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9第489章天穹之上(1 / 1)
「打伊澤的名號,我怕你把我打出去。打我自己的名號,我怕嚇死你。」
安巧兒一呆之下,顧不得前面一句,耳中只不停迴響後一句。
「你……你你……」
她真的要嚇死了呀!
雖然神態不一樣,氣息不一樣,可眼底深處的那份灑脫不羈那般熟悉。
「是我!」
我字的話音還未落,盧悅就見她左一個結界,右一個結界,搞得好像這裏不是她的家,不是她的地盤一般。
「你怎麼來了?」
安巧兒也不知是懊惱好,還是欣喜好,「還……還弄成這樣?」
「要不然我該弄成什麼樣?」
盧悅拂了拂身上的青衣,「好姐姐,別那麼糾結,我找你只為道魔之間的最新消息。」
最新消息?
安巧兒偷瞄一眼桌上的三枚玉簡,突然之間,深恨她前面沒收起來。
黑白、道魔、是非、對錯……
所有一切,在這人面前,都是那樣的讓人無語……
明明她曾經的所做所為,於道門是大善,明明道門應該全力護住她,可……事過境遷,在魔門的雷霆手段下,所有人都自掃門前雪,再不管她了。
這是……逼着人瘋啊!
安巧兒後背冒汗,這丫頭的性格,本就因為自際遇,有些扭曲,現在被魔門追殺,被道門捨棄,萬一弄出什麼,該怎麼辦?
「你……你想知道什麼?凡是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盧悅臉上似笑非笑,掃過她桌上的玉簡,「你覺得現在對我來,還有什麼壞消息,能讓我枉顧自己的性命?」
安巧兒臉上僵硬過後,總算又放鬆了一些。
當年在墮魔海,她那樣恨天地門恨伊澤,也因為他身後的兩位化神大能,生生地把那份殺機按下去。
只要她還能抱有敬畏之心,就不會亂來。
「嘗嘗,這是火雲楓茶?雖不能跟歸藏界的麥稞茶比,卻有暖身和寧神之效!」
安巧兒親自倒了一杯,用靈力送到她面前,「如果喜歡,我這裏還有半斤,送你。」
盧悅端起青玉杯,輕嗅之後,抿了一口。
「……不錯,起先微苦,後喉中甘甜,腹內升有暖意,我要了。」
安巧兒欣喜,忙把裝茶的玉盒用靈力送到她手上,「還有這些,都是你要的東西。」
揮手間,三枚玉簡,全送到盧悅手上。
已經被她現了,若是不給,憑這人的性格,一定會搶的,到時驚動其他人,那樂子就大了。
「多謝!」
「別!永遠別跟我謝字。」安巧兒忙止住她的話頭,「盧悅,可以問一下,你要查哪方面的消息嗎?所有的消息我都知道。」
這麼多天,她其實也不清楚盧悅在外面,聽了多少傳言。
那些傳言,多有誇張,或真或假,更有很多,被人刻意扭曲。
做為朋友,安巧兒實在不願她被那些東西所誤,然後做出後悔終身的決定。
「我第一要查逍遙門的消息。你,我聽。」盧悅坐直身體,「提醒一句,該知道的,我其實知道的差不多,只是想在你這,聽到更真實的。」
果然,她最關心的還是逍遙門。
安巧兒張張口,無法細收到的消息。
「……那枚淡青色玉簡,刻的就是你進階那天,天地門坊市生的事。」
盧悅把神識透進玉簡,入目的是,各種亭台樓閣倒伏大半的慘景,她在裏面尋找,那個曾去過幾次的院落,果然,那裏的劍痕最多……
安巧兒使勁盯着盧悅,第八幅圖像,就有時雨真人,被人一劍劈死的畫面。
逍遙門因為她,黯然退回歸藏界,再不管盧悅,半閉了山門……
盧悅微微閉目,時雨師伯的樣子,像是什麼準備,什麼防備都沒有,就隕在突如其來的劍氣下。
這樣的畫面,雖然讓她接受不起,可也正因為是這樣的畫面,讓她反而相信,師伯無事!
