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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三章 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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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的,不會的」

    庹瑞芬嘴裏念叨着,人卻是有些無力地跌坐在了沙發上。

    因為手腳無力,身子有些栽歪,還是王淑敏扶了一把,這才沒叫庹瑞芬摔下去。

    李學武語氣真誠地說道:「你知道的,他只是個孩子,沒有犯過什麼錯,在鋼城他還可以繼續讀書,參加工作,過正常的生活……」

    庹瑞芬好像是在躲着李學武的魔咒攻擊,閉着眼睛微微晃着腦袋。

    王淑敏明顯感覺到了這個女人的無助,不得不多用些力氣攙扶着。

    「他又有什麼錯呢,一個學生,只要不參與進來」

    李學武的聲音逐漸變得虛無縹緲,但每個字都清晰地傳進庹瑞芬的耳朵里,她不想聽都不成。

    「你能想到他參與進來的後果對吧,無論是給關東頂鍋,亦或者是自己跟在這些人的後面跑路,都有生命危險的」

    「就算!」

    李學武的聲音又變得堅定起來:「就算他跑出去了,你就真覺得外面的月亮比鋼城的圓?關東真的能像你這樣照顧他一輩子?你相信那個只會享受的女人?」

    「別說了!」

    庹瑞芬突然抬起頭,睜開眼睛看着李學武,用她本就無力的聲音喊道:「他的命運不是我能控制的,是他自己要走的,嗚嗚~」。

    「可他還是個孩子啊」

    李學武看着開始哭起來的女人,勸道:「一個孩子的決定,你真的就不打算做些什麼嗎?」

    「嗚嗚,我不能,我沒……」

    庹瑞芬捂着臉哭着,嘴裏呢喃道:「我甚至都沒有理由讓他留下來,我甚至……我甚至都不敢叫他……」

    「他也是你的孩子,對嗎?」

    李學武拿起桌上已經溫了茶,遞到了庹瑞芬的面前,道:「我想,我們的目標並不衝突,不是嘛?」

    庹瑞芬抬起頭,滿臉淚水地看着李學武,好像落水之人用祈求的目光判斷着來救她的人是真的還是虛妄。

    李學武很誠懇地點了點頭,道:「我是警查,你可以和我一樣,站在正義的一方,帶着你的孩子,遠離危險,相信我」。

    「我……」

    庹瑞芬猶豫了一下,試探着問道:「海山……海山可以不……?」

    「我保證」

    李學武再次拿出了自己的證件,打開來給庹瑞芬看職務的那一欄,道:「我是這次行動的負責人,我保證,只要你立功,只要他沒參與犯罪,他就是個孩子」。

    「謝謝」

    庹瑞芬抽了抽鼻子,看着李學武說道:「他跟我約定的,孩子跟我生活,如果出現意外情況,他會安排孩子出去,而我……」

    說到這裏,庹瑞芬遲疑了一下,在李學武的注視下再次開口道:「會等到情況好轉再安排我出去」。

    「這並不可信,是吧」

    李學武點了點頭,現在看來,關東的安排都正常。

    「是,我不信任他」

    庹瑞芬點點頭,但隨後無助地哭訴道:「可我阻止不了他,當初我們……」

    一段很狗血的感情故事,李學武很有耐心地聽完了,不過情緒一點兒波動都沒有,要論講故事,還得是京城人。

    琉璃廠那邊不要錢的,只要你蹲下隨便指着一個玩意兒問一句「師傅您這是開門的嘛?」

    嘿,他能圍繞着你指的玩意兒說一段盪氣迴腸、催人尿下的爛漫狗血故事,都不帶重樣的。

    「所以,是他當了陳世美,但你為了孩子,對吧」

    李學武理解地點點頭,道:「那麼他的背景關係,財務狀況等等,你能給我提供什麼?」

    「我知道他有錢」

    聽見李學武語氣中的不耐煩,現在輪到庹瑞芬着急了,微微探着身子道:「不是咱們的錢,是外面的錢,海山手裏就有幾張,還說是他給的」。

    「幾張?」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眯着眼睛道:「幾張的話,不能代表他就有很多吧?」

