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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背後的故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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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小哥,真是巧啊!」

    王玄道來到韓藝身前,微微頷首,彬彬有禮,那一雙極其漂亮的雙手兀自捧着那隻不太好看的烏龜,給人一種暴殄天物的感覺。

    真的是巧嗎?韓藝暗自嘀咕一句,試探道:「我還以為王公子在家卜了一卦,來此尋我的。」

    王玄道一愣,笑着搖頭道:「我若有這本事,那便好了。」頓了頓,他又道:「今日天氣還不錯,若是韓小哥不介意的話,就一塊走走吧。」

    「正有此意。請。」

    「請。」

    韓藝一邊走着,一邊說道:「想不到王公子恁地高人,也會來此俗地。」

    王玄道搖搖頭道:「我算得了什麼高人,就一凡人,吃的是五穀雜糧,做着凡人都會做的事。」

    韓藝八卦道:「看來王公子你在這裏也有不少老相好啊!」

    老相好?王玄道愣了愣,隨即苦笑道:「我只是偶爾來此,倒也沒有韓小哥說的老相好,只是與一些朋友來此聚聚。」

    哪裏不能聚,偏偏跑到這裏來聚,我信你才怪。大家都是男人,韓藝哪裏肯信。

    說話時,突然迎面行來一輛馬車,聽得車內有人喊道:「王公子。」馬車也隨之停了下來。

    王玄道側目一看,只見馬車的窗口伸出一張頗具姿色的臉皮,但你要說很好看麼,那也不見得,中上吧,還不及揚州的那妙兒姑娘,但貴在氣質不俗,端莊高雅,而且這馬車可是非常豪華。

    「原來是真娘。」

    王玄道頷首一笑。

    這個喚作真娘的女人笑道:「早知王公子今日會來此,我便不出門了,你都許久未來看我了。」

    王玄道一笑,沒有做聲。

    那真娘突然又瞧了眼韓藝,當然韓藝還至于帥到讓女人側目,只是他面孔陌生,而且王玄道極少帶隨從在身邊,心中好奇,於是指着韓藝問道:「王公子,這小子是你家新來的下人麼?」

    王玄道面色突然一變,臉上的微笑瞬間消失,淡淡道:「如果下一次你再出言侮辱我的朋友,你就自己收拾行李離開長安。」

    語氣變得極快,讓人無從反映。

    韓藝也許是習慣了王玄道的平易近人,聽得不覺一愣,在這一刻他才想起這王玄道可是太原王家的長孫!

    那真娘面色一僵,滿臉的尷尬,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好生滑稽,其實她這麼問除了好奇以外,也是沒話找話說。

    突然聽得馬車內傳來一陣粗狂笑聲,「玄道,真娘不過隨口問一句,你犯得着生氣嗎,這女人是用來憐愛的,可不是用來訓斥的,我這粗人都明白,你這真是有失謙謙君子的風範呀。」

    王玄道對於這突然起來的聲音,並沒有感到絲毫的詫異,淡淡道:「我如果生氣的話,她今日就會消失在長安,而不是等到下一次。」

    裏面那個粗狂的聲音陰陽怪調道:「真娘,你聽見了,人家玄道可沒把你當回事,你還硬湊上去找不自在。走吧。」

    「是。」

    馬車立刻往中巷行去。

    王玄道回過頭來,對韓藝道:「韓小哥,真是抱歉。」

    「哦,沒事。」

    韓藝笑着搖搖頭,他氣量還不至於小到這種地步,道:「這女子是這裏的歌妓麼?」

    王玄道點點頭道:「她就是花月樓四大花魁之一的絳真。」

    「花魁?」

    韓藝頓時一驚,道:「可是我看她長得好像也很一般般呀。」心裏卻嘀咕,難道是我的審美觀和唐朝的審美觀不同,那也好,在他們眼裏的醜女,在我眼裏就是美女,這樣就沒有競爭了。

    這倒是挺爽的!

