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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特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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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姬清遠在心中憋了很久。

    他也不知是何時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也許是在旅途開始之初,也許是在南楚的時候,亦或是當他第一次看見嬴抱月和李稷站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有這樣的想法了。

    一開始他根本不想承認這件事,更別提開口向另一方點破。

    可從南楚到東吳,從東吳到北魏,從北魏到後遼,從後遼到西戎。他們實在一起結伴走了太遠太遠。

    這裏面的他們,不僅包括嬴抱月,也包括李稷。

    在這段旅途中他看清了太多人的心。有姬嘉樹,有耶律華,有歸辰,有自己的妹妹姬安歌,同時也有李稷和嬴抱月。

    境界低微的他就像是一個無能為力的旁觀者。在那些高階修行者為了生存拼死戰鬥的時候,他站在後方,一點點看清那些血與肉、愛與恨中的所有細節。

    姬清遠有時真的十分痛恨這樣的自己,他寧肯也豁出命去對戰,也不想做一個背後的窺探者。

    可偏偏有些事他就是知道了,又不忍心置之事外。

    尤其,是在看見了遇到亡者林中嬴蘇之後的嬴抱月。

    姬清遠抬起頭,望着洞窟之上點點閃爍的熒光,緩緩呼出一口氣。

    他終究還是不忍心。

    「姬大公子,你在說些什麼?」

    這時李稷有些呆滯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姬清遠抬眼望了一眼,原本複雜的心情忽然變得啼笑皆非。

    他憋了許久的一句話,換來一個呆呆傻傻的天階,倒也不虧。

    李稷整個人都石化了,但他和之前見過的那些震驚之色不同,李稷這一呆,呆得徹底,面具里的眼神簡直是返璞歸真,宛如變成了個十歲的孩童。

    「我在說些什麼?怎麼,還需要我說的再明顯一些嗎?」

    姬清遠冷哼一聲,「有些話,還是留給抱月親口和你說比較好吧?」

    雖然以嬴抱月的性子,想她開口比登天還難。

    「不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抱月她難道、難道和你說了什麼嗎?」

    李稷親自給姬清遠表演了什麼叫天階還能口吃,他的手上下擺動,簡直不知往哪放合適,最終還是握住劍柄才安下心來。

    「抱月什麼都沒說,」姬清遠瞥了一眼手足無措的李稷,心裏終於痛快了些。

    「你指望抱月說些什麼?說自己鍾情於你?」

    姬清遠澹澹道,「你想得美。」

    那可是當初的大秦皇長子一輩子都沒能等到的話啊。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李稷愣了愣,苦笑一聲,「她怎麼可能會說這樣的話。」

    他也從未奢望過。

    嬴抱月很明顯未開情竇,又怎麼可能會主動和姬清遠說她鍾情於人呢?

    「我只是不太明白,」李稷有些難以啟齒,「你、你怎麼知道她對我是特別的?」

    他早就決定在搞清楚自己的記憶到底是怎麼回事前,絕不會告訴嬴抱月自己的心意。

    故而他也從未奢望過能夠得到嬴抱月的回應,甚至從未去想過嬴抱月的心意。

    李稷原本以為自己在這件事上早已心如止水,沒想到姬清遠口中的「不同」二字卻輕易地擊破了他心中防線。


    李稷微微垂下視線。

    他作為阿稷的上輩子,從未得到過李昭的回應。

    作為昭華君的下輩子,他也因此從未指望過能夠和心愛的女子兩情相悅。

    從未得到過,故而不再奢望。

    但此時李稷發現,原來他在心底深處,還是渴望至少得到一些小小的不同。

    哪怕、哪怕只有一點點,他對嬴抱月而言是特別的也好啊。

    「昭華君,你」

    姬清遠原本還想趁機嘲諷對方一把,但望着李稷沉寂的目光,他失去了逗弄的興趣。

    「你自己就沒有意識到麼?」

    姬清遠澹澹嘆了口氣,「抱月對你,是真的很好了。」

    「可是」

    李稷依舊口吃,「她對其他人也很好啊。」

    嬴抱月很溫柔,但她的溫柔是如同月光一般,是照耀每一個人的。

    「雖然我這說法很有些薄情寡義,」李稷深吸一口氣,「但那天破境天階的人即便不是我,是你,是春華,是子楚,是義山,甚至是她素昧平生之人,她恐怕都會去救。」

    李稷到現在還記得,在初階大典的最後一天紫華山發生崩塌之時,嬴抱月甚至親手拉住了跌落山崖的慕容恆。

    要知道那個時候的慕容恆,還是上一刻還在要她性命的敵人。

    姬清遠沉下目光,他明白李稷的意思,這也是嬴抱月最容易被人誤會的點。

    「怎麼?因為她會顧及其他人,她為你所做的一切就毫無意義了麼?」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李稷的聲音難得的激烈起來,「我只是」

    「只是什麼?」

    姬清遠冷笑一聲,「只有她眼裏只有你一人,對其他人哪怕橫死路邊都不管,那才算是喜愛一個人是麼?」

    「我不是」

    李稷欲言又止,氣息劇烈波動。

    「哼,我知道你在糾結什麼。」

    姬清遠沒有繼續往下逼他,幽幽地嘆了口氣,澹澹道,「你說的沒錯,那天破境天階遇險的人如果是其他人,抱月依舊會去救。」

    如果是他,姬清遠也自信嬴抱月會來救他。

    但重點並不是她去救了李稷這個行為,而是她當時身上那股生死置之度外的氣魄。

    在處理李稷身上發生的事的時候,姬清遠經常在嬴抱月身上看到那種感覺。

    那一刻,她好像忘記了自己的一樣,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眼裏也只有一個人。

    就像那一年那一天她選擇在大殿上,在太祖皇帝和眾臣面前當場破境,拔劍刺殺嬴昊時那般。

    嬴抱月做事看上去不管不顧,不計後果,但姬清遠心裏清楚,實際上她做事極有分寸。只是她擅長將分寸控制在極限之間,才看上去總像是在冒險。

    當年她和他母親樹敵眾多,如果不是看似冒失實則細心有分寸,大司命師徒早就被人扳倒了。

    少司命林抱月即便是在冒險救人的時候,也是給自己留了後路的。

    然而只有一次,她上輩子只有一次真正失了分寸的時候。

    那就是九年前,在大殿上看見嬴蘇的屍體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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