半晌之後,安巧兒看她兩手微搓,就那麼把玉簡化為粉沫時,不知該如何安慰。
盧悅自然不需要她安慰,接着看第二個玉簡,卻是各宗在天地門出事後,在各自地盤,所做的各種清洗。
這個她沒興趣,很快扔下,拿起最後一枚玉簡。
「……魔門諸修,應該早就防着飛淵,他們在一些他可能去地方,布了禁空禁制。」
安巧兒受不了這裏的安靜,乾脆解起來,「聽那一日,道魔兩方有二十幾個化神大能各行圍追堵截之事,飛淵還受了些傷,是鯤鵬一族的長老出面,強行把他帶走的。」
安家的玉簡很是詳細,連帶走飛淵的人都簡單描述了出來。
盧悅在腦中勾畫那人的樣子時,現就是當初送她鯤鵬之羽的老頭,心裏可算放心了。
天地門有六化神,只要不是戳人家的肺管子,魔門那邊不會在道門腹地,公然叫板。
逍遙門擺放出一幅放棄她的架式,又半關了山門,憑着棄疾師伯和那位加入逍遙門外事堂的吳通長老,怎麼着也能護下周全。
她……現在算是散修,從此可以了無牽掛了呀!
盧悅的嘴角微扯,天大地大,當不再是自己後,怎麼現,那麼輕鬆了呢?
「這枚玉簡我留下了。」
道門大能就算了,可魔方大能,她得一個一個記住。
「給你就是你的。」
安巧兒有些心翼翼,「你打算在安山坊市,安下身來嗎?如果這樣,我倒是可以……」
「不!」
看在這幾枚玉簡的份上,盧悅覺得做人還是厚道點的好,當場拿定心丸給她吃,「找你只為打探消息。」
安巧兒鬆一口氣的同時,又好生遺憾,「好吧,這是我的令牌,凡是有安山閣的地方,你都可以拿此牌朝掌柜的,拿安家收集的消息。」
似金似木的牌被盧悅一把接住,打量片刻後,朝她笑笑,「如此,我就生受了。」
安巧兒擺手,「別的你讓我幫,我也無能為力。……還有什麼缺的沒,我一併給你弄好。」
「有!鳳瑾與我師父的事,你知道吧?」
安巧兒面色古怪,這個她還真知道。
「她有我師父的孩兒了,你幫我稍份禮過去。」
一連三隻貼着禁制符的玉盒,飛到安巧兒身前的,「洗三、滿月、抓周禮都有了。」
安巧兒有些呆,居然一給給三樣?
「你……你讓我稍禮,那我這個稍禮的人,不能空着手什麼都不給吧?」
「那是你和鳳瑾的事,就不歸我管了。」盧悅笑着站起來,「以後有緣再見。」
「……我送你!」
遲疑一下,安巧兒還是決定送她。
「別,本來我就是你可見可不見的人,若混到你親送,就是讓別人來注意我。」盧悅阻住她,轉身時丟下最後一句話,「如果見到我師父和……和鳳瑾,告訴一聲,我很好!」
她很好,真的很好!
別人丟下她的時候,相對的,她也卸下了自己身上的包袱……
安巧兒的神識一路暗暗相送,現才從七巧閣出去的人,可能在心境上,有了突破,那腳步輕快的……
一聲悠長的嘆息,響在房內。
純則粹,陽則剛!
她有種感覺,不管將來自己的修為有多高,可能永遠也追不上那人的腳步。
安山坊市的上空,滿布着星河,盧悅抬頭望一眼後,再沒回清風客棧,大步朝外去。
脫離了陣法的禁錮後,她突然之間現,天再不是天,地再不是地,唯星空長存……
她的腳步,慢慢往上空去,跨過樹稍,跨過彩雲,還在一階一階地往上,好像天空中有個無形階梯,一直通往天穹一般!
一直沒什麼動靜的星環,着叮鈴之音,在識海中歡動起來,餘聲悠悠間,盧悅強吞無相天魔而漲得萬般迅的神魂,終於在識海中,完全變成了她自己,並且凝實起來。
安山某一石室中,正在閉關的安家老祖,突然圓睜了雙目,透過石門,透過層層禁制,望向虛空。
片刻後,他以最快的度衝出,尋找剛剛那一閃而逝的人影。
「祖爺爺,怎麼啦?」
安巧兒的心,因為盧悅,一直沒安定下來,現在祖爺爺這樣突然出關,她實在有些怕。
「有位道友在我安山悟道了,只可惜,沒有結交一番啊!」
安巧兒呆住,誰啊?
