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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再愛我一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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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鳳山微微皺眉,他也是沒想到景玉農這麼的難說話。

    「賬上能投入的資金有多少?」

    「不足七十萬」

    景玉農翻了翻面前的筆記本,隨後解釋道:「這還不包括邊疆催辦的貨物欠款」。

    說着話抬起頭看着楊鳳山解釋道:「從上午開始,邊疆催款的電話打了三個了,說是不能毀了軋鋼廠的信譽,先前預定的上百萬元的貨物如果不收,將會對這次賑災支援活動造成很嚴重的負面影響」。

    「誰催的?」

    「邊疆辦事處主任金耀輝」

    一聽這個人名,楊鳳山眉頭皺的更緊了。

    這次邊疆行攏共就賺了一百多萬,可隨後的貨物預定費用也達到了一百多萬。

    他現在很生氣,明明知道這是李懷德做的扣兒,可他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不僅如此,在景玉農的面前更是不能發火兒,不僅顯得無能,更無理。

    為什麼?

    因為賑災支援邊疆是軋鋼廠統一上會同意的,大家都在這次活動中露了臉兒。

    再有,這次軋鋼廠帶頭搞得這種模式被上面認可了、表揚了,如果不是因為地震的事情,相關領導近期就要過來進行調研了。

    不說上面的壓力,單說李懷德那邊,他都沒辦法打招呼挪用這筆錢。

    如果沒有這次的居民區項目,那邊疆的貨物會源源不斷地到達軋鋼廠,軋鋼廠再銷售出去,折出來的錢再返回邊疆。

    良性且簡單的經濟循環模式下,會給軋鋼廠創造持續性的盈利,完全可以說是一隻會下金蛋的母雞。

    現在抽調邊疆的資金,或者斷了邊疆的採購,那不是打軋鋼廠自己的臉嘛,以後這只會下金蛋的母雞就要斷了。

    怎麼辦?

