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惟手熟爾（1 / 1）
「你想學煉丹？」
離開書房，陸北將自己準備進修的想法告訴白錦，後者聞言很是費解，認為陸北是一時心血來潮。
「不是突發奇想，師姐，我很認真。」
陸北嚴肅臉道：「我想學一門手藝，且不說技多不壓身，多個門路多條生路，單說煉丹是我輩中人必備技能，早早接觸也是一件好事。」
「師弟，你修行堪堪入門，現在就接觸丹學未免操之過急，應多多修煉穩固基礎才是正理。」
白錦搖搖頭，說道：「如果是修行時缺少丹藥，直說便可，我不在的時候可以去找你朱師姐，她會滿足你的要求。」
白錦懷疑陸北缺少安全感，三清峰過於清貧，沒有太多修煉資源，加之年少心氣高，不肯開口求人，才有了學習丹術的想法。
不學煉丹就沒經驗，沒經驗就要老老實實修煉，老老實實修煉我就不是天才了。
陸北心頭嘀咕，臉色一整：「師姐，實話跟你說吧，我每天不是修煉就是修煉，而你又不讓我出門，我閒着無聊，想找點愛好打發時間。」
「師弟言之有理，是我考慮不周了。」
白錦點點頭，這個理由她可以接受。
將陸北丟進大勝關丹房，學習煉丹足不出戶，不用擔心被危機四伏的世界傷害，又有朱顏在一旁照看，的確是個打發時間的好辦法。
這樣一來，也免去了她不在身邊，陸北白天無人看管，偷偷跑出了的可能。
「你朱師姐那邊，我會幫你開口，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那就麻煩師姐了。」
陸北點點頭，轉身離開時猛地想到了什麼，神色古怪道：「師姐，你不是急着返回凌霄劍宗嗎，怎麼又不急了？」
「……」
白錦登時漲紅了臉，只說自己在大勝關還要採買一些物品，都是女孩子家的東西，讓陸北不要多問。
你也能叫女孩子？
擺事實講道理，你師妹的女兒才叫女孩子吧！
陸北嘴角抽抽，很識相沒有說出來，目的已經達到，是時候功成身退了。
……
第二天，白錦一早離去，在陸北手背上種下三枚劍符，只說危急關頭可保他周全。
朱顏鬱郁不快告別白錦，帶陸北乘坐馬車前往皇極宗在大勝關的駐地。
大勝關作為東齊郡治、首縣，人口、經濟皆是首屈一指，皇極宗的駐紮更是讓此縣的繁榮更上一層樓。
別的不說，單是朱顏之類的有錢皇室子弟，帶來的經濟利益就不是小數目。
首先，地皮就賣的飛起。
其次，皇極宗大勝關駐地每日都有丹藥、陣圖的補充和消耗，合作的商戶、仙門來來往往，又是一筆不菲的稅收入賬。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皇極宗在大勝關的駐地位於縣西一座山谷之中，明明遠離了縣中心，道路兩旁的商鋪數量依舊不減。
而那片山谷，則整個被皇極宗盤下，劃分數個區域，以供不同部門使用。
丹房區域，亭台樓閣，綠樹環蔭。
肉眼上看不出有何森嚴戒備，實則陣法環環相扣，若不是朱顏有朱顏擔保，在入口開了個證明，陸北走不了兩步，就會被草叢裏跳出的大漢押至小黑屋。
朱顏是丹房賬簿，有個主簿上司、兩個同為賬簿的同事，日常的主要工作都是這三人在做，她主要負責混日子。
在按時點卯上下班的情況下，她基本可以做到一個月出勤十五天，是主簿最為稱讚的優秀下屬。
別問，問就是她姓朱。
朱顏很有自知之明，別人敬她，不是因為她本人，而是不願惹事上身，故而待人接物沒有什麼架子，笑臉相迎到處都是朋友。
有她幫忙，陸北很快便在丹房找到了一件差事。
實習煉丹師。
負責帶他入門的師傅林博海經驗豐富，丹房二十年老員工，出身皇極宗，經歷過系統化的丹術培訓。
林博海一臉無奈看着陸北，見其神色躍躍欲試，面上更加無奈。
多年老人，最頭疼就是找關係進來的萌新，不管不問，那邊不好交代，管了問了……
這話說的，能管住就見鬼了！
好在丹房的日子枯燥乏味，林博海對付萌新很有經驗，有信心在三個月內，讓朱顏的遠房親戚知難而退。
他重整心情，和顏悅色道：「陸北，以前煉過丹嗎？」
「沒有。」
「不妨事。」
林博海點點頭，回答在他意料之中，捋了捋鬍鬚笑道：「沒有沒關係，看人煉過就行，很容易上手的。」
「也沒看過。」
「……」
林博海沉默片刻，原來不是萌新，是個沒事找事的少爺。
想想朱顏的身份，這個少爺的家境也不會差到哪去，膽子大點，興許也是個姓朱的，隱姓埋名來下面找樂子。
那就更簡單了。
林博海領着陸北來到一間丹房，單人式，位於二樓，有書桌、茶水，還有個窗戶，遠望可見山谷秀美風景。
長時間在此處煉丹，不僅泡茶的手藝大漲，還能讓人堅定嚮往自由的信念。
往常來了少爺小姐，林博海都是這麼打發的。
「陸北，煉丹一道博大精深，其中的複雜用言語解釋不清，老夫多年鑽研此道，琢磨出了四個字。」
林博海豎起四根手指，言之鑿鑿道：「天下無難事，惟手熟爾！」
「林師傅說的極是。」
陸北連連點頭，他也這麼覺得，無需複雜化，個人面板會搞定一切。
說完，他搬來幾部涵蓋面極廣的丹術基礎學，以及些許便宜草藥、工具，讓陸北邊煉邊看，如果有什麼不懂的，先記在紙上，明天上午由他一一回答。
「丹爐在這，你先試着上手，老夫那爐該起丹了，火有點旺，就不陪你了。」見陸北興沖沖稱量起藥材，林博海腳底抹油溜了個飛快。
從個人角度而言，林博海不喜歡陸北，原因很現實，帶徒弟有損耗，浪費時間還賠錢。
煉丹師的俸祿月薪低的可憐，這一點，不論官方還是民間都一樣。
官方這邊的原因過於複雜，單說民間，煉丹師有出貨率，每煉製一爐丹藥，都有精品、成品、廢丹之分。
運氣好的時候，一爐都是精品，運氣不好，小手稍微抖了那麼一下，這一爐就算是廢了。
所以，每開一爐丹藥的時候，原材料都是過量的，允許煉丹師在一定範圍內損耗。
而煉丹師的主要收入從來就不是薪水，熟練的煉丹師靠原材料賺錢，一爐精品、成品結束，剩下的原材料裝進自己口袋，出售獲取利益。
因為這一不可控的潛規則，煉丹師的俸祿月薪越來越低，算是變相上的默認，允許煉丹師在完成規定任務的情況下，用自己的經驗技術賺外快。
陸北作為萌新中的萌新，損耗肯定不少，這裏有部分要算在林博海身上，雖然朱顏打過包票，讓他無需擔心損耗，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損耗太多，對面翻臉不認人，他還能和皇親國戚對着幹不成？
「算了，誰讓老夫肚量大呢！丹房枯燥，無甚樂趣可言，諒他這種公子哥待不了多長時日。」
林博海捋了捋鬍子，十天，最多十天，若是陸北能堅持十天，他倒立煉一爐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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