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對弈天地(1 / 1)
「克己須要掃除廓清,一毫不存,方是。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有一毫在,則眾惡相引而來。」
林英手持一卷儒家經典,頭頂之上三尺清氣繚繞,隱隱有一種鬼邪莫近的奇特氣息,按照九洲的說法,則是心理二學有成,文氣初生的跡象。
隨着林英逐漸領悟李浩成贈送的心理二學經意,文氣逐漸凝聚,冥冥之中李浩成所在的長河之上,也是逐漸生出一顆古樹。古樹樹幹挺拔,枝繁葉茂,其枝如松柏,其根如古榕,寶樹上每一片葉子都綻放淡淡的智慧寶光,葉子的脈絡上,也是有着一枚枚墨色紋路浮現,互相糾纏化作儒門經文。
這棵寶樹,卻是李浩成以先天道德之氣,仿照九洲百家學宮中神木鑄造的靈根,代表此方天地儒門根本教義。
日後,此方天地之中,只要有人跨入儒道,那麼就會在這棵樹下生出新的幼苗,根據修為的精進,幼苗會不斷的成長,最終化作一片儒林。
寶樹成型的剎那,遠在南方原本在閉目運氣的黃天大帝睜開了眼睛,作為天地意志的化身,他能夠感覺到天地的氣數正在流失,屬於道德和智慧,教化和傳承的概念,已經被撕裂,正在向着另外一樣事物上凝聚。
「道德之氣已經開始變化了嗎?看來,我也是需要加快一下腳步了!」黃天大帝伸手一抹,原本有些混亂的天機頓時分離出一個支流,冥冥之中天意出現了變化。
頓時,他頂上升騰起一抹雲光,光呈金黃,其中有着一青色華蓋,頂端鑲嵌着一枚紫色寶珠,四面八方有無數白氣匯聚而來,落入金黃雲光之中後,就是化作了赤色紋路,鑲嵌在金色的雲光上。
金雲赤紋,青蓋紫珠,道道炫光之中,還有一尊寶鼎升起。寶鼎一出,原本流動的白氣短時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向着黃天大帝的身邊匯聚而來,冥冥之中的天命也是出現了偏移。
「想要徹底扭曲天命,想得美!」站在長河之上的李浩成,看到屬於黃天大帝的氣數即將從混亂的天命之中掙脫而出的瞬間,長袖一甩,直接打亂天地氣數,但那片刻的錯漏還是讓一些人察覺不對。
「這是?」臥佛寺、釋迦塔、虎丘寺等等佛道寺廟之中,一位位得證羅漢金身的佛道大德紛紛站起身。
隨後道道佛光涌動,互相之間交流了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臥佛寺當中,重新橫臥在蓮花台上的白眉老和尚藉助佛門神通,發出了自己的疑惑。
「天命竟然偏移了!我等先前推算出來的命數,明明是大晏天命未盡,黃天大帝雖然有一時的氣數,卻沒不可能持久。三征之後,黃天大帝氣數衰敗,最多也就是一個南北分制的結果,但如今,黃天大帝氣數暴漲,冥冥之中還有龍氣凝聚。這架勢,他成事的可能性在三成以上。」虎丘寺內身材壯碩,宛如將軍的高達和尚雙手合十,腦後重重佛光浮現,顯露出伏虎羅漢的虛影,眼中流露出一絲絲的金光,看上去威勢十足,但外泄的氣息,卻表明他的修為比不上臥佛寺的老和尚。
最終釋迦塔中,宛如苦行僧一般的枯瘦僧人,再次合上雙眼,慢慢撥動念珠,絲絲縷縷的佛光流轉,想要透過李浩成佈下的層層迷霧,看到其中的真相。
但李浩成的太虛元炁已經有部分和此方天地的核心糾纏在一起,二者互相影響。
天地意志牽扯住李浩成不讓他離開,而李浩成則是藉助太虛元炁影響天地意志。
可以說,李浩成現在和合道此方天地也只差最後幾步,對於天地的干涉,也是僅次於還沒影子的天帝。
加上李浩成擁有的種種秘術,他演化出的迷霧,比天地劫數自行衍生出來的迷瘴還要麻煩,別說苦行僧,就是仙佛合力,也不可能查出些什麼。