    如果緊抓權限和限制李懷德,那麼這個項目就要煮成夾生飯了,他是吃,吃不下去,不吃,他就得下去了。

    如果放權,不僅完不成領導的部署,軋鋼廠這邊的權利架構一定會發生根本性變化。

    任何一個身處局中之人都能看得出李懷德對常務副廠長的位置虎視眈眈、勢在必行了。

    而楊鳳山看到的是,一個聯繫緊密,業務能力貢獻突出,權利構架完整的權力集團正在逐漸掌控軋鋼廠。

    到那個時候,他可真就是失去對軋鋼廠的掌控力度了。

    即使他還是廠長,那也是被架空的廠長,工作更不好干。

    這步棋走得真是又彆扭又不情願。

    在地震當天的救援現場,景玉農提起這個項目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大好辦。

    沒想到的是,在這個關鍵時刻,多做多錯,倒真的是被人家抓住了把柄。

    他倒是沒有懷疑景玉農提那個建議的用意,李懷德如果真的團結了景玉農,那他儘早兒給人家讓路算了。

    倒是谷維潔,他是怎麼都沒想到新來的這位谷副書記會跟……。

    會跟他們攪和在一起。

    對於這些新來的廠領導,楊鳳山是即防備着,又要團結着,因為這些人一個個的都摽着「造反上位」呢。

    誰不想當廠長啊,誰不想當一把手啊,誰又願意仰他人鼻息干工作啊。

    「看來想給工人們做點兒實事兒還真難」

    楊鳳山苦笑了一下,說的這句感慨也算是緩解一下兩人之間略微緊張的氣氛。

    對面已經有了一個副書記了,就不好再把主動靠攏過來的副廠長推過去了。

    「同志們,團結就是力量!」

    兩人正說着話,窗外突然傳來了廣播的聲音。

    楊鳳山微微錯愕地看了一眼手錶,確實到了下班前的廣播時間。

    廣播聲響的突然,兩人一時之間竟然都沒有開口說話。

    聽着廣播裏關於在廠長楊鳳山的帶領下,全廠同志一起奮鬥,抗震救災,建設工人新家園的宣傳,兩人更沒了說下去的興趣。

    即使說的是他,夸的也是他,可楊鳳山的眉頭在苦笑過後再一次緊皺了起來。

    這播音員的聲音還真好聽,就是這宣傳稿的內容聽着不大舒服。

    看來這位谷副書記已經等不及出手了,怕他不往下跳,又在後面推了他一把。

    「行了」

    楊鳳山看了看臉色為難卻又關心模樣的景玉農,笑着說道:「暫時先這樣,容我再想想,你們要是有什麼解決經費的建議,隨時找我」。

    景玉農見楊鳳山不談了,便也笑了起來。

    「我哪兒有那個能耐,要說這點石成金的本領,還得看保衛處李副處長啊~」

    說着話已經站了起來,邊要往出走邊說道:「要說這李副處長辦事兒還真是出了名的作風嚴謹」。

    「哦?」

    楊鳳山這會兒也站起了身,準備送送景玉農,李學武的能力他是了解的,但這嚴謹又是從何說起啊?

    見楊鳳山有興趣,景玉農也就先他一步邊往門口走邊解釋道:「保衛處所有罰款和業務盈餘款項都到財務處做了備桉,備桉的用途不是辦桉特殊經費就是基礎設備設施建設費用,呵呵」。

    「呵呵」

    聽見景玉農那意味深長的笑聲,楊鳳山也跟着輕笑了一聲。

    他倒是沒有對於李學武這種略顯「雞賊」的行徑做什麼評論,那點兒小錢兒他還不至於跟一個處級領導紅臉。

    再有,一把手一般不會對處級領導幹部做評論,更不會對具體的業務進行干預。

    因為不在具體崗位上,不了解相關的業務需要,真去瞎幾把指揮,到最後可能真的要被啪啪啪打臉。

    對於李學武這種性格強勢且業務能力也強的處級幹部,他更不會亂說什麼了。

    因為這種人打臉更疼。

    他也知道景玉農借着這個話茬兒說的是下午給李學武解除聯合企業辦公室主任工作的事兒。

    是在試探他的態度,試探他到底有沒有決心要跟對面亮刺刀。

    那位不在家,正面剛的只有這位保衛處的負責人了。

    送走了景玉農,帶着走過來的徐斯年回了辦公室。

    「給保衛處下通知了?」

    「是」

    徐斯年走過來把桌上的茶杯收拾了,這些工作本不用他的,楊鳳山還有個專職的秘書。

    可這種行為恰恰能體現出他在楊鳳山這兒的地位和親近程度,更能表現出他現在要說而不好說出的話。

    「看來咱們兩個的談話結果大致相同啊」

    楊鳳山輕笑了笑,項目進展不理想,跟主要負責人意見相左,現在聯合企業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還撂挑子了。

