絕望的不是失敗不是輸贏,而是最親的人手上,握着染了你鮮血的刀子。最疼不過溫柔刀,刀刀割人心。
素兮抿唇,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只是靜靜的陪着趙無憂。
「有時候我都懷疑,自己的堅持到底是對是錯。」趙無憂倦怠的靠在廊柱處,「褪下紅妝,是不是值得呢?這一番的爾虞我詐,到底是為了什麼?我們趙家已經什麼都有了,為何還要如此眷戀權勢不放?骨肉血親,難道還不如這些冷冰冰的東西?」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每個人的追求都不同。」素兮笑了笑,「公子覺得不值得,可在丞相眼裏,那才是畢生所求。」
趙無憂苦笑,心裏卻清如明鏡。她在等,等着最後的一道關卡。如果答案一如她所抗拒的那樣,那麼總該有人會為此付出代價。
她又不是傻子,會傻乎乎的任由別人欺凌而不還手。若然真的要斗,那大家就斗個痛快。論生死相搏,也不過棋局一場,誰輸誰贏就看誰的手段更高、心更狠。
「你去歇着吧,我自己待會。」趙無憂輕嘆一聲。
素兮點點頭,卻驀地豎起耳朵,俄而笑道,「看樣子,是該去歇着了。」音落,她頭也不回的離開。
趙無憂眸色微沉,有微沉的腳步聲停在她跟前。低垂的眸,瞧着那雙金絲繡蟒紋靴,而後一路往上看去,絳紫色的袍子逐漸呈現在她的視線里。
穆百里挑眉看她,「夜來風涼,也不怕凍壞了身子?」
語罷,他將她打橫抱起,直接回了房。
房內溫暖,她靠在他的懷裏,安靜得跟尋常那聒噪的毒舌,呈現了截然不同的姿態。然則穆百里是誰,她這般不言不語,不離十是因為今日朝堂上的事。
溫柔將她放在軟榻上,穆百里彈指間燃了燈火。
昏黃的燭光里,他緊緊圈着她在自己的懷中,慵懶閒適的坐在軟榻上,用這一身的暖,暖她一生的涼。唇瓣所到之處,熨開輕輕的顫慄。
她呼吸一窒,當即別開頭避過。
豈料下一刻,他突然將她壓在底下,極為嫻熟的挑開了她的衣扣。驚得趙無憂當即捧起他的臉,呼吸都跟着滾燙起來,「等等、等等!」
他饒有興致的望她,笑得邪魅無雙,「等什麼?」
第178章 鳳陽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