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鬼壓床(三)(1 / 1)
三人回了屋,代二已在椅子上半躺着閉目養神了。
「呀,他代哥,不像你呀!」顧明驚訝道,「那場合,那氣氛,咋才喝到這個點兒。」
「嗨,你以為我跟你似的沒心沒肺,我兄弟都讓鬼抓了。」代二跳起來道。
「那你幹什麼去了?」顧明問道。
「哼哼。」代二沒作答,看向辰遠道:「走,城外賈家莊。」
「小墨墨,你慢慢想,想累了就睡覺。」辰遠道。
「好的師伯,你跟師父小心一點。」台墨乖巧道。
三人出了王府大門。
「你賣什麼關子?去城外幹什麼?」顧明問道。
「打聽到了?」辰遠笑眯眯地問。
「你咋知道?」代二驚道。
「不然你還能去幹什麼?」辰遠又笑。
「你個陰陽人,啥都瞞不過你。」代二已翻眼睛。
「你倆到底再說什麼呀遠哥。」顧明道。
「我現在真的得重新考慮,咱們三個裏面最莽的事誰了。」辰遠咯咯地笑道。
顧明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又對着代二怒目而視,道:「說!」
「很明顯,那會兒他二哥從那個叫婷婷的姑娘口中知道了李娘,我們也順着找到了秋槐別院。而婷婷好巧不巧地今天被掃地出門了,這裏邊定是有些問題的。」辰遠對顧明說道。
「就你聰明。」代二哼唧一聲道。
「而他那會兒不知道咋了居然放過了這麼一條重要的線索沒有問,可能是跟女孩子講話害羞吧。」辰遠呲牙道。
「他?女人?害羞?」顧明驚訝道。
「那能一樣麼!」代二似是知道顧明在說什麼。
「所以他去那些人兵士們中間打問?兵士們能知道丫鬟的事?」顧明驚訝道。
「別說兵士們了,就說普普通通的一群男人。這麼一大群男人聚在一起,聊不到一刻鐘,話題絕對能扯到女人身上。」辰遠笑道。
「尤其酒後。」代二也笑道,眼神說不出的淫邪,也不知剛才跟那群糙老爺在言語間把女人怎麼樣了。
「況且兵士中稍有職務的,看上府中的丫鬟結成連理的,不在少數。」辰遠道。
「所以這府中的丫鬟,尤其漂亮一點的,那注意她的不在少數。」顧明點頭道。
「那個婷婷漂亮麼?」辰遠突然問代二道。
「美,真的美。不是那種美你知道麼?就是很——怎麼說呢!反正就是沒想過把她扒光!」代二生猛地道。
驚的辰遠睜圓了眼,還有這麼誇人的?顧明則是習以為常地瞪了一眼。
三人說笑間到了城門口,門已經關了。
「站住,來者何人?」守門的兵士威武地一揮手中長槍,身上鎧甲叮鈴作響。
「王府的客人,有事出城。」辰遠站定,答道。
「城門關了,誰也出不得,明日再說。」衛士道。
「我們真有急事,想不想找你們家小王爺了!」代二怒道。
「誰也出不得,除非有王爺手令!」衛士道。
「我就是來打個招呼,告訴你一聲我要出去,沒讓你開門。」辰遠笑道。
衛士不明所以,總之一聽不用開門,便不再理會。
「不行你倆先回去吧,這城牆跟那王府的院牆差不多,不好進的不好出。」辰遠道。
「顯你武功好唄?不出就不出!她家是」代二正說着話,突然被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
「誰?誰說小王爺?小王爺咋了!」城牆上叮叮噹噹又跑下來一個渾身鎧甲的漢子。
「呦,今夜是你當值?」辰遠笑道。
「是你們?」來人正是早上要捉拿代二時那個為首的漢子。
「出城為何?我聽你們說小王爺?」漢子看向代二,目光依舊恨恨的。
「出去找你們小王爺。」代二斜眼一看他,懶散地道。
「小王爺連王府的範圍都不曾出過,幾時出得城去?」漢子道。
「反正就是出去找。」代二懶得解釋。
「從今早開城門,每出去一個人,臉我都挨個捏一遍,箱子挨個打開,食盒我都挨個打開,小王爺怎麼出的城你告訴我。」漢子道。
「看來你是真的想找到他。」辰遠道,「那你就讓我們出去,興許找得到。」
「興許」漢子喃喃道。
「若是不開,我就自己出了。」辰遠呲牙笑道。
「你出一個我看!」漢子還沒說話,背後拿長槍的那個不樂意了。