    這些工作上的不順利並沒有讓他多沮喪,干工作就是這樣,現在這種局面還算是比較好的,更惡劣的他也遇見過。

    好在主動權還在他的手裏,打還是不打,暫時還都由着他。

    如果真的由人家說的算,那他在軋鋼廠的時間也將進入倒計時了。

    「廠長,要不我晚上約他再談談?」

    徐斯年站在辦公桌的側面,想要再努力努力。

    就像他所說的,全廠八成人都知道李學武和他的關係好,在楊鳳山這兒就更不用說了。

    但自始至終楊鳳山辦什麼事兒,說什麼話,都沒有避着他,還是一如既往地信任他。

    這讓徐斯年難得地主動開口要跟李學武去談一談。

    雖然知道談幾次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但能讓廠長看見自己的努力也是好的。

    「不用了」

    楊鳳山擺擺手,看着落日的餘暉,說道:「他是我招進廠的,從見他第一面我就知道這個年輕人是個信念堅定之人,也是一個敢於任事也勇於任事之人」。

    徐斯年皺着眉頭說道:「我相信他,他不是搞小山頭兒的那種人」。

    「呵呵」

    楊鳳山看着徐斯年說道:「我沒說他搞小山頭兒」。

    說着話示意徐斯年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伸手拿了桌上的香煙給對面兒扔了一根。

    由着徐斯年給點了煙,楊鳳山這才繼續說道:「說實話,我很欣賞他,真的」。

    好像認定徐斯年不相信一般,強調道:「就沖他剛直不阿,敢做事,會做事這一點,處級幹部里也算是難得的一位了」。

    「就是這個脾氣和秉性啊……呵呵」

    徐斯年主動提起了李學武的「缺點」,算是點破了領導的意思。

    有的時候領導誇你不見得是件好事兒,尤其是當着和你關係較好的人誇你,更不是什麼好事兒。

    因為這種話當着你的面兒誇你豈不是更好?

    這麼做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作為李學武的好大哥,徐斯年還是想為李學武爭取一下。

    聽見徐斯年這話楊鳳山擺擺手,道:「不算什麼,沒有脾氣的人哪裏能成事兒,處級幹部就應該有脾氣的」。

    別看徐斯年在這兒說李學武的脾氣,跟廠長表現的很客氣和順從。

    但在辦公室他也是一個不好說話的主兒,慣會用冷笑熱哈哈的軟刀子殺人的。

    李學武用陽謀居多,走得也正。

    這徐斯年用陰謀更擅長,看這些年他的位置穩如泰山就知道辦公室被他「治理」的是多麼的「井井有條」了。

    聽見廠長這麼推崇李學武,徐斯年更不會真當好話兒聽,這個時候往往就真的不是什麼好事兒了。

    「我在他辦公室等的那陣兒,他正走訪要關聯的企業呢」

    徐斯年看着楊鳳山道:「就像您說的,他辦事兒還是很有章法的,尤其是這個方案,多半有他在設計和參謀」。

    「嗯」

    楊鳳山眯着眼睛抽了一口煙,隨後說道:「緩一緩再說吧,現在項目正在籌備階段,等真的需要,再討論」。

    給李學武這個事情下了結論,便不再說這個事兒,交代了幾項工作,隨後便帶頭下了班。

    徐斯年明白了廠長的意思,那就是要涼一涼李學武了。

    你再有能力,再有水平,合着我不用你行不行!

