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未來(1 / 1)
顧雨被雲昭的嚴肅嚇了一跳,他本能地開始回憶自己最近有沒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連站在顧雨肩頭梳毛的二號都僵了一下,然後遠離兩人,飛到了一座書架上,謹慎而戒備地盯着雲昭,雖然它最近很努力,但是也沒有機會跑到床呀。
「你,你不會想說那顆蛋吧……」顧雨有些躲閃雲昭的視線,小聲說道。
雲昭呆住了,他差點把難道你已經知道那是我們的孩子這句話問出口,但是,雲昭很快就讓自己冷靜下來,輕聲說道,「什麼意思?」
「我,我記得明明帶來了,但是今天在車裏上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顧雨有些沮喪,他知道雲昭重視那顆蛋,所以這兩天事情再多,也將那顆蛋包了幾層柔軟的布料,放在了隨身的包里。
但是,在車上的時候,他卻找不到了,他明明有放在那個小包里的。他打算今天再找不到,就只能跟雲昭坦白了。
雲昭無語地看着顧雨,臉上紅了又白,好半天才說道,「你不用找了,那顆蛋……在我這裏。」
說着,雲昭從懷裏將蛋取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在顧雨手心,「你,你就拿他,當成我一樣看待。」
感受到蛋殼上還帶着雲昭的體溫,顧雨驚住了,他沒有想到這顆蛋在雲昭心目中的位置竟然這樣高。不過,也是,同是被丟棄的小蛇,雲昭大概感同身受了吧。
顧雨點頭同意了雲昭的要求,小蛇出殼後,餵食,洗澡,照顧他,讓他盤在自己手腕上,這點要求,他還是能辦到的——哦,嬰兒蛇很可能還需要鏟屎官這種特殊職位。
雲昭這才鬆了口氣,強調道,「他不能呆在冷的地方,我以後會放在懷裏,如果我有事不能照顧他,你一定要照顧好。」
雲昭的語氣這樣嚴肅,顧雨只好點了點頭,「我會的。」同時感嘆道,和一個男人結婚,就得接受他的一切,包括他的食量,鱗片,壞脾氣和一隻蛋。
雲昭遲疑了一下,這才說道,「不過,我想說的不是這顆蛋,是另外一件事。」
五分鐘後,一直小媳婦一樣脾氣好的顧雨聲音都變了,「你說什麼?!」
雲昭脊背僵直,抿了抿薄薄的唇,說道,「就如你所聽到的,我每次蛻皮,可能都會失憶。」幾乎是肯定的,雲昭有這種預感。
顧雨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這種事,難道你不該早點告訴我嗎?你居然在三個月前就出現了這種情況,卻一聲不吭!」
是的,在雲昭剛剛築基的時候,他和二號就都發現,雲昭有些不對勁了,但是他們都以為是雲昭自我情緒沒有調節好的原因。誰知道,事實竟然是雲昭失憶了呢。
讓顧雨惱羞成怒的是,一個陌生的雲昭生活在他身邊一個月,他他竟然絲毫沒有發現這一點!他得多好騙呀!不不,這不能怪他,只能怪雲昭太會懂得隱藏了!
雲昭的瞳孔一縮,語氣不由冷了下來,「然後呢?」然後就不會同他回蛇島,不會和他舉行儀式,不會進入聖地找他……了嗎?雲昭眼裏漸漸染了一絲寒意和絕望,就算,就算顧雨想離開,他也是沒辦法了。
「當然是在蛇島上找人治療一下啊!」顧雨叫道,考慮到雲昭的種族,在蛇島解決的可能性明顯會更大一些,就算太一宗的太上長老,可也不需要蛻皮呀。
「難道你出現這種情況還不打算治療?你知道你以後的爛攤子都得我來收拾嗎?」顧雨惱怒起來,偏偏雲昭還能不動聲色地欺騙他,如果雲昭有心隱瞞,他根本不知道雲昭到底有沒有蛻皮,這條心機蛇!