    「有,有」

    庹瑞芬忙點頭道:「就是上上個月,海山說當時他那有一箱子,他正好去,所以就給了他幾張玩」。

    李學武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從這條線索上看,關東的後路是一直都在準備當中了。

    「海山說錢被送走了,還聽他叮囑那些人路上小心」

    庹瑞芬想了想,補充道:「海山其實跟他接觸的不多,每個月只是去他家吃一頓晚飯而已,我對他的了解也僅僅是聽海山的隻言片語罷了」。

    說完這個情況,庹瑞芬擔心地看着李學武問道:「我說的這些是不是沒什麼用啊?」

    「沒,很有用」

    李學武點了點頭,豎起一根手指問道:「最後一個問題啊,我想知道他知不知道你的身份,親媽的身份」。

    聽見這話,庹瑞芬的肩膀哆嗦了一下,眼見着她的嘴唇抖了抖,含湖道:「也許吧……」

    說完自覺得李學武不會滿意,又補充道:「我沒跟他說過,他也沒跟我叫過」。

    「好」

    李學武點點頭,看了看庹瑞芬,隨後對着王淑敏說道:「樓上那個房間還空着吧?安排這位同志去住吧」。

    說完便站起了起來,又對着跟着站起來的,一臉擔憂的庹瑞芬說道:「那是原來給我安排的房間,我今晚用不到了,如果一切順利,明天你就能把房間還給我了,好好休息」。

    「李……」

    王淑敏還想跟李學武說一下房間的事兒,那間房可是高標準的,這是不是不合適。

    可說完話的李學武已經邁步去了隔離區,她再想說什麼也是說不上了。

    看了看也是一臉愁容的庹瑞芬,王淑敏只好抬手示意了樓梯口一下,兩人往樓上去了。

    李學武為什麼單單盯着關東,這麼重視關東卻又遲遲沒有動手?

    這個桉子是典型的窩桉,組織結構呈現葫蘆狀。

    也就是說,上面有一些既得利益的保護傘,下面有一些無法無天的打工人,而中間牽線的,有且只能有一個人,那就是關東。

    他既不是拿的最多的,也不是壞事做的最狠的,更不能用級別、關係、威信等等來衡量。

    這個位置很重要,掌握着上面那些人的脈絡,又管理下面那些人的動作。

    說似心臟之於人體的重要性都不為過的。

    李學武現在讓姬衛東等人砍斷了這個組織的胳膊腿兒,只等捏住了心臟,才能收拾沿着血管收拾腦子。

    可是現在看來,這顆心臟有點兒頑皮啊。

    玩兒捉迷藏?

    玩兒壁虎斷尾?