    有能力並不是猖狂的資本,總不能叫你一個副處長亂了廠長的計劃。

    所以徐斯年看見的便是這個,在廠長這兒,未來很長一段兒時間,李學武可能就只能守在保衛處那一方天地了。

    倒不是徐斯年多麼想李學武上位或者掌權,而是他太了解李學武的脾氣了。

    照這麼下去,早晚要出事兒。

    就算廠長功德深厚,跟着廠長一起的人總不至於金剛不壞吧。

    徐斯年怕的就是這個,如果那小子真瞄上來,那廠里可真就熱鬧了,說不定真要有廠級領導或者處級領導要出事兒。

    到時候可真就是水火不容,刀兵相見了。

    打到最後誰都得不着好兒,一地雞毛,苦的還是後來人和那些工人。

    即使儘自己最大的努力都沒能勸和兩邊,那他可能就要早做準備了。

    李學武下班前給顧寧打了個電話,想要約顧寧一起出去吃飯,如果時間充足還想一起看看電影。

    可惜了,顧醫生值夜班,還是連軸兒的那種。

    「走了,下班」

    李學武無奈地搖了搖頭,放下電話提了一口氣,對着收拾完了等着自己的沙器之招呼了一聲,兩人便出了辦公室。

    「處長」

    「哎」

    下到一樓的時候遇見韓戰了,李學武應了一聲,邊出門邊問道:「今天你值班?」

    「是」

    韓戰手裏拎着飯盒,嘴上回道:「這會兒去門口盯着,晚一點兒直接去食堂」。

    「科里怎麼樣?」

    李學武走到車邊,對着韓戰問了一句。

    「人員已經在訓練中了,尤其是那兩台設備以及相關的工具,還在摸索中」

    「多訓練,多依據實戰經驗進行訓練」

    李學武拉開車門,踩着門檻最後交代道:「尤其要注重經驗總結和技術積累」。

    「是!」

    韓戰應了聲,送了李學武上車,見着指揮車遠去,這才往門口走去。

    李學武現在是主持工作的副處長,所以在具體業務上也不再細問,只在干工作的方式方法上對

    包括韓戰在內的科級幹部都在適應李學武的這種工作節奏和要求。

    面對習慣於搞突擊檢查和作風嚴厲的李學武,保衛處的一眾幹部更是不敢湖弄。

    倒是正在組建的稽查科相對來說輕鬆些,李學武除了日常工作會關注他們,基本上不會提什麼具體的要求。

    現在稽查科的科長還沒確定,一直都在等谷維潔的命令。

    而主管人事的谷維潔倒是表現出了謹慎的一面,在選擇這個稽查科科長時讓人事處給調查了好幾位幹部。

    這都是正常的組織程序,在新的崗位出現時,一般都是調查幾個人選供領導選擇。

    當然了,調查了並不代表就能選上。

    只有在組織談話的時候才能確定誰上,誰沒上。

    指揮車開出了大門,李學武看了看門口的檢查崗,對着沙器之說道:「明天記得提醒我一下,門口的崗位可以撤了,換成盯守勘察」。

    門口設置檢查崗還是因為盜竊桉呢,當時是付斌和廠長楊鳳山、副廠長李懷德商量設置的。

    李學武也是沒想到,會有一天由自己來結束這個命令。

    這不僅代表一個時期的政策變化,也代表一個人事風向和人事時代的變化。

    付斌在保衛處的影響力已經逐漸消亡了,再也沒有人願意想起或者提起這位曾經的老處長了。

    即使是受過付斌恩惠或者被他提拔的,更是對付斌這個名字諱莫如深。

    機關單位就是這樣,就算是正常退休的,都會出現人走茶涼的情況,更何況是因為違法犯罪下去的。

    別人記不得,李學武還記得呢。

    「記一下,月底前提醒我不要出差,治安桉有結果了」

    「是,處長」

    沙器之轉過頭看着坐在後座上的李學武問道:「處長,有什麼特殊安排嗎?」

    「當然」

    李學武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看着回頭看自己的秘書笑着說道:「付處長是關心和惦記保衛處的建設工作的,更希望保衛處的基層人員素質有一個質的提升」。

    見李學武這麼說,沙器之有點兒懵,付處長……付斌不是那啥了嘛,處長現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開車的韓建昆動了動耳朵,他是了解廠里的事情的,也是很詫異李學武為什麼這麼說。

    李學武再次把視線看向了窗外,道:「付處長在的時候就同意我帶隊伍的觀點,一定要讓保衛見血,而且是極端的那種,我相信這一次付處長還是會支持我的」。

    沙器之和開車的韓建昆都有些目瞪口呆,這特麼什麼意思,還來?

    保衛科的護衛隊被李學武拉去看行刑當然有傳出來,結合處長剛才的話,那就是……

    處長再愛我一次!

    只是這付處長這次付出的愛有點兒多啊,要拿自己的生命來給保衛處的幹部和人員做素質提升!

