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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福德無覓洞虛境,真假不辨青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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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9章 福德無覓洞虛境,真假不辨青史心

    地宮甬道中,陳淵與張燕一前一後,快若閃電,行若虛影。

    這沿途的許多魑魅魍魎,正各自回流,他們先前在陳淵入內的時候,一個個可是沒少吃苦頭,結果這才剛回幾分,又碰上陳淵、張燕回去,頓時又陷悽慘。

    呼——

    揮手驅散了聚攏過來的鬼魅群邪,手捏印訣,畫下心相,隔絕內外,跟着就出言道:「張道長,此處也無旁人,該是可以說了吧?董卓只是一時權臣,按說並非不可替代,這與你說過的圓環之道,又有何關聯?」

    張燕就道:「這裏自然有緣故,陳王你起勢之時,此事尚未顯露,畢竟祖龍一統六合,焚書坑儒、鑄銅定運,連神通術法都一併鎮壓了。但在那之後,卻越發明顯,那蒼天命定,脈絡早成,如人唱戲,戲台子搭好了。」

    頓了頓,他又道:「圓環之法,首尾相連、環環相扣,董卓身為其中一環,一旦死去,就要重新推演,才能銜接過去與未來,否則圓環斷裂,就有了破綻,被此道所禁錮的眾人窺見了破綻、漏洞,便有可能脫離出去。然蒼天老衰古朽,已沒有餘力推演新路,自然不允許有異數亂了局面,定會以種種手段,恢復原本的脈絡,為此會掀起許多殺劫。」

    「圓環之道……」

    陳淵眯起眼睛,漸有猜測。

    所謂蒼天,有幾分像是代管的人工智能,按其主人設定好的路線,模擬一個世界的歷史進程,卻已沒有多餘算力推演不同的歷史分支,所以一旦出現變數、變化,就要強行扭轉回原本的路線,為此會不擇手段。

    但這般做的意義何在?

    想着想着,他道:「莫非此界的圓環之形,是某個人,在用整個靈仙界為畫紙,踐行自己的……時光循環之道?」

    「不錯!」張燕的表情嚴肅起來,「整整一界,前後幾千年,皆為人圈定,無生無死,無前無後。」

    陳淵奇道:「無生無死?」

    「若無外力干涉,這戲台子上的唱戲之人到了時間,該登台的登台,該落幕的落幕,但無論是登台的來者,還是幕後的退者,平時皆居於後台,按着本子上下,自然沒有生死之別。可若是有了外力干涉,唱戲人被一劍斬了,可就沒了後續,連戲台都要濺血!」

    張燕說到這裏,話鋒一轉:「但監察這些天道必然要修補漏洞和排除隱患,方才那少年漢主隕落,就是徵兆。而陳王你,目前就是最大的漏洞!」

    陳淵也不遮掩,徑直問道:「此方世界,莫非是哪位福德仙踐行自身之道的結果?」

    「修士飛升合道,雖為仙人,但既然合道,就為所屬天道所制約,其實並不逍遙,隱患頗多,甚至有身死道消之憂,」張燕順勢就道:「而福德仙能衍道而窺玄,凝月而定心,煉化一方界域,以一界或多界之德運,凝聚自身之道,即道月。這個道,能稱之為仙家之道,雖不是完整天道,卻可擺脫合道時的種種限制,只是……」

    但他接着又道:「福德仙所謂的煉化界域,是抽取一界之精華,來成就自身,生機、萬物、氣運,都會被抽離出來,蘊養成洞天胚胎,這被煉化後的界域,往往是一片死域!不會像靈仙界這般生機勃勃。」

    陳淵回憶起勾陳界的荒蕪,深以為然,卻也更加疑惑。

    他此番察覺到天道意志的壓力後,奮起反抗,斬殺董卓後,分明心有所感,心相宮殿中甚至有殘月雛形,幾乎跳過了法相凝聚,要一步成就福德道月了。

    這說明福德仙,分明還有其他的修行路徑,怎的從那邪氣仙、蘊靈仙,到洞虛的死仙,都要損萬物而利自身?