不是後悔了,不是想解除契約……
雲昭整個人放鬆下來,他身體忽然前傾,抱住嘮嘮叨叨的顧雨。
「喂,你輕一點,你的蛋還在中間啊!」顧雨低聲叫道,就算,就算雲昭這樣示好,他也是要生氣一陣子的。
「我找過了。」雲昭在顧雨耳朵邊說道,說道,「族長,還有聖地的老族長,我都找過他們,希望解決失憶的問題。他們說,蛇島從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他們檢查過我的身體,沒有任何異常。」
雖然雲昭的聲音一直非常平靜,但是顧雨知道,雲昭現在心裏其實非常不好受。
誰願意自己隨時會失憶呢,除了身邊的人感到苦惱,最憂心的人其實是雲昭吧。如果他失憶了沒有熟人在身邊,甚至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感受到顧雨回抱的手更用力了,雲昭說道,「我不會忘了你的,相信我。就算我失憶,也不會忘記,我們之間有伴侶儀式契約,我,我還把我們之間的事刻在了鱗片上。」
「難道這幾天晚上你不肯好好睡覺,就是在忙碌這個?」顧雨瞪大了眼睛。
怪不得,雲昭不肯讓族長取他身上的鱗片,只選擇了脖子下方;怪不得,最近睡覺的時候,總覺得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就像是沉悶的扭動和隱約的痛呼聲。
雲昭說完,就變成了蛇形,顧慮到在房間裏,只有半米粗細,但是雲昭讓自己雕刻的紋路顯現出來時,顧雨還是看到了,那些已經深入皮肉的靈力線條。
大概是擔心會受傷或者蛻皮之後消失,雲昭特意刻畫地非常用力,這樣,即便蛻皮之後,這些刻痕還會留在蛇蛻,或者皮肉裏面。
「我還準備了一個玉簡,這個存放在你那裏,也算是一種保障。」雲昭又將一個他親自寫的玉簡交給了顧雨。
雲昭都準備得這樣全面了,還將自己身體刻畫成這樣,顧雨,顧雨有點不忍心抱怨他了。
「也不用太擔心了,真等到你蛻皮,我們一起想辦法。」顧雨安慰他道。
「我絕對不會忘記的。」雲昭嘴硬道。
顧雨說道,「好吧,我知道的。」
二號給顧雨傳音,「我覺得他在立flag!他這麼說,就一定會忘記的,我都提醒你了,別忙着簽訂無法解除的契約。」
顧雨傳音回去:「你非要在這種時候客串烏鴉嗎?」
二號瞪圓了眼睛,它覺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心靈創傷!顧雨這個只重美色的昏君,竟然說它是烏鴉!就算它只是普通鸚鵡,都會覺得受到侮辱的!
烏鴉有鸚鵡這樣靈巧的嘴嗎,烏鴉能陪着他說話嘮嗑嗎!烏鴉,額,有這樣翠綠的毛色嗎!
雲昭放下了心中大石,平時除了修煉,就是待在顧雨身邊了,就連顧雨煉丹或者繪製陣法的時候,他也變成蛇形,纏在顧雨腰上或者窩在他懷裏。
看顧雨的意思,就算自己提前告訴他,顧雨也願意和他在一起的,只要想到這一點,雲昭就覺得異常心滿意足。
不知道是不是今年的風雪極大,他們的車隊,再一次在中途歇腳了。
這一次,並不是隱劍派兩個小弟子王山和王桐的村子,而是另外一個比較富裕的村落。
所以,顧雨和雲昭已經另外八個租賃二人車的人,都被讓到了本村的一位富戶家裏。
他們分到了單獨的小院子,還有侍女過來服侍,不過被雲昭都打發出去了。
而這位富戶本人卻滿意極了,他最近既接待了宗派挑選弟子的仙師,又接待了迅馬行的遠行隊伍,裏面哪個不是修為極高的人呢。
富戶雖然又是提供院落,又是精挑細選的吃食,卻覺得與有榮焉。
更何況,他家的女兒也被宗派挑選上了。
顧雨今天正式將要交給謝弘昊的九個一品陣法全部在紙上描繪出來了,顧雨又挑了金盾陣和小五行陣刻印了一些到靈玉上,畢竟這些是可以起到防禦作用的。
顧雨打算等回家的時候,送給親人當見面禮。
憋在屋裏一天,顧雨帶着窩在他懷裏睡覺的雲昭和雲昭隨時帶着的蛋蛋出去散步了,山村雪景也不錯嘛。