「巧兒,今日的星空如何?」
安巧兒抬頭,今天的星河如洗,好像比平日亮了一些。
「是不是更亮了?」安家老祖撫着鬍子笑,「那位悟道的道友,應該是悟了星之道。」
「何為……星之道?」
「星星之火,可以燎……」
後面的原字還未出,原本幽遠閃耀的星空,如碧綠池水,突然泛起一陣蓮漪!
「哈哈哈!原來不是星之道,是自然之道。」安家老祖哈哈大笑着,丟下一眾族人,沖向遠方。
「巧兒,怎麼回事?老祖這是怎麼啦?」
「是啊,巧兒,老祖好好的閉關,怎麼會突然出來的?」
「巧兒……」
「停!諸位叔叔伯伯,我也就比你們快一步而已,老祖的話,你們也都聽到了,你們一頭霧水,我同樣……也是一頭霧水。」
安巧兒受不了這些,不敢問老祖只會朝她施壓的族人,「想知道的,就一塊來吧!」
她朝着老祖消失的方向,也追了過去。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有那膽子。
安巧兒從墮魔海提前回來,帶回的光核,遠不止五千之數。結果就因為老祖閉關,他們窩裏鬥得差點血流成河。
老祖出關,除了刑具加身外,還生生地把大家的修為,全都禁了一個等級。
要是再惹惱了他……
安巧兒回頭時,正好看到他們一個個灰溜溜地下去。
她搖搖頭,深嘆一口氣後,再提靈力,順着老祖留下的一點氣息,一路追過。
天穹上,盧悅的法衣獵獵作響,原本束着的頭,早不知何時,就被高空上的無形罡風吹得不像樣子。
她已經回過神來了。
可正因為回過神來,前面那種玄而又玄的境界……也跑掉了。
天地不可觸的威壓,正緩緩好像試探地重新朝她壓來。
她一個元嬰,什麼助力都沒有的,跑到化神修士,也要費盡心力才能進的罡風層上,實在是……
盧悅的心跳不敢重,也不敢輕,她努力維持剛剛的樣子,緩緩下行。
她好想好想,迅下行到她能呆的地方。
可是,這一會,她居然不敢。
慢慢加諸身上的威壓,一旦覺醒,意識到她的不對,肯定就不是試探了。
到時,轟然而下的天地威力,能一把把她拍到大地里去。
她還沒意氣風起來,怎麼能莫名其妙地,骨頭碎碎地,躺在土裏?
一步,一丈,一引,一里……
盧悅保持微笑,邊維持勻朝下方溜,邊努力回想剛剛她到底是怎麼回事,能不能找回剛剛的感覺。
天不再是天,地不再是地……
這種想法,怎麼可能有?
她在心裏抹汗,天地的威力,在這罡風層上,如影隨行,怎麼可能忘了?
星河永存,是什麼鬼呀?
星河從亘古本來就有的。
她退……
退退退……
半晌之後,盧悅的身形又慢慢停了下來,右前五十米的方向,不知何時冒出一個旋轉的黑洞,那裏……那裏她好像看到,就要被沙漠淹沒的大荒古城!
啵!
輕輕的空氣炸裂聲響在耳邊,盧悅慌忙重新勻後退。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她的整個身體,突然一下子被重若千斤的無形東西,狠狠擊了一下。
遠遠的,就要追來的安老頭,目瞪口呆地看着某人以他生平未見的度下行。
「嘭!」
平靜的四平湖,被砸得浪高數十尺。
「……哈哈……哈哈哈!」
安老頭大笑的聲音,那般暢快,害得盧悅才因為落湖,而起的逃出生天之感,又全被羞惱所替。
「這四平湖的飛銀魚味道絕美,呵呵,友既然下來了,順便弄兩條,我們煮一條,烤一條。」
盧悅低頭,她的身下,正有兩條被砸得暈暈乎乎的銀色飛魚。
她的手,慢慢伸向兩條魚,然後又慢慢縮了回去。
黃雲蘿的手,膚色暗沉,還有年紀不可逆轉的紋路。可是現在……,她的手回復成原來的樣子了。
這一會,盧悅不用想,都知道,她的臉肯定也因為易容物的不防水,而回復成原樣。
現在……該怎麼辦?