但查不出來,不代表佛門不表態,苦行僧手中念珠撥動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他傳音道:「此事雖然還沒有一個定數,但天命既然偏移,必然有原因,正好大晏存不下我等,黃天大帝一方未嘗不是一個選擇。」
「可若是黃天大帝失敗了呢?」臥佛寺內的白眉老僧,呼吸勻稱,一手放在腹部,指尖生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一呼一吸間,有絲絲縷縷的佛韻流轉,他的背後同樣浮現出一尊睡夢羅漢的虛影,羅漢氣機變化,同臥佛寺相連,於冥冥之中溝通一方淨土。
這是此方天地的佛道修行法門,就如仙道因為無法藉助外力,加上天地的限制,無法更進一步,而選擇依靠地脈創立福地洞天,藉此獲得長生。
此方天地的佛道修士,因為早年被仙道打壓,三山五嶽諸多上乘地脈都沒有他們的份,雖然後來藉助五胡亂華的時候,佔據了部分靈山寶地,但比起佛門廣大的數量,依舊是遠遠不足。
因此,佛門大德就是根據神道香火和仙道的靈境構建方法,創造了佛門傳說當中的淨土。
這些淨土,超過一半的力量源自於對應的佛門信仰,兩成多的力量源自於修行之人的加持,只有不到兩成的需要是來自於地脈。
比起仙道的福地洞天,這樣的淨土好在,能夠只有移動,並且慧力不消,信仰不絕,哪怕失去地脈的支撐,也不會那麼容易破滅。而壞處是,太過於依靠信仰願力,淨土之力不可輕動,每一次的動用,都意味着大量的願力消耗,需要更長的時間彌補。
但,此時對於臥佛寺的老僧而言,顯然是天命的偏移更加重要,他以佛門因果推演之法,結合自身睡夢羅漢一脈特有的夢占之法,推演自己等人選擇黃天大帝是凶是吉。
這種迂迴的探查方法,對於天地意志倒也能夠發揮些許作用,但對於李浩成而言卻只是一個笑話,佇立在長河之上的他,望着長河中升騰起的佛光,佛光中生有一朵蓮花,花中有一羅漢。
羅漢雙目緊閉,橫禍在蓮花之中,一手支撐頭顱,一手持拿蓮花,花朵半開不開,其中又絲絲縷縷的因果線條流出,隨着河流走向,向着未來衍生,從不斷變化的未來之中,分析出吉凶。
李浩成望了望代表黃天大帝的寶鼎,又望了望大晏的氣數,同時看了看北方遊牧民族和周邊幾個附屬國家的氣數。除去黃天大帝外,無論是北方遊牧民族也好,還是幾個附屬國家也罷,氣運只能支撐得了一時,難以長久。
隨着晏太祖在陰間不及代價的推動對於他們幾個陰世勢力的鎮壓,以及一些仙道修士的在軍隊之中的輔助,北方遊牧民族和幾個附屬國家的攻勢已經衰落下來。照這架勢,他們幾個最多禍害大晏邊境數地,沒有深入王朝腹地的可能,相比較而言黃天大帝的氣數卻是要強盛許多,當然了,比起大晏王朝還是差了不少。
這也難怪,大晏王朝的氣數畢竟是此方天地意志主持衍生而出,黃天大帝雖然作為天地意志的化身,可正如他自己說的那樣,他是天地意志,但天地意志不是他。
非要給個形象的形容,就是黃天大帝的存在,近乎於徹底合道之後的李浩成。
如同李浩成想要衍生出儒道鎮運之物,需要消耗先天道德之氣一樣,黃天大帝就算是和天地意志聯繫更加緊密,但不可否認的是。黃天大帝本身已經不能被視作是天地意志的一部分,甚至天地意志因為他的離去,已經徹底失去了九成九的私心,看似絕對公正的天地意志,對於李浩成而言有着太多可以蒙蔽的地方,以至於現在的李浩成,執掌的權柄,未必比黃天大帝差。
那麼,李浩成演化儒道鎮運之物,需要消耗先天道德之氣,黃天大帝想要在大晏氣數未盡之前,再立一朝,需要消耗的力量同樣不小。
他既然花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扭轉天命,自然不會允許李浩成插手。
哪怕,李浩成原本也不準備插手。