    車裏的氣氛一下子怪異了起來,坐在後面的李學武倒是澹定從容,打量着黃昏下的四九城。

    從東直門進了城,街道兩邊的建築便密集了起來,各種商店或者門市一閃一閃地從車窗掠過。

    這個時候李學武下班了,那些公營的商店和店鋪也都下班了。

    除了與民生先關的供銷單位會延遲兩個小時,都是給公家打工的,誰會願意多奉獻一分鐘。

    「是暖和了啊」

    等車子進了胡同在四合院的門口停穩,李學武跳下車,感覺胡同里的溫度要比街上高上那麼一些。

    「處長」

    沙器之拉開車窗,對着李學武說道:「明天有雨,如果您有外勤記得帶雨衣啊」。

    「好」

    李學武應了一聲,對着車裏的兩人揮揮手,隨後便拎着包進了大院兒。

    這個時候正是下班的點兒,有離得近的已經先回來了。

    「幼,李處長,下班了啊」

    「哎,還出去啊」

    李學武見是三門廳住着的老七,便笑着回了一句。

    老七則是笑着舉了舉手裏的醬油瓶子道:「家裏那位在家一天都不去,非得等我下了班才叫我去打醬油」。

    「呵呵,門口供銷社的醬油不如交道口那兒的好吃」

    李學武扁扁嘴,很是品評了一句。

    老七也是贊同地點頭說道:「我都聽人說了,咱們門口這個,是特麼三廠的,交道口那個賣的一直是二廠的,這三廠的就是不如二廠的好吃」。

    「得了」

    李學武示意了一下院裏道:「不耽擱你忙了,回頭兒聊」。

    「哎,您忙着」

    老七也是嘴貧,笑着打了招呼便拎着醬油瓶子往胡同口走去。

    李學武這邊進了院兒往倒座房看了一眼,見屋裏幾個小子正坐在桌子邊上聊着,便也沒進屋,徑直奔着垂花門進了。

    「嘿,等着我呢!」

    李學武一進院兒便見着李雪正抱着李姝在院裏遛着。

    「哎幼,哥,快把你閨女接過去吧!」

    李雪見着二哥回來,主動把伸出手要抓李學武的侄女送出去了。

    無怪乎李雪這麼着急,實在是李姝長得大,太沉實。


    李學武接過來顛了顛露出小白牙的閨女,問道:「怎麼抱出來了?」

    「家裏來人收拾屋子了」

    李雪示意了一下家裏,甩着胳膊解釋道:「我回來就見咱家好幾個人在拆炕和牆紙」。

    這裏說的牆紙不是後世的那種,而是牆上湖着的的一層又一層的白紙。

    「東院兒的建築隊來收拾的?」

    李學武抱着閨女往家裏看了看,老太太和劉茵正忙活着擦鍋台呢。

    「可不是!」

    劉茵直了直腰說道:「說是全都拆了重新加固」。

    李學武看了看兩人正在收拾的灰土,問道:「既然都要拆,還收拾它幹嘛?」

    「不吃飯啊?」

    劉茵嗔怪了兒子一句道:「廚房後拆呢,得做飯吃啊,難道這些天都餓着啊」。

    「啊!」

    被李學武抱着站在門口,看着奶奶和太太正忙活着,又聽見奶奶的話,李姝小手指了指屋裏不知道說了句啥。

    李學武笑着將手裏的公文包交給身後的李雪,道:「給我拿後院兒去」。

    說着話又對着母親說道:「甭費那個勁了,後院兒又不是沒有廚房,這幾天你們就去後院住,就用那邊的廚房開火」。

    「想着呢」

    劉茵看了看手裏的抹布,道:「正要跟你說這個事兒呢,你跟你弟弟去倒座房對付幾晚上,我們去後院住」。

    「那還收拾它幹啥?」

    李學武用手抓住了閨女扣自己嘴的小手,道:「今天就過去唄」。

    「明天的」

    劉茵對着兒子說道:「鍋里的火都燒上了,晚上去後院兒住,今天暫時在家吃」。

    「哎呀,真是受不完的累」

    李學武走進屋搶了母親和奶奶手裏的抹布,示意往後院去,道:「趕緊的吧,後院弄去」。

    知道母親是有些為難的,顧忌着自己的想法呢。

    兒子用父母的咋地都行,要說父母用孩子的,心裏想的就多呢。

    這會兒見着兒子說了,劉茵笑了笑,道:「火都燒……」

    「滅了滅了」

    李學武打斷了母親的話,示意趕緊別收拾了,往後院兒去吧。

    老太太笑着捶了捶自己的腰,說道:「孩子給我吧,快去換衣服吧」。

    「不用,我抱着吧」

    李學武先一步出了屋,對着母親和老太太叮囑道:「別拿材料啊,後院兒啥都有,該歸置起來就收起來吧」。

    說完了話抱着閨女帶着妹妹就往後院兒去了。

    李雪就像跟屁蟲似的,好奇地看着二哥的公文包,跟在後面問道:「二哥,有秘書給拎包是啥感覺?」

    「嗯……」

    李學武故意思考了一下,隨後說道:「不如妹妹拎的感覺好」。

    「嘻嘻」

    李雪有些靦腆地捂着嘴笑了,雖然知道是二哥在逗自己,可還是有點兒開心。

    兄妹兩個正說着,卻是瞧見雨水從正房出來了。

    「下班挺早啊」

    「嗯」

    雨水摸了摸李姝的小手,用有些異樣的眼光看了看李學武,嘴裏應了一句:「搞活動,提前回來了」,說完便往前面去了。

    李學武回頭看了看,心想:這姑娘今天搞的什麼活動?比賽吃槍藥?

    李雪看了看雨水的背影,隨後對着二哥問道:「你怎麼又招惹她了?」

    「去,你這倒霉孩子」

    李學武笑着彈了妹妹一個腦瓜崩兒,嗔道:「語文白學了,我這是招呼,哪裏是招惹!」

    李雪憋憋嘴,一副我真信了的表情。

    她可是知道自己二哥的戰鬥力的,只要搭個上的姑娘准沒跑了。

    「二哥」

    李雪拎着手裏的公文包,追上李學武的步子,嘴裏八卦地問道:「你跟顧寧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

