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火燒長社(1 / 1)
其實高夜看到眼前之人頂盔摜甲,大紅的披風,身邊戰士也是個個精神飽滿,就知道來的人必定是個大官。自己現在不過是個校尉,基本上見到誰都得行禮問安,自然也不敢托大,在馬上對着那人抱拳行禮,道聲辛苦。
其實朱雋也不想來,若論名聲,自己名滿天下二十年,高夜不過一個後起之秀;論歲數,高夜都能做自己的孫子了;論官職自己更不知道比他大了多少級,可如今自己不得不來迎接高夜。誰讓自己戰敗了呢?若不是這個可惡的波才,皇甫嵩也不會特意向丁原要人馬來相助,高夜本來平定幽州就可以回去的,現在卻要在這裏繼續作戰,說到底都是自己惹出來的麻煩。
不過在高夜知道自己就是右中郎將朱雋的時候,高夜的反應還是讓朱雋頗為滿意的,畢竟他慌忙下馬,對自己恭恭敬敬的又行了一個禮之後,連聲告罪,直讓朱雋的心裏舒服了很多。
「無妨,明曦你初來乍到,不認得本將軍也是正常。你的名聲我可是如雷貫耳啊。這四千鐵騎,倒也不負并州精銳之名。」
「大人謬讚了。」高夜謙虛道,隨即和朱雋攀談了起來。畢竟已經到了長社,離着軍營也不遠,因此一眾人馬只是緩緩而歸。再加上高夜本來就健談,因此朱雋也不由得和他聊了起來。
尤其在說起波才的時候,朱雋更是長長的嘆了口氣。
「若說這波才,倒還真有幾分本事。明曦你也知道,老夫我率領三河騎兵率先出發,才到長社,便聽聞張曼成殺了南陽郡守褚貢,更佔領了宛城,心中急躁,便加緊趕路,哪知道在潁川一帶正遇到了波才的人馬……」
朱雋一邊搖頭,一邊氣惱的講着,高夜只是在一旁靜靜的聽着。原來那日朱雋遇到波才,他手下不過一萬人馬。朱雋本以為波才這是率軍準備向北進發,攻克長社、陳留一帶,好與兗州的黃巾連成一片,因此朱雋二話不說,就準備和波才開戰。畢竟自己帶着八千騎兵,怎麼算都不會敗給一萬百姓。
在戰鬥的一開始確實如自己所想,騎兵過處勢如破竹,波才的人馬被殺的四散奔逃,就連波才都慌不擇路。自己一心想要殺了這個黃巾渠帥,以振軍威,因此死死的追着波才,哪知道這波才卻把他們引入了山里,當朱雋發現不對的時候,波才那早已埋伏在山路兩側的伏軍盡出,直殺得自己難以抵擋。騎兵在這樣的環境裏,還打個什麼仗?因此朱雋只得下令撤退,沒想到波才居然率着五萬人馬在後面緊緊的追着,要不是皇甫嵩來的及時,自己只怕要退回洛陽了。
「唉……真沒想到這人居然是早有預謀,一場伏擊直殺得老夫節節敗退,若非義真兄……唉……想老夫一世英名,居然敗在這麼個雜碎身上,愧煞老夫,當真是愧煞老夫了!」
高夜自然一個勁的安慰這朱雋,一邊咒罵着波才的狡猾,這個時候還能說什麼呢?縱然是因為他大意輕敵才敗成這樣,你做為一個後生晚輩,也不能太耿直了吧。
就這樣一行人回到了長社城內,安排住處這樣的問題自然交給宋憲就好,朱雋也只是派了一個校尉來處理這個事情。至於高夜,朱雋則直接帶着他去見了皇甫嵩。當高夜進入大帳的時候,皇甫嵩依舊在那裏看着地圖。
「義真,我把高夜給你帶來了。」朱雋直接開口道。他平日裏和皇甫嵩的關係很好,因此沒有外人的時候,說話也很隨意。皇甫嵩聞言,只是嗯了一聲,整個人卻依舊在看着地圖,仿佛能看出什麼破敵的妙計來。
高夜自然不敢打擾,直過了好一會兒,皇甫嵩才抬起頭來,笑道:「老夫觀看地圖,略有所得,倒是怠慢賢侄了,我與丁建陽交好,托大叫你一聲賢侄想來也沒什麼問題吧。」
高夜聽了心中暗道,當然沒問題,哪敢有問題啊!古人是不是都這麼鬧心,擺明了不讓你拒絕,還非要問你有沒有意見,仿佛自己上趕着認個叔父一樣。不過這樣的情緒只在高夜的心裏,到沒有表現在臉上,這麼多年,如何有效的控制自己的臉部肌肉,高夜早已熟稔。
既然皇甫嵩都叫自己賢侄了,自己也沒必要叫他將軍。他在跟你套近乎,你卻來個公事公辦,這不是腦袋讓門擠了麼?