    但是王玄道很快就破滅了他的幻想,「此女長相雖是一般,但是氣質修養皆不俗,又擅於自我抬高身價,故此成為花月樓的花魁,不該就是有些傲慢,其實花月樓的四大花魁只有一人有得沉魚落雁的容貌,其餘三人皆是姿容普通,但是她們都是性格鮮明,與尋常女子有着不一樣的地方,故此令人着迷。」

    這倒是出乎韓藝的意料之外,他認為花魁一定得漂亮,卻不知道花月樓的四大花魁,只有一人生的貌美。

    但仔細一想,其實這也不難理解,來這裏的可都是達官顯貴,貴族子弟,他們貴族階層出的女人就已經是非常漂亮的了,幾乎壟斷了美女,所以對於容貌都已經麻木了,他們追求的是性格和氣質,也就是有特色的女子,容貌倒還只是其次,我的妻子比你們都要漂亮,如果衝着美人來的,那我還來這裏幹什麼。

    就說這絳真,她一臉傲慢,誰也看不上,反倒是引得人想征服她,身價自是水漲船高。

    不用想,那什麼牙娘肯定也是如此,敢打貴族子弟的耳光的歌妓,怕也就是她一個人了,大家一聽,這女的恁地有個性,定會慕名而來。

    念及至此,韓藝反倒覺得自己是一個俗人了,忒俗的人了,因為他認為這些有名的歌妓,肯定是漂亮的,美麗的,哪裏知道人家唐朝人的思想比他還開放些,追求的是特立獨行,又問道:「哦,車內那人你似乎也識得。」

    王玄道嗯了一聲:「元烈虎,哦,也是小蒙的表兄。」


    韓藝驚道:「你說那人便是長安七子之一的元烈虎?」

    王玄道詫異道:「你也知道長安七子。」說罷,他立刻道:「是小蒙跟你說吧。」

    韓藝點點頭,但又想起那日楊蒙浩的一番話,於是道:「就算小蒙不跟我說,你們這麼有名,我遲早也會聽說的。」

    王玄道道:「那也未必。」

    韓藝道:「此話怎講?」

    王玄道苦笑道:「其實長安七子對於我們七人而言,只是一種羞辱,我們七人從不提這事,最近也鮮有人說。」

    韓藝好奇道:「這是為什麼?」

    王玄道:「小蒙沒有跟你說嗎?」

    韓藝搖搖頭。

    「這不是什麼好事,而且也已經過去了,不提也罷。」

    王玄道似乎真不願多說,轉而問道:「對了,你來這裏作甚?」

    韓藝見他不想多說,也不好多問,但是心中卻是非常好奇,他們七個不是最牛的太子黨麼,怎麼會忌憚這一個稱呼,真是怪哉。笑道:「來這裏還能作甚,只不過連個姑娘都沒有見着。」

    王玄道雙目透着困惑,道:「這如何可能?」

    這平康里別的不多,就女人,不可能連個女人都沒有見着啊!

    韓藝嘆道:「騙你作甚,我們剛從鳳飛樓出來。」說着餘光瞟了眼王玄道。

    「鳳飛樓?」

    王玄道呵呵一笑,道:「原來如此。」

    韓藝笑道:「看來你是知道的。」

    王玄道道:「聽說了,不過這也是意料中之事。」

    韓藝道:「難道你早已經算到。」

    王玄道搖搖頭道:「這不需要去算,而是情理之中的事。」

    韓藝好奇道:「此話從何說起啊!」

    王玄道本不想多說,他也不是一個多嘴的人,但見韓藝一臉好奇,而且二人見面不過兩次,也沒啥話題可聊的,於是道:「花月樓的曹繡和鳳飛樓的劉娥原本都是宮內的宮妓。差不多十五年前,朝廷準備在民間開一間樂坊,專門為宮裏從民間選秀女入宮,當時有兩個人選,一個就是劉娥,一個就是曹繡,但是後來就選擇了曹繡。

