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孟某題詩在上頭(1 / 1)
王景略心中一片凌亂:
「此人做詩水平,怎麼忽高忽低?第一首怎麼回事,這一首又是怎麼回事?」
王摩尼臉色深重:「此人這詩水平極高,不在我之下,便是登六樓也是可的」
王景略忙道:「這怎麼能行?」
「自然不行!」王摩尼問:「五樓已是過了麼。」
「過了五樓,無人敢打這一首詩。」
王摩尼暗嘆一聲,卻也無可奈何,他沉思片刻,道:
「拿筆來!」
「」
旁人連忙有筆墨送上,王摩尼揮手間寫完一首:
「高踞層樓瞰十洲,江山如畫半沉浮」
王景略一看,兩眼冒光:「這一首足已碾壓那個狂生!」
王摩尼沒有說話。
這一首是他揣摩許久,自認筆法意境都是上乘之作!
不過其中還有幾個字不是十分滿意,王摩尼自認微有瑕疵,如今倉促拿出來,卻也是沒有辦法。
若說與孟某的第二首難分高下也可以說,但說碾壓卻是誇張了。
王珺鴻一看,便已知道結果。
此處最終解釋權在王家,微有優勢便是贏定了,不分伯仲也是贏,莊家本就是這樣的。
故此王摩尼這一首定然是贏了。
果不其然,經過公論,那孟行被阻在六樓之下。
孟行也來看把他打下來的詩:
「高踞層樓瞰十洲」
這詩寫的也是很好的,但若硬說比他剛才那一首強,卻是有些牽強了。
本來大家伯仲之間,如今硬說比他好,過分了啊!
錢謙益和聞挺也是鳴不平:
「這個王摩尼的詩的確不錯,但也說不上比你好!」
孟行很難不贊同:「誰說不是呢!」
王家之人本來已是極為不爽,聽他這言不由氣極反笑:
「你自視太高,但這是公論,大家都這麼認同,還能由你自己說了算麼?能上五樓,已是你僥倖了!」
「呵呵,辱了。」孟行道:「本來還想給你們留點面子,現在我攤牌了,不裝了!你以為方才那一首就是我最高水平麼?」
「拿筆來!」
「」
「伱還來麼?」錢謙益和聞挺已是驚了。
而南海郡劉某似乎有粉絲濾鏡,特別相信孟行,已是連忙拿來新紙:
「孟某,請!」
「請!」
孟行當空結台,再請王之渙大神。
隨後落筆:
「白日依山盡,中江入海流,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一詩二十字,一蹴而就!
錢謙益和聞挺探頭一看,面面相覷,隨後大叫:
「孟兄,你還說自己不會寫詩!!」
旁觀的南海郡劉某幾句讀完,眼中好像快要放光!
他不敢說詩好壞,只是難以自抑地顫慄,快速而大聲地傳頌開去:
「秋雁樓狂生孟某,再作望海樓詩一首!」
隨着這詩傳開,望海樓內外頓時一片沸騰。
此詩雖只有短短二十字,卻似千斤巨椽,匯山河磅礴壯美,有跨越時空之感。
氣勢磅礴,意境深遠!
「好一個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三樓之中,有一人忽然高呼:「這詩當更上一層樓!南陽郡王某,請孟某登樓!」
隨着這人率先發言,三樓、二樓、一樓,以及望海樓外,不斷有人道:
「上谷郡張某,請孟某更上一層樓!」
「紫山郡胡某,請孟某更上一層樓!」
「中州文某,請孟某登更上一層樓!」
「」
只是片刻,不斷有人請孟行登樓,最後匯成一個聲音:「請孟某更上一層樓!」
「請孟某更上一層樓!」
這詩也往上傳,四樓五樓,頓時爆發巨大聲浪,一片爭吵不休。
六樓,一時鴉雀無聲!
王景略看着手中新得的詩句,滿目呆滯,已是開始懷疑人生,同是讀書人,差距有這般大麼!
而王摩尼耶不負自信,面如死灰!
王珺鴻心中驚詫莫名,此人寫詩這般霸道麼!
想到孟某面對她時,言語也是這般野蠻,她的心底莫名有些燥熱,不自覺換了個姿勢。
嚴蒼則坐直了身體,他走的雖是武夫之路,但仍有一定鑑賞水平。
鷹師府其他幾位也被突然肅靜的氣氛所影響,面面相覷。
另外一桌的諸郡解元,看到這詩,全都默不作聲。
許仙面色凝重,而王珺雁心中已是驚濤巨浪,不由再次想起那張面具下的曠世容顏。
七樓,則是當今各派文壇領袖,共有七位,是應王家邀請,為看許仙改字而來,若是得他們中一人認可,許仙改字之事便得背書,立刻名聲大噪!
這七人不料今日到來,還有意外收穫,等聽到孟行這詩,也不禁評價:
「好詩!」
七位文壇領袖,已是各自詢問:「有誰知道這個孟某是誰麼?」
「詩才竟如此出色!」
而八樓,朱溫哈哈大笑:「不料南陽郡還有這樣詩才!這個孟某還真是出人意料。」
王識薇已從最初的驚詫中回過神來,不無遺憾說道:
「也罷,便算這個小子過關了。」
隨後她忽又嫣然一笑:「這小子不知道,他寫這樣一首詩是替望海樓揚名麼?他寫的越好,我便越高興。」
「你怎麼都不吃虧的。」
而隨着愈演愈烈的請孟某登樓之聲傳來,孟行已是知道這一趟的群眾基礎十分厚實,足夠他再來操作一波。
一波一波,已是推上零界點,只差最後一下!