    他正想着,卻聽張燕繼續道:「除此之外,倒也有那種遊歷諸界,遍覽千百天道後,嘗試自行凝聚的,只可惜那種法門太過陳舊、緩慢,在如今這個難成洞虛的時代,便是藉此成就福德,也要困於此境。」

    「難成洞虛?」陳淵倏地停下腳步,轉過身子,盯着張燕,問道:「此話怎講?」

    「洞者為天,虛而顯無,這個境界實要將福德仙道在體外凝為道日。道月於內,道日在外,至此,陰陽相合,可引四相五氣,便能在體內蘊養小洞天,待界域成熟,化作完整洞天,天道自內而生,才能真正掙脫外在天道的鉗制,自成一派!進可攻,退可守!」

    說到這,張燕搖搖頭道:「可惜,不知從何時起,洞虛之境已難以成就,不成洞虛,難養洞天,於是仙者不得不在福德境時掠奪成型洞天的精華,蘊養洞天胚胎。如此一來,道月成時,只需尋得至陽之物,與之配合,便能直接開天成洞,跨過洞虛之境,直接成就清靜仙!」

    「洞虛境是養小洞天?洞虛難成,所以福德仙一個個才那麼邪門,因為他們要跨過這個大境界,直成清靜仙?」陳淵眉頭緊鎖,心裏在這一刻轉過了無數念頭,「可為何他們無法修成洞虛仙了?與自己出身的洞虛界,有沒有關係?」

    他想到了蘊靈仙當時表現出的境界,想到了洞虛界內冥土死仙的詭異,繼而又想起了《指仙錄》上的相關描述。

    想着想着,他乾脆問道:「若是能直接跨越一個境界,此乃修行捷徑,即便洞虛之境還能正常修成,又何必捨近求遠?」

    「若真是這般,那倒好了。」張燕笑了起來,「世間之事,有得便有失,缺了一個境界,可不是走了捷徑,而是繞了遠路,甚至南轅北轍,最終的結果,是福德仙無福德,清靜仙不清靜,留下無窮隱患。不過貧道的境界只在融道,所以對詳細局面無從述說,只是略知大概。」

    「這麼說來,留下這圓環之道的,至少也是個體內洞天完善、掌握了完整天道的洞虛仙,甚至更上一層?」陳淵緊接着就道:「此仙是否還在此界?」

    「大概是不在的,此仙留下蒼天之道維持界域,也不知過了多少歲月,經歷了幾多輪迴,以至蒼天已老,圓環腐朽,才有董卓一死便無從推演,引起這般波瀾。」張燕說着,不等陳淵再問,便搖頭嘆息:「至於其人去向,實非貧道所能知曉了。只是,這等人物若是歸來,那無論貧道還是陳王,都莫要再有他念了,走為上。」

    陳淵眯起眼睛,道:「這等隱秘,道長又是如何得知的?莫非曾經神遊外界?得了這些信息?」

    張燕微微一笑:「陳王又何必揣着明白裝糊塗?以貧道的天資,雖也算是中上之品,但若說能自行覺醒,脫離這圓環之道,那是決計不可能的,有如此見識,亦是得了黃天之道的提示。」

    陳淵卻也不繞圈子:「那黃天之道,該是個完整的天道,又是源於何處?」

    「黃天之道,確確實實是完整天道。這完整的天道,不同於福德仙大圓滿的仙人之道,仙人之道,近似於道統,修之能跳出一界五行,卻只能作用於身,最多以心相小乾坤之法,輻射周遭,而完整天道,可以作用於界,一旦功成,能改天換地!」

