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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血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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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容音沉默了。

    「我不知道,」她抬頭看向窗外人跡罕至的街道,輕聲開口,「但是,應該很多吧。」

    歸辰帶她來的這座酒樓她是第一次來,剛進來她就發現這棟酒樓里到處都是刀劍留下的痕跡,所有人身上都有傷,更多的傷者躺在後面的廂房裏。

    在這裏住的這兩天,每到深夜穆容音都能聽見傷者們痛苦的哀鳴。

    那是一種令她渾身發抖的聲音。

    她聽服侍她的下人們說,這一切都是雲中君造成的。

    雲中君帶着禪院弟子偷襲了流雲樓和山海居,抓走了南楚國師的大兒子,血洗了這個地方。

    而這個事件,還只是此人所作惡事中極小的一件事。

    據說七年前長城城破和大司命身亡的事都和禪院有關,在那一場浩劫中邊關到底死了多少人,難以計數。

    在這些人里,又有多少人是全家都死在了戰火中?

    嬴抱月望着穆容音放在窗棱上顫抖的手,深深嘆了一口氣。

    她不需要再說什麼,穆容音懂的都懂。

    「你說想要見他,可見到他之後呢?」

    嬴抱月凝視着穆容音的眼睛,「他點名要拿你去換清遠,你覺得他見到你之後,會放你回來嗎?」

    穆容音苦笑,「大概不會吧。」

    說實話,在從姬嘉樹那得知雲中君要她去換人質的時候,穆容音十分吃驚。

    「殿下,」穆容音抬起頭,「我其實沒想過,他還會記得我。」

    當年金家出事後,她就消失了,別說為他求情了,連書信都未曾再給金雲送去過。

    就在金家被滅門後,她不僅沒有為他披麻戴孝,還在半年內就轉而跟歸家定了親,連孩子都生了兩個。

    站在金雲的角度,她大概只是個冷酷無情的女人吧。

    「他是還記得你,只是」

    嬴抱月望着穆容音,有些猶豫該不該將不好聽的話說出口。

    雲中君想再見到穆容音,可未必是戀人之間甜蜜的重逢。

    「殿下,我知道您要說什麼,」穆容音嘆了口氣,「我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了。」

    雲中君此時對她的執着,並非一定是出於對過去戀人的愛。

    還有一種可能,是出於刻骨的仇恨。

    這種可能性反而更大。

    另嫁人生子的她,對他而言是一個背叛者。

    金雲要見她,未必是要談情說愛,更可能是一場復仇。

    當初滅金家滿門的太祖皇帝已死,遍觀山海大陸,此時那個人還能找到的仇人,恐怕只有她了。

    「殿下,」穆容音忽然開口,「那位鬼華君,大概多大年紀?」

    嬴抱月一愣,「大概十五六歲?和歸辰差不多年紀。」

    「和辰兒差不多年紀啊」

    穆容音雙手顫抖了一下,再次看向窗外,目光有些苦澀,「他後繼有人,也挺好的。」

    嬴抱月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雲中君對淳于夜的所作所為,真的是一個親生父親會對兒子所作的嗎?

    這只是一場更大的悲劇。

    「金雲沒有善待這個孩子,」她想了想還是開口,「他將這個孩子獻祭給了邪神。」

    穆容音的手指猛地攥緊,「那這孩子的母親呢?」

    「已經過世了,」嬴抱月道,「他的母親是淳于瀚的妹妹,和淳于瀚也育有一子,但那個兒子後來被淳于夜所殺。」

    穆容音的手顫抖得更厲害,「西戎人他」


    「過去的十幾年裏,他一直活在地獄裏,」嬴抱月注視着穆容音的眼睛,「但他也將無數人拖入了地獄。」

    雲中君所作的那些惡事實在是太多沒法一一告訴穆容音,但嬴抱月相信,對方能夠想像的到。

    穆容音目光有一瞬的呆滯,她呆呆地望着嬴抱月的雙眼,緩緩低下了頭。????「是嗎,是這樣啊。」

    「他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能下手,絕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人了,」嬴抱月嚴肅起來,「他見到你,會做出什麼事來不可預料。」

    「即便如此,你還想見他嗎?」

    嬴抱月以為穆容音會猶豫。

    沒想到她只是短暫地想了想,點了點頭。

    「不是說他綁架了姬家大公子麼?」穆容音咬了咬唇,「不拿我去換,姬公子該怎麼回來呢?」

    「即便拿你去換,他也未必會放清遠回來,」嬴抱月目光銳利起來,「想救清遠,還是要看我們這邊能否找到禪院將他藏在哪裏。」

    「但此事是因我而起」

    「不,你想多了,」嬴抱月打斷她,「此事是我考慮不周,沒有提前防備好偷襲。」

    雲中君能綁走姬清遠,就能綁走其他人。

    這次偷襲能夠如此順利,必然是山海關內混進了奸細。

    嬴抱月深吸一口氣,萬流雲和錢伯方沒有和她說已經除掉細作一事,就說明奸細還未找到。

    那麼這意味着,雲中君一方已經知道穆容音到了山海關了。

    「殿下」

    穆容音忐忑不安地望着嬴抱月,「我過來這邊是不是給您添麻煩了?」

    嬴抱月一愣,搖了搖頭,「我說了,你不要想太多。」

    現在回想起來,當初在甘露殿一戰中,雲中君會在關鍵時刻敗北,就是因為看見了穆容音心神大震。

    「殿下,」穆容音目光堅定起來,「如果對方真的要求交換人質,就讓我去吧。」

    「可是」

    嬴抱月剛想說些什麼,屋外忽然傳來敲門的聲音。

    「公主殿下,有人找您。」

    嬴抱月心中咯噔一聲,如果是尋常人等,萬流雲絕不會在這個時候放進來。

    「進來。」

    門打開了。

    一個披掛着鎧甲的男人站在門外。

    嬴抱月微微睜大眼睛。

    「有幾天,」男人滿是風沙的嘴角露出一個微笑,「我現在該叫你陛下了嗎?」

    「你想怎麼叫都行,」嬴抱月目光複雜,「你怎麼來了?你不應該在白狼王身邊嗎?」

    「策凌。」

    百里策凌目光嚴肅起來,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

    「這是昨晚送到趙光書案上的,王讓我立刻來找你。」

    嬴抱月接過打開,看到滿目暗紅的瞬間,顫抖了一下。

    這是一封用血寫成的書信。

    「這是」

    一邊看見這封血書的穆容音先是嚇了一跳,下一刻盯着信上的筆跡失聲叫道。

    「這是他的筆跡?」嬴抱月瞥了她一眼。

    穆容音點點頭,這是她永遠無法忘記的,金雲的親筆。

    「可這上面的血是」

    嬴抱月咬緊牙關,拳頭攥得咯吱作響,「這是清遠的血。」

    「他在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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