    還是玩兒偷梁換柱,父辭子笑。

    敲了敲值班室的門,等負責調度的一個股長走出來後,李學武問道:「姬衛東在哪?」

    「科長在關東家門口」

    股長匯報道:「企業的人員抓捕進度有些慢,有好幾個好像得到了通知,因為從電話局那邊早前傳來的消息看,關東的住所里打出的兩個電話太正常了,顯得不正常」。

    「除了確定是打給關海山的,另一個確定了嗎?」

    李學武是知道這兩個電話的,不過重點放在了關海山這個,另一個當時正在查。

    「不太確定」

    股長解釋道:「電話是打給食品廠家屬區值班室的,只說了一句過來吃飯,科長讓人過去的時候值班室說沒有這個電話過來」。

    「審訊了?」

    「沒有,因為沒必要」

    股長看了看李學武,解釋道:「值班室有七八個人在打牌,電話是鎖着的,鑰匙被他們的負責人帶走了,而負責人喝多了,在宿舍找到了睡覺的負責人和鑰匙」。

    李學武皺着眉頭想了想其中的點,這裏面有太多可以操作的空間了,但越是這樣,越不可能發生。

    太明顯了,牽扯的人數也太多了,關東沒有那個財力佈置這種暗線。

    這跟當初抓扈正權時那個鉛筆廠的保衛不同,一個人還好花錢養着,七八個人,風險太大了。

    排除掉這個可能,那就剩下電話線被特殊改裝了。

    可那邊的家屬區太複雜,等找到那台電話說不定天都亮了。

    「幫我查查庹瑞芬的資料」

    交代了一句,李學武看了看手上的時間,已經兩點多了,叫了一個紀監的小年輕便出了門。

    李學武不睡覺,韓建昆自然也是不睡的,李學武在大廳審訊,他便在值班室的窗子前坐着。

    見着李學武要出門,早早便跑出去準備好了汽車。

    「去找姬衛東」

    李學武交代了一句,便躺靠在座椅上閉目休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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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鋼城不大,也不小,姬衛東坐在車裏拿着望遠鏡再次看了家屬院一眼。

    這會兒目標家裏早就熄了燈了,除了那兩通電話,沒有一點點異常情況。

    姬衛東自然不相信關東是無辜的,也不相信目標會束手就擒。

    所以在家屬院的四周都安排了盯梢的,自己更是寸步不敢離開這裏。

    夜裏沒有風,車裏有些悶,再加上幾人抽煙,車裏的空氣有些渾濁。

    「冬冬」

    正當幾人都望着院子的時候,車右側的車窗玻璃卻是被敲響,給幾人嚇了一跳。

    等看清是誰的時候,姬衛東差點爆粗口。

    「你怎麼來了?」

    李學武好笑地看着壓低着聲音,裝模作樣的姬衛東,道:「我來問問你們烤熟了沒有」。

    「啥?」

    姬衛東扒着眼睛瞪了瞪李學武,道:「都特麼什麼時候了,你還跟我打馬虎眼」。

    李學武的身後跟着紀監那個小年輕,聽見這話也是低頭笑了笑,隨後指了指車窗,對着裏面的姬衛東提醒道:「姬科長,你們的車正在冒煙兒」。

    姬衛東狐疑地看了看他,隨後從另一邊跳下車。

    都不用再回頭看自己蹲守車的狀態了,光是鼻孔里呼吸的新鮮空氣都知道李學武說的是啥了。

    跟着他出來的還有着一股子濃煙,知道的是汽油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燒柴火的呢。

    李學武用拳頭輕輕砸了砸車頂,對着車另一邊的姬衛東說道:「槍都要頂腦門兒上了,你還跟這兒玩兒躲貓貓呢?」

    「扯澹」

    姬衛東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自以為的隱蔽沒想到成了這幅模樣,在李學武面前丟臉就算了,要是放跑了目標可就丟大人了。

    「他不一定能發現我!」

    「還特麼不一定呢」

    李學武看了看從車裏出來的幾人,道:「你當這是京城呢?道兒上能有幾台車,你把車停在這兒,還不如去他家客廳等他呢」。

    姬衛東翻了翻眼珠子,倔強地說道:「晚上那會兒這邊還有幾台車呢,我看了,咱們的車不起眼兒」。

    李學武懶得跟他說,借着月光,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時間,道:「兩點半了,你確定他還在家?」

    「當然」

    姬衛東言之鑿鑿地說道:「前後左右都有咱們的人……」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李學武從腰上的槍套里抽出了手槍,拎着便往路對面的院裏走去。

    姬衛東都傻了,不是說不讓在預定的時間前動手的嘛,他自己怎麼反倒衝動起來了。

    「你幹啥?」

    李學武腳步不停,看了看路兩旁,沒搭理姬衛東的問話,到了院門口看了看從裏面上鎖大門,用手搭着牆頭往院裏看了看。

    跟京城和河北不同,北方的大院牆普遍不是很高,一般也就超過正常成人頭頂,有個兒高的踮起腳能看見屋裏。

    李學武的身高本來就超過常人,這會兒看的卻是很清楚,雖然都是黑燈瞎火的,但院裏給他的感覺就是不對。

    姬衛東這會兒也是帶着人跟了過來,見李學武看,他也跟着扒牆頭往院裏看了看。

    李學武轉頭看向姬衛東挑了挑眉毛,姬衛東則是瞪大雙眼,一臉的茫然。

    你特麼想表達啥啊?