    陳淵直言不諱的道:「如此說來,黃天之道是某個仙人要借道長之手,取蒼天而行之,掌握此界?」

    「若是如此,不過是從一個樊籠跳到另外一個藩籬之中罷了。」張燕神秘一笑,壓低了聲音,「黃天之道,如今乃無主之物!」

    「嗯?」陳淵一聽,就露詫異之色。

    但張燕隨即話鋒一轉:「天道玄妙,不可多言,陳王伱離經叛道,不容於蒼天,只要能撐得住天道打壓,遲早會與黃天有聯。當下,還是先說說眼前之事吧。」

    「也好。」陳淵並不執着,轉身繼續前行,「這靈仙界名揚諸界,沒想到卻是個樊籠,只是此界天道,確實強橫,若天道打壓,哪怕我有命格抵抗,恐怕也是難以持久,道長曾親自與之對陣,該是有許多經驗可以教我的。」

    「這靈仙界過去或是個逍遙之地,承載了諸仙寄託,可惜啊,圓環之道既立,那些提早離開的群仙魔頭佛陀或許還有一分希望,留在此界的,不僅沒了上升之途,更只能隨着圓環輪迴,一遍又一遍的上演過往,哪怕是仙人、覺者、大魔,驚才絕艷,方得長生,結果受此天道影響,都會沉溺其中,宛如夢境,忘卻了諸多,成了那戲台上的提線木偶,何等悲涼!」

    說到後來,張燕的話語中有着無盡遺憾:「萬千人傑困於一人之道,貧道固然有心一拼,終是一敗塗地,淪為此局,悲乎哀哉!」然後,他看着陳淵的目光中,忽然迸射出璀璨神光:「但陳王既是復甦,命格不受天道約束,如今一復甦,就斬殺董卓,直搗蒼天關竅,或許就是吾輩掙脫的希望!」

    「你這話可說錯了,我殺董卓是為了自保。」陳淵語氣真誠的說着,但心裏也不免驚嘆,諸多仙人、天魔居然被一個圓環之道如此玩弄,實在是讓人心驚!須知,斬殺天魔是一回事,操弄其命數,可就是另一個層面了!

    這豈非是某人為了求道、成道,把一界之人都約束起來,去拍一個反覆上演的連續劇?每年暑假定時播放的那種。


    以整個世界的時間輪迴,反覆印證自己的道路!

    修行到這等地步,已近魔怔。陳淵覺得已經理解不了這等大能的想法了。

    與之相比,蘊靈仙那等為了成就一人,毀滅一界,都顯得正常多了。

    「……」

    張燕則聽着陳淵的話,一時竟不知如何接話。

    陳淵跟着又道:「我尋道長之頭,是為請教修行之法,至於反抗蒼天之道,着實沒有這個興趣。」他來此界,一是避難,二是求修仙之法,其餘種種,就當是世界背景,難道還要求個什麼主旨深意?聽過便罷,何須煩心耗念?咱找了功法,凝了道月,提升了境界,拍拍屁股就走了!這天大的圓環之劫,還是留待有緣人解吧!

    「……」

    感受着虛空中還未平息的長河浪潮、天道呼嘯,張燕終於確定,此人確確實實已然成仙,是以認知思緒已與常人迥異。

    「陳王,命數為亂,你要修行,便要求亂、求反、求戰!這天下間,有什麼比亂天道、反天道、戰天道,更能符合你這修行命格的?」張燕搖頭低語:「況且,如今蒼天震怒,紛亂已顯,天道之下多少從屬?陳王就是再想超然物外,又哪能如願?」

    陳淵搖搖頭,回首這一路走來,都是與人為善,不想沾染仇怨,奈何總是造化弄人,總能遇到許多不開眼之人。

    正想着,前面光芒一變,二人自那鏡中洞裏魚貫走出。

    洞外,王允等人正來回踱步,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

    陳淵心中一動,轉頭看向角落,見那氣息奄奄的華雄依舊癱坐在角落,但身前卻沒有自己吩咐的溫酒。

    「酒呢?」

    陳淵眉頭一皺,覺得這一來一回的意境,因此而不完美了,但思及前後之事,忽有幾分猜測:「莫非是我速度太快,連酒都沒來得及奉上來?」

    這麼一想,他游目四望,隨即眉頭皺起,見這外面的人大體不變,只是多了幾個冰甲侍衛,正一臉警惕的看着自己,但……

    「陳留王呢?」

    他居然沒有發現那位大漢宗親。

    如今,少年天子既死,陳留王的身份位格立刻就不同了,按着原本的歷史脈絡,那就該是漢獻帝了!