「腰牌找到了?」辰遠問他。
「是你!」長槍衛士一步上前,被漢子一胳膊擋了回去。
「出吧,反正你也能出去。」說罷一回頭,「開門!」
「吱呀——」
「不怕我們跑了?」三人走到門口,代二回頭問道。
「王妃交代過,小王爺走失與你們無關,還說即使你們找不到,想走便走。」漢子沒回頭,背身說道。
「他的走失,的確與我無關。但他走失了,就與我有關。」代二慢慢道。
漢子轉過身來,一抱拳:「早晨是我無禮了,我知你們三人很有本事,就拜託你們了!」漢子說完一作揖。
「你也不信是鬼抓的。」辰遠笑道。
「鬼才信。」漢子也笑道。
幾人對視皆是一笑,三道身影如流星一般劃入城外的夜色中。
「是這家麼?」顧明問道。
「就是這家,門前有顆楸子樹。」代二道。
「這麼晚了咋還沒熄燈,你看莊子裏別家都黑了。」顧明道。
三人說着躍上了屋頂。
「娘,你看,這些都是銀子的。」女孩高興地將包袱里的首飾展示給一個老婦人。
「來,娘,這根簪子你帶上我看看。」女孩說着將銀簪別在了夫人頭上。
「呀!真好看呢。」女孩一直在說話,婦人倒有些愁眉不展。
「婷兒,你老實說,究竟為什麼不在王府做丫鬟了。」一直沒說話的婦人問道。
「哎呀娘!我不是都說了麼,是我自己不想做了,想回來伺候你和爹爹。」女孩嬌嗔道。
「那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值錢東西?」婦人愁眉苦臉地道。
「就是夫人給的呀!說我在王府耽擱了好些年青春,讓我拿回來當嫁妝,王府的丫鬟就是回家也不能給別人小瞧了,給府里丟臉。」女孩說道。
「那府里這麼好,你怎麼會不想做了呢?」婦人打破砂鍋問到底。
「娘!您什麼意思,你是覺得這些東西來的不乾淨?我是偷跑出來的,對吧!」女孩被追問的有些生氣。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婦人別過頭去道。
「娘!你的女兒在你眼裏竟是這樣的人麼!」女孩紅了眼眶,淚水已在打轉轉了。
「不是為娘的這樣想你,是着實匪夷所思,這些東西加起來,有一百兩了吧?」婦人道。
「做一輩子婢女的工錢也沒有這麼多吧?」婦人又道。
「總之就是夫人所賜,娘你愛信不信。你姑娘手髒污了你的門楣,這便離去!」女孩哭着就要收拾包袱出門。
「這丫頭性子真倔啊!」代二咧嘴笑道。
「噓!來人了。」顧明望向遠處,幾個人急匆匆的朝這邊趕來。
「就這家,門口有個楸子樹!」為首的一人矮瘦矮瘦,尖嘴猴腮,還弓着個腰,活像一隻抱着偷來的食正在咕嘰咕嘰啃着的老鼠。
「全弄死嗎?」後頭跟的個漢子問道。
「廢話!留一個活口不就潮了!」老鼠道。
「裏邊幾個人啊?」漢子又問道。
「一對老夫婦,一個小姑娘。」老鼠道。
「小姑娘!漂亮嗎?」另一個漢子道。
「別無事生非,速速解決完回去。」老鼠壓着聲音訓道,被訓的那漢子又高又壯,能分老鼠兩個,卻被老鼠訓得不敢吱聲,看來這幾人中老鼠最厲害。
「那還真是浪費了,兄弟好久沒開葷了。」最後一個賊人搓着手道。
「別嘰歪了老四,人家說了不能久留。取了財物,夠你在青樓快活好幾日的!」老鼠舔着嘴唇道。
「那動手吧!」老四也舔着嘴唇道。
「進!」老鼠一點頭。
幾人躍進矮矮的土牆,老四從懷中掏出一把剔骨尖刀,緩緩插入娘兒倆正在聊天的房門,猛地挑掉門栓。
「啊——」一聲尖叫剛開嗓,還沒傳出房門,嘴便被捂住了。
「別叫,小賤人!再出一聲攮死你老娘。」老四從身後用胳膊勒住女孩,惡狠狠地道。
「然後用這個攮死你,嘿嘿嘿」邊說邊向前懟了懟屁股,舔了一下姑娘的臉蛋,淫笑着道。
姑娘驚恐地顫抖着,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兩腿一軟就要坐在地上,奈何被人勒住了脖子。他娘早已嚇的失了神,等回過神來又被人一手刀砍暈了過去。
「說!銀子在哪兒?!」老鼠問道。
姑娘只是撲簌簌地顫抖,眼睛睜的更大,出不了一點聲。
「費什麼勁啊大哥,這不就在炕上麼!」另一個賊人道。