二號雖然立在顧雨肩膀上,但是硬憋着不和顧雨說話,它還在等顧雨和它道歉呢。
出了寄住人家的大門,謝絕了他們家要陪同的好意,顧雨走到了街上。
因為大雪封山,今年又尤其寒冷,街上的人並不多。
那些人看到雪中穿着白衣,仿佛風雪都無法近身的顧雨,先是驚詫,然後就是敬畏崇拜。遠遠看着,並不敢湊過來說話。
風雪中,一個少年急匆匆走了過來,差點撞到顧雨身上。
顧雨往旁邊一閃,扶住了少年。
少年忙起身對顧雨道歉,顧雨表示沒什麼。
少年看他衣着,卻眼睛一亮,從懷裏拿出幾塊石頭,對顧雨說道,「這,這位仙師,您能看看我這些石頭嗎?這些我可以保證,絕不是凡品,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便宜點賣給您。」
顧雨見少年衣着很是寒酸,打算稍微照顧一下他的生意,反正就算完全沒有用處,還可以擺在家裏當擺設。
但是垂頭去看的時候,顧雨忽然一愣。
少年手上有好幾塊石頭,確實如少年所說,並不是凡品,而是二品煉器材料,這個可以給雲昭用。
但是,從第一眼就吸引了顧雨視線的,確實其中一塊毫無靈性的石頭。
「你這些賣多少?」顧雨壓抑住自己紛亂的心情,問道。
「……五塊靈石?」少年試探地問道,打算顧雨一有不買的意思就隨時降價。
「賣便宜了。」顧雨一笑,遞給少年十塊靈石,將那幾塊二品材料和他覺得很特殊的石頭拿了起來。
「謝、謝謝!」少年激動地臉都紅了。
顧雨看着少年單薄卻破舊的衣服,皺了皺眉,「你賣了靈石,是打算去宗門拜師嗎?」
少年眼睛黯了黯,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家裏說送我妹妹弟弟去修煉,我,我只是單靈根,而且還是最低級的一品資質,父親和母親都說我沒有希望的,還不如將機會讓給弟弟和妹妹。」
「我聽說剛到宗派,新人日子很不容易,我就上山找了這些,想賣些靈石。」說到賣靈石,其實除了修真者,別人是不會買這些東西的,他這次就是打算去張富戶家碰碰運氣。
顧雨點點頭,看着少年有些憐憫,沒走出幾步,忽然又有一個小孩快步跑了過來。
到了少年跟前,女孩就急着問道,「那些石頭呢?!」
少年吃了一驚,「小涵,你不是說讓我來張家問問嗎?我已經賣了,你看,足足有十塊靈石——」
那位小女孩沒等少年說完,就叫了起來,「不要這些了,快把石頭買回來!你到底賣給誰了?!」
少年遲疑地掃了顧雨一眼,又看向那個小女孩,搖了搖頭,「不行,既然已經賣出去了,怎麼能再買回來呢?再說,你和小海不是還需要靈石嗎?」
小女孩似乎被氣壞了,她竟然一把打落了那幾塊靈石,還想給少年一巴掌,卻最終忍住了,「到底賣給誰了,我親自去問。」
少年緊緊抿着嘴角沒有說話,小女孩急迫得不行,轉頭看向了張家大門處的僕人,上前福了福身,說道,「這位大哥,他是將那些石頭賣給您家暫住的人嗎?那些石頭卻不值這麼多,能請您行個方便,讓我們進去將靈石退掉嗎?」
顧雨眉頭皺的更緊了,這個小女孩明明只有六七歲的年紀,卻給他一種精明世故的違和感。
張家的僕人當然看到了顧雨和少年的交易,但是他又怎麼會得罪主人的貴客,當下說道,「你以為我們張家是什麼地方,一邊去,這不是你們這些小孩玩的地方。」
少女眼裏立刻流露出急迫和憤恨的神色,她還想再說,少年已經拉住了她,「小涵,你怎麼回事?那塊石頭我找回來後,在家擺了那麼多天,也沒見你喜歡,能別胡鬧了嗎?」
小女孩卻甩了少年的手,「你懂什麼?沒有那石頭——」怎麼能讓那個人喜歡她呢。
那個如神祇般高貴俊美的人,後來多少修真界的女子為他傷神,他卻只接受了戴着石頭的那個人。別人不知道,剛剛重生的她卻是知道的,那個人經常失憶,他根本記不得身邊任何人。
但是他卻記得那塊石頭,只要擁有那塊石頭在,就能永遠留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