他便問身邊目瞪口呆的王家之人:「請問,這詩能上幾樓?」
「這」王家之人,也被這詩驚駭,此人連作三首,一詩比一詩高,說實話,他們不忿之餘,心中也有些服了:「這詩可上六樓了。」
「什麼?才上六樓!七樓有詩能把這一首打下來麼!」錢謙益與聞挺聞言已是嚷嚷起來:「你什麼眼光,你會不會寫詩,你讀過書麼!」
「」王家之人被這兩人胡攪蠻纏氣的不行,道:「七樓招待的乃是宗師,這詩再好,最多也就六樓了!請吧,孟某!」
「哦,原來如此!」錢謙益和聞挺滿臉得色,與有榮焉之感:「這還說得過去!」
南海郡劉某又驚又嘆:「孟某,劉某拜服,請上六樓!」
孟行遙望江景,負手而立,良久才道:「我還不滿意,只好再作一首。」
「」
一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你說什麼!」
孟行重複:「再作一首。」
不顧旁人驚詫的眼光,孟行擺出架勢,誓要再做一首的模樣,也令得快要噎去的錢謙益,還有悶頭悶腦的聞挺,以及不知所措的王家人全都將嘴中的話憋了回去。
大家都看着他手中的筆,翹首以盼。
有一首更上一層樓珠玉在前,不知他這一次要寫下什麼驚世之作!
一時,鴉雀無聲,生怕呼吸把此處驚了。
孟行再次當空結台,這次要請的李白大神的詩:
「孟行誠惶誠恐,借詩一用,若有魔改,全屬虛構!」
隨後,在萬眾矚目之下一字一句寫道:
「望海樓上昔人游,人去樓空江自流。
魏宮花草埋幽徑,周代衣冠成古丘。
三樓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秋雁洲。
總為浮雲能蔽日,長京不見使人愁。」
「」
這詩落下,望海樓內外,已是成一鍋開水。
「嘶!這詩
「這詩更是了不得啊!」
「這詩好也便罷了,要素極多,太有故事,這詩華麗!」
「有趣,這孟某不負狂生之名看王家如何收場!」
眾人忙解詩中之意:
魏宮:中州六朝古都,魏朝曾於中州建都築宮,如今還有遺址。
周代:指東周南渡後也建都於中州。
衣冠:指的是東周文豪王謝的衣冠冢,現在中州城中。
三樓:指鍾書閣、望海樓、秋雁樓。
長京:便是指京都城。
這詩典故描述之景,都在中州之中,寫的是什麼?
是登樓抒懷,感於中州六朝古城的興衰,而懷於古今,心繫家國,意境起碼七層樓那麼高。
但壞就壞在這個秋雁樓狂生孟某,這一首詩仿的是王家先祖王景,就是鎮在秋雁樓上橫壓幾世文采的那一首《秋雁樓》:
「昔人已乘秋雁去,此地空餘秋雁樓」
壞就壞在,秋雁樓狂生孟某故意寫:
「望海樓上昔人游,人去樓空江自流」
壞就壞在,秋雁樓關於王景《秋雁樓》的典故:李青雲一輩子懷才不遇,在登秋雁樓見王景之詩而擱筆不寫的典故。
壞就壞在,這個秋雁樓狂生孟某疑似嘲諷王家先祖王景同樣一輩子仕途失意,望長京而愁,也不比李青雲稍好!
此人自稱李青雲擁躉,如今為李青雲打抱不平,也是合情合理。
與前幾日秋雁樓上發生的風波連在了一起,這一下便對上了。
壞就壞在,這詩寫的太好了,竟不比王景《秋雁樓》稍差,甚至在家國情懷上勝出!
王景的《秋雁樓》掛在秋雁樓頂,代表王家的榮光,是『眼前有景道不得,王景題詩在上頭』,
而這一首《望海樓》,是否也要掛在望海樓頂?如果橫壓王家的榮光,又算什麼呢?
王家若是無人寫出比這一首更好的《望海樓》,是否也是『心中有苦道不得,孟某題詩在上頭?
壞就壞在,這個秋雁樓狂生孟某的心思太壞了!
這詩一出,王家認不認不要緊,天下人認就行了。
這詩一出,有來歷,有恩怨,有文采,有爆點,很難不天下流傳,被無數人口口相傳,被多少人收錄文字、傳記之中,為後世所流傳!
王家不認,貽笑大方,很難收場!
王家認,也很難收場,意味着被人騎在頭上,對於心高氣傲的王家人來說,起碼是幾代人的恥辱。
秋雁樓狂生孟某,跟王家結仇大了!
壞就壞在,這個壞鬼書生寫完後故意問:
「我人可以在六樓,但這詩能否登頂樓?」
「」
這個人,太囂張、太可惡,心思毒辣!
但是這一詩,也太強了!
到如今,便全看王家反應。
此事,不管是王珺鴻還是王珺雁,都已不能做主,僅有王家家主,才有資格一錘定音!
八樓之上,王師薇已站在窗沿,遠眺中州城中王家所在之地。
亭台樓閣,巍然壯觀,綿延不絕,就如王家氣運。
一個家族要延續,也需經歷無數風波!
「這詩,真是霸道!」王識薇冷笑不止:「這人心思,真是玲瓏!」
「先祖《秋雁樓》不比這一首《望海樓》稍差,甚至更勝一籌!且《望海樓》惡意模仿《秋雁樓》,天生失了氣度,世人自有評價!」
「但是,若是這詩不上望海樓頂樓,我王家必遭世人詆毀,必然連累先祖王景,若是因我等之故,使《秋雁樓》風評低於《望海樓》,這就是子孫不肖!」
「好一首《望海樓》,好一個孟某!」
「不過我王家,莫非沒有這個氣度麼?」
「請《望海樓》上樓頂請孟某上六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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