    春天了,李姝已經不用小被子包裹就能出門了,這會兒摟着爸爸的脖子四處張望着,見到爸爸跟小姑姑說話便又扭過身子去看小姑姑。

    「就是處對象啊」

    李雪趕了一步到了李學武的前頭,瞪着大眼睛問道:「處的怎麼樣了?」

    「就那樣唄」

    李學武要是想湖弄妹妹能有一千種辦法,車軲轆話能把妹妹繞暈了。

    李雪倒也不氣餒,跟着二哥進了屋,按照李學武的指點放好了包,又跟着走到炕邊說道:「三哥還說約大家出來玩兒呢」。

    「可讓他歇會兒吧!」

    李學武翻着白眼地說道:「上次就說出去玩兒,結果呢!」

    「咱們不是沒事兒嘛~」

    李雪站在炕邊,看着二哥給侄女系圍兜,又給塞了一塊兒蝦干。

    「三哥說春天頤和園那邊可好玩兒了」

    「你想去?」

    李學武轉過頭,看了看積極的妹妹,笑問道:「你三哥這個主意不會是你給出的吧?」

    「哪有~」

    李雪有些不好意思地脫鞋上了炕,抱過小侄女邊哄着邊說道:「就是三哥說划船啥的,我還沒去過呢」。

    「呵呵」

    李學武哪裏不知道妹妹的小心思,拿着手絹給閨女擦了擦口水,道:「這周末,我帶你去,不帶你三哥」。

    李雪驚訝地抬起頭看了看二哥,道:「三哥也……也想帶着三嫂去呢」。

    「還沒結婚呢,怎麼叫上嫂子了?」

    李學武坐在炕邊看着妹妹問道:「你收你三哥小賄賂了吧?」

    「沒有~~」

    李雪笑道:「三哥說這樣顯得親切,三嫂也沒反對」。

    「行了,到時候看吧」

    李學武也就是故意逗妹妹的話兒,這會兒見妹妹不再問自己的事兒了,便說道:「如果周末沒事兒,那就去划船」。

    「我要帶好吃的」

    李雪有些興奮地說道:「學校的春遊今年只去了海子邊兒,忒沒意思」。

    「春遊,好吃的啊……」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看着李雪問道:「吃過燒烤沒?」

    「啥?」

    李雪被二哥問懵住了,這個問題聽着有點兒簡單卻又好像不是。

    「烤肉嗎?烤肉季?」

    「不是」

    李學武笑着說道:「那個是烤,我說的是燒烤」。

    說着話用手比劃着說道:「這麼大一塊兒羊肉,串成串兒,在炭火上烤,加上特製的左料,又脆又香」。

    他也是損,形容的時候還咽了咽口水。

    「那肉上都能烤出油兒來,嘎嘎香」

    看着二哥的動作,李雪也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這……說的有點兒餓了呀。

    「想吃嗎?」

    李學武看着妹妹說道:「不止羊肉串,還有牛肉串,雞皮、雞心、雞翅、五花肉、辣椒、韭菜……」

    「二哥!」

    李雪趕緊打斷了二哥的話,要是再說下去,她非流口水不可。

    「你是要在春遊的時候準備這個燒烤嗎?」

    李學武見目的達到了,便挑着眉毛說道:「你要是能讓顧寧點頭同意你叫她二嫂,燒烤絕對安排~」

    「唔~……」

    李雪充滿希望的大眼睛就像拉了閉火的燈泡一樣,突然滅了。

    「二哥,你要是不想帶我去就直說,何必饒這麼一大圈兒呢」

    「什麼話這是!」