高夜急忙回禮,道:「叔父自然是軍務要緊,小侄我等一等又有什麼的。」
「嗯,只可惜,老夫我看遍地圖,卻還是沒有什麼破敵的良策,不知明曦有何看法?」
這就問我有何看法?高夜的心中簡直一萬匹美洲綿羊呼嘯而過,我才剛剛來好不好,什麼都不知道你就問我看法,我又不是算命的,這能說的出來麼?不對,我能說的出來啊,史書上寫的清清楚楚,你皇甫嵩一把火,燒的波才是狼奔豸突,可我說了,怎麼解釋?放火可不是放一把火那麼簡單的事情,要考慮地形,風向,氣候,甚至還有放火的裝備,可不是一件隨隨便便就能完成的事情。
可這個時候,不回答也不行,皇甫嵩的提問更多的是一種考校,而且看他面有得色,想來是已經想出了辦法,說不定他已經開始計劃起了火攻。
「小侄我初來乍到,還不了解敵情,故而也沒什麼好辦法。只是小侄在幽州之時,斬殺渠帥程遠志和他的副將鄧茂之後,餘眾皆降,想來若是能殺了波才,亦會如此吧。」高夜的回答可謂中規中矩,再加上自己在幽州時期的例子,也算得上是一個回答。這個時候有回答就比沒有強。
朱雋搖頭道:「那波才武藝稀鬆,很少上陣,想要陣前擊殺,殊為不易。」
「這……既然如此,敵眾我寡必以奇計破敵。所謂奇計不過水火而已,若能施之,想來必能大勝。」
「只是此地並無江河,最近的穎水也在百里之外,水攻自然不行。現在已經四月,只怕會有降雨,火計也難以奏效啊。」朱雋依舊嘆道。
高夜還要說話,皇甫嵩卻先接了朱雋的話茬,道:「公偉不必憂心,明曦所言甚合我意。如今非奇計不能破敵。公偉可曾發現,那波才乃是依草結帳的?雖然他有點本事,設伏於你,不過這安營紮寨的本事可是差得很吶。我這幾日在城頭瞭望,那營寨不但依草而結,營中佈置更為簡陋,既沒有防火溝渠,也沒有貯備水源,若真能一把火燒過去,定能大勝。」
「可若是有雨怎麼辦?況且波才營帳在南,初春多是東風南風,若是放火,豈不是要燒了自己?」
「這……」皇甫嵩一時詞窮,只是高夜接道:「若是在并州,即便是盛夏之時,偶爾也會有北風颳過,我不曾在潁川生活,對這裏的天文氣象更是不知。只是家師在時,多向老農打問天氣,因為他們年年耕種,對於天氣向來把握的准,將軍何不尋找這城中老農,多打問打問,這個季節可有西風北風,若是有,豈不是正好?」
「嗯!明曦此言有理!來人,來人!」皇甫嵩大叫道。
「在!」
皇甫嵩把高夜剛剛的建議一股腦的下達給了這兩個衛兵,叫他們速去尋訪,而且要多多尋訪,有了結果素來通報。在那兩個衛士退下之後,便一個勁的讚揚着高夜。廢話,剛剛自己被朱雋一句話駁得無話可說,幾乎都要放棄這個想法,高夜的一句話算是救了場子,順便還給了他一個台階下,因此這個時候看高夜是越看越喜歡。
「難怪丁建陽如此盛讚與你,果然深通兵法,英雄年少啊!啊,哈哈哈,你說是不是啊公偉?」
朱雋其實內心裏是渴望這皇甫嵩的火計能夠成功的,自己只有弄死波才,才能洗刷之前兵敗之恥,到時候回了朝,自然也不會有人問他喪師之罪。之所以反駁皇甫嵩,只不是是因為將領的本能,他知道這個時候放火不合時宜,皇甫嵩做為總指揮,自然不能迷茫在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里。只是高夜的一番話又燃起了朱雋的希望,高夜說的也對,就算春天來了,就不能有一場西風北風?自己又不是潁川人,自己怎麼知道就沒有?
正所謂花花轎子人人抬,皇甫嵩已經在盛讚了,自己也沒必要不稱讚幾句,惠而不費的事情,又有什麼呢。
至於高夜,在接收了一頓誇獎,進行了無數次的遜謝之後,終於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準備好好的睡一覺。一連十日的急行軍,自己也當真是累壞了。
當然,高夜在這裏居然遇到了三國的另一個霸主,孫權的老爸,孫堅。一問才知道,這孫堅是朱儁奏請來的佐軍司馬,雖然手下不過千人,但頗為善戰。況且高夜一個來自後世的人,怎麼能不知道江東猛虎的赫赫威名呢?只是一想到他暗藏玉璽,還發了萬箭攢心的毒誓之後,果然被萬箭攢心而死,高夜心中就一陣惡寒,看來毒誓不能隨便亂發,到時候真的應驗了可就慘了。
不過三日,高夜明顯見到皇甫嵩和朱雋臉上的喜色,就知道恐怕是問到了好結果,果然,當天升帳時,皇甫嵩便下令,要各軍準備引火之物,務必在申時齊備。酉時開始造飯,吃過飯後則全軍集合,準備作戰。一時之間滿城都是忙碌的軍兵,就連高夜的人馬都不例外。
還未到亥時,一陣北風大起,皇甫嵩即刻下令出發。皇甫嵩、朱雋、高夜、孫堅各領各自人馬,悄然出城,隨着皇甫嵩一聲令下,無數火箭直直的射向了波才的大營,一直漆黑的夜色,霎那間轉變了顏色,火光照耀,就連月亮都失去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