    曹繡就來到這平康里的中巷開了一間樂坊,那時候的平康里還沒有如今這般繁華,而當時曹繡來此也只不過是為了幫助朝廷選秀女,但是後來就變成了現在的花月樓,而平康里因此得名,後來隨着花月樓越來越賺錢,朝廷很多勢力都滲透其中,大大小小的青樓、樂坊大院仿佛一夜間冒了出來,於是就有了中巷和南巷。

    曹繡也因此名利雙收,在宮中也極有勢力,相比之下,劉娥年紀漸大,在宮中不受待見,比較落魄,在六七年前出得宮廷,來到平康里。據說當年曹繡是背地裏使了些手段,才被選上的,劉娥一直都不服氣,於是就在中巷邊上的一條巷子開了鳳飛樓,有意要跟曹繡一爭高下,這劉娥畢竟是宮妓出聲,才藝方面非常了得,很快就培養出一批色藝雙絕的歌妓。

    可是曹繡豈會讓她得逞,於是就讓暗中指示一些小私戶去那條巷子做買賣,也就是現在的北巷,起初劉娥不知,見到越來越多的人來北巷做買賣,而且北巷的客人也是越來越多,以為都是自己帶來的旺市,但是卻沒有想到這都是曹繡的詭計。

    曹繡一方面暗中指示這些小戶去北巷,一方面暗中詆毀北巷,說那都是卑賤的人才去的地方,故此一般貴人從不去北巷,只有一些販夫走卒才會去,甚至於中巷和南巷的歌妓都看不上北巷的歌妓,等到劉娥反應過來,這北巷已經是名聲狼藉,從那時起,誰都知道劉娥已經輸了,關門也是遲早的事,如今連憐兒和金玉兒都走了,鳳飛樓再也無翻身的能力,但是除了鳳飛樓,北巷其餘的私戶生意都不錯。」

    「原來這裏面還有這麼多故事。」

    韓藝點點頭,這就不難理解,為什麼北巷都是一些小屋小房的,唯獨鳳飛樓一家是樓房,其實全是個體戶。笑道:「我相信那劉娥也絕非是為了爭一口氣,她主要還是想爭奪權力,只要鳳飛樓能夠籠絡更多的貴人,培養出更多的優秀歌妓,誘使朝廷來這裏挑選秀女,她便可趁機與朝廷達成協議,那麼劉娥便可再與曹繡一爭高下,說到底,還是權力之爭。

    不過曹繡這一招也真是夠狠的,她知道但凡貴人,都愛面子,不屑於與販夫走卒共聚一堂,於是就把個體戶全部安置在北巷,因為個體戶不過都是一些小買賣,裏面的歌妓身價自然也不貴,也只能吸引一些販夫走卒,那些貴人看到這些販夫走卒都往北巷跑,自然會嗤之以鼻,再加上曹繡暗中散播謠言,如此一來,達官顯貴肯定就不會去了,這名聲一旦臭了,劉娥就註定失敗了,如果劉娥肯委曲求全,自降身價,專門做這些販夫走卒的買賣,或許還能苟全,但是從鳳飛樓關門來看,她顯然要的不僅是這些。」

    王玄道略微驚訝道:「想不到韓小哥是深藏不露,我只說的隻言片語,韓小哥便猜透其二人的心思。」

    韓藝一怔,搖頭笑道:「哪裏,哪裏,你都說得這麼明顯,我若還猜不透,那便是白痴了。」

    王玄道搖搖頭道:「話可不能這麼說,很多人都認為劉娥只是不服氣當初曹繡背地裏使手段,謀得花月樓,要爭這一口氣,只有少數人知道劉娥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韓藝眯了眯眼,似乎在思考甚麼。

    王玄道突然道:「韓小哥,你為何對這有興趣?」

    韓藝一怔:「沒什麼,就是問問而已。」

    二人說着,忽聽得前面傳來不少腳步聲,韓藝抬頭一看,原來他們已經來到了北門,又見不少乞丐急匆匆的往城外走去。

    韓藝好奇道:「出什麼事呢?」

    王玄道一笑:「想必定是我那位賢兄在行善。」

    「賢兄?」

    「哦,就是鄭家長孫,鄭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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