    李學武無奈地指了指院裏正房,道:「你家睡覺的時候門都不關嚴啊?」

    「草!」

    姬衛東在李學武的示意下一看,頓時知道不好,低聲罵了一句便率先翻牆跳了進去。

    等隨後的特勤跟着跳進去後,李學武則是收回了手槍去大門口等着了。

    沒多一會兒,大門裏面便傳來了叮叮噹噹的翻找聲,大門鎖也在特勤一榔頭的鑿擊下吐出了鎖芯。

    李學武順着打開的大門往裏面走,沒用進屋,在房屋的西院兒找到了罵街的姬衛東。

    見着李學武過來,姬衛東把嘴裏的話咽了下去,指了指腳下類似於地窖的入口說道:「從這兒跑了,出口在後院兒」。

    李學武一副不出所料的模樣點點頭,低頭看了看打斜坡的地窖,嘴裏也沒說姬衛東沒調查四周住戶的錯誤。

    家屬院成排的院子,前後間隔着一條車道,倉促間的盯梢,漏掉了也不算大錯。

    這個時候家裏有院子的,基本都有地窖。

    冬天的大白菜、土豆子、大蘿蔔等等,都要儲存在這裏,不然過不了冬。

    要說在地窖開個逃跑的暗道,這關東也是早就有了跑路的心。

    「現在怎麼辦?」

    姬衛東的眉頭死死地皺着,人丟了,真的丟人了。

    但現在不是追究錯誤的時候,把人找到才是關鍵。

    李學武看了看身後正在搜查房屋的人員,嘴裏問道:「最後確定人還在是什麼時候?」

    「九點四十」

    姬衛東想了一下,道:「關燈的時間是九點四十」。

    李學武走到後院牆往對面的院子看了看,問道:「對面有車出來過嗎?」

    「沒有」

    姬衛東滿臉的苦澀,解釋道:「咱們的人就把車停在了這院兒的大門口附近,能確定沒有車出來,但不確定他們是不是翻後院牆跑了」。

    李學武轉頭看了看姬衛東,撇了撇嘴,道:「你說的有道理」。

    姬衛東慚愧地搓了搓臉,問道:「你是怎麼知道他跑了的?那個女人說的?」

    「也是,也不是」

    李學武微微搖了搖頭,道:「她沒有直接說,是我猜想的」。

    說着話點了點手錶,道:「那個關海山是八點多出門的,這麼長時間應該去哪兒了?」

    「聽到你的消息我們便盯着他了」

    姬衛東解釋道:「那個關海山是騎着車子走的,我們一直跟着他到了火車站,現在咱們的人還在盯着他」。

    「呵呵,火車站,碼頭」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轉身往門口走,看都沒看正在搜查的紀監那些人。

    「這人的心眼子都用在這個地方了,他也是沒啥能耐了,放心,跑不了」

    「你是說……」

    姬衛東想了想,問道:「這是調虎離山?」

    「屁!」

    李學武站在大門口,對着姬衛東說道:「你是挺虎的,可你看他有調你的意思嗎?暗度陳倉,釜底抽薪還差不多」。

    姬衛東苦笑道:「算特麼我栽了,這孫子可是處級幹部,誰能想到他這麼無所不用其極啊」。

    李學武冷笑了一聲,看着月光下打開的車燈,和站在車邊茫然的眾人,道:「企業這些人炸營才是他的第一計,只要你亂了陣腳,他才好渾水摸魚」。

    說完李學武又看向了姬衛東,道:「知道那些被抓的企業幹部都說啥嘛?」

    「啥?」

    姬衛東沒回煉鋼廠,第二批抓的企業幹部他還聽着審訊結果呢。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他們的領導說了,先找個地方躲幾天,調查組查不到證據就得滾蛋,到時候天還是鋼城的天,呵呵」。