老鼠聞言走過去,拿起包袱看了看,又掂了掂。問道:「還有沒有?」
「說!還有沒有!」老四拿刀抵住女孩脖子,又懟了兩下屁股。
「你他媽把手鬆開點兒,讓她咋說!」老鼠照着老四的干腿踢一腳罵道。
「我鬆開,你若是叫,老子直接就一刀攮死。」老四惡狠狠地說完,剛要放手,又捂緊補充道:「你若是想着死就死,至少還清白,那你便想錯了。老子攮完你趁你還熱着跟你好好親熱一陣子,然後把你剝光了掛村口,明兒一早讓你們全村人都飽飽眼福,嘿嘿嘿」說完又懟了兩下屁股,陰森森笑道,鬆開了手。
女孩聽完絕望地閉上了眼,身子一癱坐在了地上,說道:「沒有了,就那點。」
「你要是敢說假話,我」
「他娘,明天坐田娃的車進城,他們的驢車去城裏賣菜哩!」院子裏進來個漢子,邊進門邊喊道。打斷了老四的威脅。
「爹!快跑!爹!跑!」女孩突然撕心裂肺地喊道。
剛進門的漢子呆立當場,老四的剔骨尖刀已到了心口。
「啪」,沒有他想像中的血液噴濺,自己的手腕倒是像折了一般,刀子掉在了地下。
「誰!」老鼠喊道。其餘二人見狀頓時也戒備起來,因為他們都看到,跟刀子一齊掉在地上的,還有一枚石子。
「啪」,又一顆石子打在老鼠的嘴上,打下兩顆牙來。
「啊——」老鼠道慘叫也還沒傳出房門,便被一個聲音止住了:「叫!叫出聲來老子攮死你。」代二學着老四說話便一步邁進了門。
「就這水平還打家劫舍吶?」代二說着又一巴掌拍在一人臉上,那人便倒在地上不動了。又一個反餅打在另一人臉上,這人也倒在地上,抽搐着吐沫子。
現在站着的就剩兩人,老鼠捂着嘴,老四捏着手腕,兩人眼中皆是驚駭。
「說吧,誰讓你們來的?」代二問道。
「你是何人?可知」
「啪!」老四話還沒說完,代二一反餅打在他臉上,老四直接倒飛出去撞在牆上才掉下來,半個腦袋都塌了,直接死透了。
「問什麼就答什麼,多聽一個字都煩。」代二咕噥道,說罷一轉頭,笑眯眯道:「誰讓你們來的呀?」說着一腳輕輕踩在老鼠頭頂,像踩着個凳子。
「我說了能活?」老鼠顫抖着問道。
「你知道嗎?若不是我懶得叫醒他們二人,你已經死了。」代二笑眯眯地加大了點腳上的力道,差點將老鼠的腦袋研進胸膛里。
「大俠大俠!饒命!沒人叫我們來啊!我們就是干打家劫舍這勾當的。」老鼠叫到。
「我還是去叫醒他們二人吧。」代二說着腳上用上了勁。
「別別別大俠,真沒人叫我們來,我就是他們三人的老大,他們都是我叫來的啊!」老鼠不像在說假話。
「還嘴硬!那會兒你說人家說了不能久留,當我沒聽到?人家是誰!」代二腳上一用力,喝道。
「你說這個啊好漢,是個算命的,說我今日在這裏有筆橫財命,我才來的。」老鼠急忙道。
「哦?算命的?哪裏的算命的?怎麼說?」代二問道,輕輕鬆了松腳。
「我晌午從城裏賭完了錢,正垂頭喪氣呢,有個聲音突然在我身後說道:『哀聲嘆氣的可是愁錢不知道怎麼花?』,我一看是個算命的,當時正煩,就想上去打這廝一頓。誰知這廝卻說:『城外賈家莊,門前沙棗樹,去吧,一百多兩銀子等着你呢。』我細問之下他說這家突然有了筆橫財,只不過是不義之財,自然要被不義之人取走,我們平日裏乾的就是打家劫舍的勾當,自然是那不義之人。」老鼠竹筒倒豆子般說完了。
「臨澤城裏的算命的嗎?」代二問道。
「是的好漢!」老鼠點頭。
「臨澤城裏算命的不多,但也不少,我知道你說的是哪個?」代二問道。
「很好認的好漢,我們說話是『了了的的』的,那個算命的說話是『嘍嘍滴滴』的。」老鼠哈腰。
「是他。」躺在屋頂翹着二郎腿悠閒的聽着的辰遠對着顧明說道。
「今早的那個算命的。」顧明道。
「我怎麼感覺所有事情快要串起來了。」辰遠笑着說道。
「是,我也隱約有這感覺。」顧明道。
「一會兒聽聽那丫頭怎麼說。」辰遠道。
顧明點頭。
「行,知道了。」代二說完,加大了腳上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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