    難道親自去給我溫酒了?

    陳淵想着,身後的鏡中洞裏又傳出雜亂的腳步聲。

    王允等人原本見着陳淵與張燕出來,神色就是一變,一副忌憚、警惕的模樣,不過等他這麼一問,那王允似是下了決心,忽然上前一步!

    「洞玄子道長!殿下……殿下為董安都所劫,這會怕是已出了長安!殿下他臨走之前,便吩咐臣等,要求助於道長,請您出手!還望道長看在殿下一心赤誠的份上,能出手相助!」

    說着,王允竟朝陳淵深拜一禮!

    陳淵卻是滿心疑惑:「董安都?那是誰?怎麼突然蹦出這麼一個劇情來?」這劇情怎麼如此跳躍?[注]

    「董安都是何人?」

    後方,匆忙走出的盧植、荀彧等人,聽得此言,也顧不上原本去拜見陳淵的打算,急匆匆的詢問。

    他們也是知曉小皇帝已死,陳留王已是金貴之人,哪裏還沉得住氣?

    如那袁紹更是乾脆問道:「莫非是董卓的部署?」

    「董卓?那是何人?」王允聞言一怔,待看清了袁紹的模樣,更是疑惑道:「袁司隸,那董安都不是你在何大將軍面前保舉的嗎?請他領兵入洛陽,誅閹宦!怎的不認識了?那董卓又是誰?莫非是董安都的別稱?」

    「什麼?我保舉的?」袁紹一呆,「我保舉的分明是董卓!」

    陳淵聽到這,心中一沉,繼而問道:「那董安都莫非是剿滅黃巾有功,卻是久不歸屬,領着兵馬駐紮在洛陽不遠,這次洛陽城亂,他領軍過來,在北邙山救了皇帝?」

    什麼情況?

    聽着此言,莫說袁紹了,曹操、荀彧、王符、費長房、仲長統等人個個不解,心道這位陳家造反王說的不是董卓嗎?

    「正是如此!不過此人其實是大奸似忠!」王允說着忽然雙目通紅,滿臉激憤,「他方才趁着幾位入地宮鎮壓陳涉殘魂作亂,竟是鴆殺了陛下!挾持了陳留王,要行廢立之事,更讓麾下那天下第一陽神破天狂將呂霸生,將正入城中的文武百官盡數捉拿,出了洛陽,往長安去了!」

    說着說着,他低聲道:「若非吾等在白虎觀中,他忌憚諸位手段,怕是吾等也都一併被抓去了!便是如此,也加派了人手過來……」

    王允目光轉動,示意周圍增加的那些兵丁,可一抬眼,卻見面前眾人的表情個個詭異,似是震驚,又似恐懼!

    「這……這什麼董安都所行之事,分明就是剛死不久的董卓,而什麼破天狂將呂霸生,既是天下第一陽神,那照映的當然是呂布呂奉先,但……」

    王符與其餘幾人對視一眼,只感到背脊發涼,最後都將目光投向陳淵。

    「陳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會憑空多出兩人?」

    陳淵既然是從末法之世而來,而那個世界有很多似是而非的歷史,都是這靈仙界的投影。所以,當下的變化,分明是蒼天之道,在用其他界的投影備份,給靈仙界的歷史打補丁。

    他指了指鏡中洞,說道:「董卓死在裏面,」又指了指宮外,「呂布死在外面,皆歿於我手,這是確切無疑的,只可惜他們雖是真的,現在卻成了替身了。」

    張燕亦道:「紅塵到處皆為幻,青史自古便可欺,這董安都、呂霸生怕是哪個為靈仙界照映的洞天界內的人物,被蒼天攝取過來,塑造了過去,化虛為實,修補錯亂的歷史!」

    註:董安都、呂霸生之名首次出現於378章,為董卓、呂布在兩儀界的投影同位體。

    今天自岳父家回家,到家比較晚,還是五千合一。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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