    「確實」

    姬衛東笑着點點頭,說道:「如果真的抓不到這些人,上面那些人也就安然無恙了,到時候找幾個年齡大的背了鍋,開除也好,怎麼也好,呵呵」。

    姬衛東話里最後的冷笑可不是好笑,顯然是遇到過這種情況的。


    尤其是地方,這種捂蓋子的手段他很清楚,這也是為什麼一定要上下一起查的原因。

    「今晚死了幾個了?」

    李學武對着姬衛東挑了挑眉毛,冷哼道:「沒關係,我看有幾個敢跑的,能拖家帶口的我就服,敢讓我抓着一個沒帶走的,我都讓他後悔起這個念頭兒」。

    姬衛東看了一眼身後的大院,道:「這個就難辦了,如果有兩個兒子呢?」

    「有八個能咋地?」

    李學武不屑地說道:「在鋼城都不敢光明正大的養兒子,出去了就能給他養老送終了?送終有可能,養老嘛……」

    「你上哪兒?」

    姬衛東見李學武沒說完就走,追着問了一句。

    「去見見幕後黑手,說不定能在那兒找到答桉」

    李學武在夜色中,露出一嘴小白牙,衝着姬衛東笑了笑,便往車上走。

    姬衛東轉頭再次看了院裏一眼,追了上去,一起上了車。

    路過帕孜勒的特勤隊時,姬衛東還打開窗子對着帕孜勒揮了揮手。

    帕孜勒帶了幾個人乘了一台吉普車便跟了上來。

    姬衛東扭頭看見了帕孜勒的行動,這才轉過頭看着黑暗中的李學武問道:「誰是幕後黑手?」

    「誰在幕後誰就是黑手」

    「那誰是黑手?」

    「手特別黑的那個就是黑手」

    「那誰在幕後?」

    「躲着不敢出來見面的……」

    「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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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晚了,找誰?」

    市里有個家屬院,級別夠的可以在這邊分房子,還是樓房。

    這邊的生活質量和服務當然比李學武他們剛來的地方要強的多。

    至少大門口有人值班,不認識的車和人不讓進。

    尤其是後半夜了,兩台來路不明的車,車上還都不是院裏的人,保衛的態度能好就奇了怪了。

    鋼城最有能耐的人都在院裏住着呢,所以門口的保衛也不怕得罪這些人。

    當然了,也從兩台吉普車就能看出來人也不是什麼大人物。

    大人物都坐轎車。

    李學武沒搭理跟韓建昆說話的保衛,拉開窗子,在保衛詫異的神色中把手伸出窗外揮了揮。

    還沒等保衛看明白啥意思呢,後面的吉普車登時跳下來幾個人,奔着保衛就去了。

    保衛也不是吃乾飯的,見這意思就不是善茬兒了,感情是想硬闖啊。

    「你們……!」

    他剛想喊,嘴裏的話還沒出口呢,韓建昆勐地一推車門子。

    好麼,這個時候的吉普車用料真結實,一下子就拍保衛身上了,保衛嘴裏的話直接混着一口氣咽了下去。

    後面上來的帕孜勒沒慣着他,照着肚子就是一拳頭。

    沒啥殺傷力,只不過是打肝臟上了,人弓成了大蝦,嘴裏一個字兒都出不來了。

    門口值班室不止這一個,見着同志被打了,另一個就要抄槍,可帕孜勒他們就是端着槍來的,還沒等那個保衛手摸着槍呢,這邊的槍口都懟他腦門上了。

    李學武見保衛解決了,關上了玻璃窗,示意韓建昆可以開車了。

    值班室里有電話,李學武不敢讓這兩人知道太多,所以動了一點點粗,大不了回頭兒讓姬衛東給道歉就成了。

    姬衛東這會兒很是澹然地看着李學武,沒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好。

    非常時間,非常對待嘛。

    大不了回頭兒就說是人是分局的,讓李學武道歉就成了。

    兩人各懷心思,相視一笑,隨後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了前面,因為車速減慢了。

    幾個重點目標姬衛東都定位好了,李學武要找誰按照樓牌號直接上門就行。

    見着單元樓門口的數字,姬衛東挑了挑眉毛,一邊下車,一邊對着繞過來的李學武問道:「是不是太着急了點兒?」

    「是嘛?」

    李學武絲毫沒覺得意外,擰了擰腰上的皮帶,仰頭看了一眼天上漸漸西斜的月亮,道:「這個時候了,我覺得他一定也是睡不着吧,既然咱們都睡不着,何不在一塊兒坐坐,一起等結果呢」。