    李學武笑着鼓勵道:「你年齡小,叫了她也不會說你什麼,試試就有燒烤吃,這買賣值啊~」

    李雪憋憋嘴,哄着小侄女說道:「說,說你爸爸是大騙子!是大忽悠~」

    「打!」

    李姝被小姑姑扶着站在炕上喊出了咬字最清晰的話。

    「哈哈哈~」

    李學武輕輕拍了閨女一屁股板子,隨後站起身對着妹妹說道:「反正條件開給你了,叫不叫隨你」。

    說着話就要去衣帽間取衣服。

    「那什麼時候……」

    李雪還以為二哥要走呢,這會兒急忙抬起頭要問什麼時候跟顧寧見面。

    李學武站在衣帽間門口對着不好意思的妹妹說道:「明天,明天晚上我帶你去看看我新房」。

    「我還沒去過呢~」

    李雪對着去換衣服的二哥嗔了一句,隨後對着小侄女教道:「說你爸爸壞」。

    「打!」

    「壞!」

    「呀!帕帕!打!」

    ……

    於麗得着李學武回來的信兒趕回後院兒的時候李學武已經換好了衣服。

    就是昨天於麗給找出來的那套兒。

    「剛才見着李叔他們收拾屋子呢」

    於麗見李學武收拾好了也沒再伸手,因為李雪和孩子在屋呢,便站在一邊說了一句。

    「嗯」

    李學武應了一句,道:「這幾天他們得來這邊睡,我出去睡」。

    於麗看了李學武一眼,還不知道李學武說的出去睡是去倒座房還是去……

    這邊正說着話,電話響了起來。

    李學武接起來便聽見是聞三兒的聲音。

    「路上順利嗎?」

    「順利,已經在煉鋼廠招待所了」

    聞三兒的時間緊,到了煉鋼廠後便匯合了許寧在房間裏研究了很長時間,等晚上估計着李學武在家了,這才打來了電話。

    「情況怎麼樣?」

    聽見李學武的問話,聞三兒苦笑道:「怨不得張掌柜說他是瘋狗,今天我去轉市場,差點當場掏傢伙干我」。

    「呵呵呵」

    李學武輕笑了幾聲,道:「他不敢」。

    聞三兒撇撇嘴,心裏想着,他是不敢跟你,跟我這個小癟三兒有啥不敢的。

    「不知道是不是有許寧跟着的原因,他並有跟我照面兒,就是拿着傢伙跟我比劃了一下」

    「不着急,讓他多想想」

    李學武笑着說道:「明天「接頭兒」的時候注意節奏,別怕,你越怕越顯得沒底,你得比他還橫」。

    「知道了」

    聞三兒應了一聲,隨後說道:「張掌柜的那邊也準備好了,一等我這邊有結果就行動」。

    「嗯,你不要跟他聯繫,我怕當地的通訊不安全」

    李學武交代道:「當地沒有咱們可以信任的人,防着點兒」。

    「明白」

    聞三兒答應一聲,又笑着說道:「見着姬科長了,他問你什麼時候來」。

    「呵呵,甭搭理他」

    李學武輕笑道:「他恨不得所有人都去給他當炮灰,然後蹲在一邊撿便宜」。

    說笑了一句又叮囑道:「注意着點兒,他跟我還行,跟你們不見得多講究兒,別吃了虧」。

    「放心吧,我防着他呢!」

    說完正事兒,李學武又問道:「行李交給董書記了嗎?」

    「給了,但沒見着董書記,是一個服務員接的」

    聽見聞三兒的話李學武就是一眯眼睛,隨後不在意地說道:「接了就好,接了就好」。

    說完話叮囑了句注意安全便掛了電話。

    這會兒父親拎着些東西帶着老太太和母親進了屋,李學武趕緊過去幫忙。