太虛元炁和天地核心糾纏的李浩成,很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近乎於神祇,若是像一開始破壞黃天大帝徹底扭轉天命的逆天行為也就罷了!現在黃天大帝的所作所為,是受到天地承認的,自己在出手就是逆天行事,必然引起天地意志的反噬,他對於這點反噬雖然不是很在意,但他去也不願意沾染過多的因果。
畢竟他來到此方天地,是希望藉助這方天地純化自身凝聚部分先天真意的太虛元炁。
而對於太虛元炁而言,最適合的純化和升華方式,莫過於融入一個天地,頂替天地意志,成為天地的核心所在。而這也是李浩成和此方天地,天地意志最大的矛盾。
天地意志允許,甚至可以說是很樂意,讓李浩成執掌的太虛元炁,成為天地的核心,但正如當初黃天大帝所言,天地希望李浩成留下來,或者說是希望太虛元炁永遠留在這裏。
但,李浩成本身只是希望藉助此地,純化元炁而起,事後等到藉助天地運轉,純化太虛元炁之後,他必然抽身而出,不可能吊死在一個天地上。所以,天地意志才會分離出黃天大帝,就是希望藉助越發濃郁因果業力,糾纏在李浩成身上,讓他輕易不得離開。
雖然這種方法,有些幼稚,但不得不說的是,對李浩成很有用。
這種因果業力的糾纏方式,註定了只要修行之人不能狠得下心,直接崩潰天地,泯滅萬物,就只能靜下心來,慢慢化解。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一種情況,李浩成才會答應黃天大帝的賭約。按照他的佈局,若是他贏了,大晏奪取黃天大帝衍生出來的氣數,未來國運可以增加一百多年,配合林英到時候傳播出去的新式儒學,可以給李浩成提供一大筆的人道氣數。而林菀則是也能夠跨入仙道,輔佐黎山一脈重新走上巔峰,得到一筆不菲的仙道氣數反饋。
而天地意志在黃天大帝消亡後,必然受到影響,兩軍交戰也必然影響到諸多神祇。
隨着大量神祇的隕落,本就有所動盪的天地意志,自然會陷入更大的混亂之中,這種時候,李浩成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擴大太虛元炁佔據的天地權柄。而無需選擇接受天地意志的自我開放,進而結下因果,哪怕日後太虛元炁純化完成也不能輕易離開。
沒有李浩成的阻攔,臥佛寺的老僧自然是得到大量黃天大帝開闢出來的未來,這些未來雖然不到總的未來的三分之一,可其中吉卻是遠遠大於凶。
睡夢羅漢手中的蓮花開放,十二片花瓣,九片金光燦燦,三片血光流轉。
同一時間,臥佛寺白眉老僧手中的蓮花也是慢慢綻放,同睡夢羅漢手中的蓮花一般無二。
「吉大於凶?」同樣遠遠觀望此地的虎丘寺主持,雙手合十道:「足夠了,幾位師兄,你們暫且不要表態,我虎丘寺一脈正好處於黃天大帝疆土腹地之中,就想讓我這一脈去查看一二。若是事有可為,你們在緊隨其後,加大佛門的投入力度,若是我敗了,還請幾位師兄保留我虎丘寺一脈的傳承!」
「師弟大德,你此去兇險萬分,我等為你道脈保留一線生機乃是應有之事!還請放心!」一個一直沉默着看着三個和尚開口的佛門大德率先出聲,隨後就是有了七八聲的響應,顯然其餘佛道大德表明了自身態度。
「此言雖然大善!卻也有不足之處,我等還需要以防萬一,祖地在大晏王朝國都附近的幾位師兄弟,你們也是派遣弟子前去輔佐大晏天子,順便將天命轉移的消息傳達出去。一來擾亂仙道內部穩定,二來也是為日後我等佛門壯士斷臂打下基礎。」臥佛寺的白眉老僧的聲音傳出,現在的他氣息有些衰弱,原本勻稱的呼吸也是有些急促,絲絲縷縷的佛光流入他的鼻腔,緩和他的疲憊。
「善!」
「理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