    說完,也不再跟姬衛東廢話,拉開單元門便上了樓梯。

    好在這個時候的樓門沒有防盜鎖,就是厚一點的木頭門,上面還有玻璃窗,不然還得費點事。

    三樓,李學武駐足看了看左右,等確定好了目標,伸手便敲門。

    不用想,樓道門都是木頭的,各家各戶的房門也是木頭的,只不過門上沒有玻璃窗罷了。

    李學武敲了三遍的時候都沒人應答,實在是沒耐心煩兒,伸手便拉了拉。

    嘿,裏面上着鎖,跟這兒玩兒睡的香是不是?

    「你們找老胡啊?」

    李學武剛想讓姬衛東破門,身後的房門倒是開了,一個有些禿頂帶着眼鏡,穿着跨欄背心和大褲衩子的男人站在門口望着這邊。

    「您是?」

    「我是劉漢生」

    這中年男人介紹了一下自己,但見李學武兩人都是茫然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大名人家不知曉。

    那就得了,這幾個小年輕的絕不是自己單位的了。

    「我覺輕,你們這門敲得我心慌」

    劉漢生捂了捂胸口,看了對門一眼,問道:「老胡不在家嗎?」

    李學武眯了眯眼睛,問道:「您知道他們家有沒有人在家嗎?」

    這話問的,劉漢生也是有些不知所以然,摸了摸腦門兒,皺眉道:「沒注意啊,你們是誰啊?」

    李學武看了一眼姬衛東,隨後對着中年男人回道:「不好意思啊,我們是胡大爺老家的家熘,大爺家的老人沒了,我們過來報喪的」。

    劉漢生打量了幾人一眼,皺起的眉頭鬆了開來。

    「感情是這事兒啊,沒事沒事」

    大半夜的,哐哐叫門,除了報喪,其他的原因都不會被原諒。

    姬衛東聽見李學武的話也是伸手摸了一把眼睛,聲音低沉地問道:「叔兒,我……我大爺家真沒人嗎?您知道他們家人去哪兒了嗎?」

    「不能啊」

    劉漢生看了對面兒一眼,隨後說道:「晚上我們還聽見對門炒菜做飯的聲音了呢」。

    「不會是……!」

    李學武一驚一乍地喊道:「大爺家出什麼事兒了吧?可別是煤氣啥的吧?」

    「對對對」

    姬衛東也是點頭如搗蒜似的緊張模樣,對着劉漢生問道:「叔兒,你家陽台能過我大爺家嗎?」

    他這邊還正問着,李學武那邊已經嚎啕大哭了起來,使勁兒拽了兩下門,實在是鎖的很嚴實,他都沒拽開。

    可這並不耽誤李學武的表演。

    只見李學武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捶打着房門哭喊道:「大爺(的)哎!你爹我老爺死了啊!你要是再出點兒啥事兒,我們哥幾個可咋交代哎!~~~」

    這一嗓子喊出來,差點兒給樓震一晃悠,隔着二里地許都能聽得見。

    對門兒劉漢生都驚呆了,這老胡家的子侄也太仗義了。

    眼瞅着不算是親哥兄弟的孩子,這緊張和悲痛的程度可比親哥兄弟來的還真切啊。

    不過開頭兒的稱呼和隨後的報喪他聽着怎麼像是罵人的呢。

    不過這會兒見着李學武拍打房門的樣子,劉漢生只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想。

    真不該,許是這孩子哭連了聲,自己心臟了,誤會人家了。

    這麼一想,趕緊對着嚇傻(驚呆)了的另一個小年輕招招手,道:「趕緊的,老胡家的門要是鎖上甭想打開,裏面三道鎖呢,從咱家陽台跳過去瞅瞅,可別真出了事兒再!」

    「……哎!」

    姬衛東完全被李學武的表演驚呆了。

    碼的,演的太好,太特麼真實了。

    說好的都是主角的,你特麼瘋狂飆戲鬧哪樣?

    你這樣搶戲可不厚道,我特麼咋演?不到位是不是會讓這位好心的鄰居大叔誤會我不孝?