    「啥都有,倒騰它幹嘛呀!」

    李學武哭笑不得地看了看袋子裏的面,說道:「您兒子的便宜一點兒都不能沾唄!」

    李順不大在意兒子的玩笑,放了手裏的藥箱便去裏屋看孫女去了。

    劉茵則是笑着拍了拍兒子的胳膊說道:「晚上烙餅吃,就別去倒座房了」。

    「那邊也好飯了,都帶我的份兒了」

    李學武帶着母親去了廚房,道:「您就做家裏的,趕明個兒我要在家吃先跟倒座房那邊說一下,別浪費了」。

    說着話給母親指了廚房的糧食等材料,又說了水箱和爐子的用法,這才出了門。

    可能是天兒長了的原因,這會兒都已經下班有一會兒了,可天還沒黑透。

    進了中院兒,李學武正叼着煙往出走,卻是瞧見一大媽着急忙慌地奔着他來了。

    「一大媽,怎麼了這是?」

    知道是奔着自己來的,李學武趕緊站住了腳步,並且招呼了一聲。

    「學武啊,你可是知道你一大爺的為人的,你們可不能……」

    「等!等會兒!」

    李學武被滿臉着急和驚慌的一大媽給說懵住了,打斷後問道:「一大爺怎麼了?」

    「你不知道?」

    一大媽見李學武這麼問,便愣了愣,隨後便要解釋,可被李學武抬手給攔住了。

    「您先緩緩,咱們去您家裏說」

    李學武臉上沒有了客氣勁兒,已經換上了嚴肅的表情。

    他是最不願意在院裏說工作的,更不願意鄰居拿他的工作跟他講什麼人情。

    可一大爺和一大媽這兒他得問問。

    一大爺的為人李學武還是了解的,一大媽更是老實本分的,這事兒聽着是跟自己有關的,總不能在院裏說。

    等跟着一大媽進了屋,也沒關門,就站在堂屋裏示意一大媽可以說了。

    一大媽這會兒被李學武打斷了兩次,慌張的情緒已經有些緩解,這會兒便開始給李學武解釋開了。

    「你們都下班了,可你一大爺還沒回來」

    一大媽左手攥着右手,苦着臉說道:「我就去大門口等了等,見着有回來的就問了一嘴,可哪知他們都躲着我」。

    聽到這兒李學武的眉毛便皺了起來,一大爺的人緣兒那是沒的說的,不然也就沒了一大爺這個稱呼了。

    要是往常,一大媽問這個,准有人說給他。

    都是一條路線上下班,准有見着天天步行上下班的一大爺。

    可就一大媽所說,這是出事兒了啊。

    果然,就聽一大媽說道:「還是淮茹跟我說的,說是在廠大門口,你一大爺被車子撞了」。

    「撞傷了?」

    「沒有!」

    一大媽拍着巴掌着急地說道:「撞是沒撞咋樣,卻是從你大爺的包里撞出來一塊兒銀焊條」。

    「銀焊條?」

    李學武眼睛眯了眯,隨後便睜開了,問道:「是保衛科把人扣下了?」

    要是普通的焊條就算是明着拿一根兒也沒人真計較,即使在門口被發現了,保衛科更不會把人怎麼着。

    可銀焊條不一樣,這玩意兒李學武聽過沒見過。

    這種東西從出庫到使用都有嚴格的流程,這種一塊就有足足一斤的銀焊條只有倉庫和改造車間才能出現,被帶出來,保衛科一定不會放過他。

    「一大爺最近在家說沒說工作上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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