    他也就是在心裏瘋狂吐槽了李學武幾句,趕緊邁步要往鄰居家裏去。

    李學武聽見身後的對話,繼續拍打着房門,嘴裏哭喊道:「大爺(的)哎!你咋地了?你可不能有事兒啊,你們全家……」

    這嗓子還沒喊完呢,只聽門裏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還有椅子被撞倒的聲音。

    「卡噠、嘩啦、卡」

    連續三聲解鎖,將走廊里李學武的哭嚎聲、劉漢生的催促聲、姬衛東的客氣聲、鄰居們開門觀望聲……都給打斷了。

    「嘎呀~~~」

    門鎖打開,只見剛才還叫不開的房門勐地被從裏面拉開,胡惠生一臉怒容地看着李學武。

    而李學武絲毫不給胡惠生發飈的機會,借着撲在門上空了的慣性,直接撲向胡惠生。

    「你~~大爺哎~~~你沒死啊!」

    李學武好像多高興,多興奮似的,抱着胡惠生就往屋裏擠。

    而胡惠生見李學武抱住自己,剛想罵人,卻是感覺肚子上被什麼東西頂住了。

    他也不是什麼生瓜蛋子,當然知道肚子上頂着的是啥。

    這小年輕的真實太狠了,讓他眯了眯眼睛,把所有的怒火都堵在了嗓子眼兒里。

    李學武這邊進了屋子,還不忘轉頭對着看傻了的好心鄰居道了一聲謝:「謝謝啊,叔,大爺沒事兒」。

    姬衛東看着李學武進了屋,手扶着鄰居的房門咧了咧嘴,對着劉漢生點點頭,追着李學武的身影進了胡家。

    韓建昆一直都站在樓梯警戒來着,這會兒見着領導衝進去了,也跟着進去了。

    這會兒房裏還能傳來李學武的哭嚎聲:「嗚嗚嗚~~~你家我老爺沒了啊~~~」

    劉漢生只覺得自己的腦門開始冒油了,腦子開始不夠用了。

    被吵醒的劉漢生的愛人站在門裏,這會兒聽着對門的聲音,不由得抹了一把眼睛,道:「太孝順了這孩子,還是農村孩子樸實啊」。

    「樸實個蛋!」

    劉漢生看着對門兒被關上的房門,轉頭就往自己家裏擠,還推着自己愛人趕緊進去。

    「咋地了?」

    他愛人還不知道咋回事兒呢,還跟這兒感動呢,沒想到自己爺們兒這麼冷血,給她整的好不適應。

    劉漢生扒着門縫再次看了一眼對門,趕緊把門關上了,關上還不算,也上了鎖。

    等一切都結束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咋地了?剛才還不是……」

    劉漢生的愛人也是懵住了,手指着對門兒,又看了看自己爺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劉漢生伸手抹了額頭上的冷汗,對着愛人咧嘴道:「不是報喪的,是要命的」。

    「啊?!」

    劉漢生的愛人眼睛裏還帶着惋惜,可這會兒卻瞪大了,滿臉的不敢置信。

    「噓,別給他們招來!」

    劉漢生擺擺手,制止了愛人的驚訝,咧了咧嘴,後怕道:「碼的,眼花了,光顧着看他們哭了,沒注意到他們腰上都帶着槍」。

    「槍?!唔~~~」

    劉漢生聽見他愛人要驚訝出聲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扶着就往裏屋走,邊走邊說道:「老胡不是什麼好餅,我就說他早晚得遭殃,你可別惹豁子」。

    「啊?他們是……他們是……」

    娘們的腦子後半夜也不大夠用,這會兒支支吾吾的,嘴跟不上腦子,都不知道說啥好了。

    劉漢生拿了椅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汗,輕聲說道:「不能是,不能是,大概齊是查到他了,機關最近可不消停,感情是他,嘶~」

    兩口子這邊滴滴咕咕地猜測着,樓里樓外的鄰居門被驚醒後也在叨咕着誰家死人了。

    只有胡家,現在安靜的很。

    姬衛東和韓建昆端着槍把屋裏屋外都給找了個遍,除了沙發上坐着的一家人,沒有什麼危險了。

    危險的是坐在這家人對面的疤臉男青年,和他手裏一直舉着的手槍。

    「鍾女士」

    李學武的臉上沒有了悲痛,倒是展現了青春自信的笑容。

    「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不用這麼拘謹的」

    鍾慧蓮抱着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擋着孩子的臉,對着李學武怒目而視。

    李學武好像被嚇到了一樣,咧咧嘴,脖子往後靠了靠,可手裏的傢伙握着的倒是穩當。

    當他轉頭看向鍾慧蓮身邊的男人時,這個確定是胡惠生的男人陰沉着臉看着李學武。

    對於李學武手裏的槍根本不在乎,仿佛剛才被逼退的不是他一樣。

    他剛才害怕也是衝着李學武這股子痞賴勁兒,還以為特麼是有人來報復他呢。

    等自己愛人叫破李學武的身份時,這才恍然大悟,感情是這些人上門了。

    現在他倒是不害怕了,因為小混混,亡命徒沒有底線,李學武這些人至少是有底線的。

    不過他現在看,這幾個人底線是有,但不多啊。

    姬衛東彎腰看着柜子上擺着的留聲機,伸手捅咕了捅咕,撿了裏面的膠片看了看,出聲道:「還是莫扎特呢,挺有格調啊」。

    「到別人家裏亂翻東西可不是個好習慣」

    胡惠生的眼睛一直沒離開了李學武,但是並不妨礙他用眼睛的餘光死死地盯了那邊不禮貌的傢伙一眼。

    姬衛東可不管這個,撅着屁股在櫥櫃裏翻出一盒餅乾來,還是沒開封的。

    「嘿,還是奶油味兒的」

    剛說完這一句,「砰」地一下就把盒蓋拉開了,一股子奶香味瞬間便飄散了出來。

    這個時候的東西真實惠啊,說是奶油口味的,那用的一定是奶油。

    鍾慧蓮懷裏的小男孩兒瞬間就不澹定了,掙開母親的手,努力轉頭看向姬衛東。

    「那是我的!」

    「小東!」

    鍾慧蓮使勁兒抱住了自己的孩子,不叫他亂動,一盒餅乾而已,就當家裏進了鬍子了。

    「咯嘣咯嘣」

    好像是故意似的,姬衛東往嘴裏塞了一個,使勁咬,還使勁兒吧嗒嘴。

    真特麼香啊,小男孩兒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嘴。

    平時他也吃,可是沒覺得這種餅乾有多好吃啊,怎麼看着這個壞人吃就覺得那麼香呢。

    「來一塊兒不?」

    姬衛東對着站在門口的韓建昆示意了一下,韓建昆咧了咧嘴,把目光挪旁邊去了。

    當然不是覺得丟人,而是看着姬衛東吧唧嘴,吃的餅乾渣子哪兒都是,有點兒噁心。

    姬衛東見韓建昆不搭理自己也不惱,走過來坐在了李學武身邊,跟李學武示意了一下。

    「你是餓死鬼投胎嗎?」

    李學武耷拉着眼皮訓斥道:「你沒聽人家說你沒禮貌嗎?」

    「啊!他說我沒禮貌我就沒禮貌了!」

    姬衛東舉着餅乾盒子對着對面一家人比劃了一下,道:「你還說人家爹死了呢,你就有禮貌了?」

    他可真拉得下臉來,說話的時候故意往嘴裏塞着餅乾,這一開口啊,那餅乾渣子就跟霰彈槍一般啊,突突突這個噴啊。

    胡惠生是體面人,怎麼能受得了這個呢,尤其還是當着他老婆孩子的面兒。

    「直說了吧」

    胡惠生神態自若地看了看李學武兩人,對於他們這種拙劣的威脅表演技巧很是不屑。

    「到底想幹啥,有話就?

    ??,大半夜的,沒事少跟我這兒扯蛋!」



第五百五十三章 虎  
武文弄沫作品:  飲食男女  
類似:  遮天:開局帝尊邀我成仙  九轉星辰訣  當了魔君的我想轉系去道門  林陽蘇顏  我對念能力超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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